这朱公子与元小姐,刚刚成婚的那几年,还是过了一段郎情妾意的好日子,只是后来,朱公子变了。 原本元小姐管朱公子管得严,平日里不许他吃花酒逛窑子,他们感情好的那段时间朱公子倒是听话,等到元小姐接连生下了三个女儿后,朱公子开始偶尔在夜不归宿。 直到今年年初,元小姐生下了第四个女儿。 这回,朱公子彻底地变了心,除了偶尔还去元小姐院里看看女儿们,平日里都在外头浪荡。 元小姐去跟公婆告状,公公不说话,婆婆教导她,既然生不出儿子,还是要对丈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好。 元小姐气得回了娘家,结果娘家亲妈把她轰了回来,要她看着四个女儿的面上,忍着。 而朱公子,在妻子四处寻求帮助的日子里,遇上了一位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他慷慨为这位女子埋葬了父亲,又在外头买了宅子安置她,女子身子一软,慷慨地给他怀了一个孩子。 外室一开始没说,等到肚子大了胎坐稳了,才告诉朱公子,这下朱公子坐不住了,他要将这女子娶回家去,少说也要做个贵妾。 元小姐听闻这个消息,当场便瘫坐在地,等她回过神来,扬言道,朱公子已经有了四个女儿,若这女子肚子里是个女儿,那便将女儿接回来,除非是儿子,才让外室进门。 朱公子说,外室肚子里一定是儿子,现在便要领她回来。 两人大吵一架,谁也不服谁。 只是,朱家老爷夫人晓得了这件事后,想到元小姐生的四个女儿,他们动了旁的心思。 正巧,赛雪此时在城南名声鹊起,到处都在说新来的那个女瞎子真正看得准。 朱老爷便做主,让朱公子带着外室去找赛雪瞧一瞧。 朱公子与元小姐,拉着朱公子的外室便去找到了赛雪,央她看一看。 赛雪蒙着眼呢,只用余光,看见了朱公子脚上一双灰扑扑的鞋,还有两位女子身上都十分简朴的裙子。 她不当一回事,嗅了嗅后,告诉朱公子,外室肚子里是个男孩。 朱公子欢天喜地的把外室娶回了家,过了近一月,外室在朱家早产生下了一个足月的女孩儿。 朱公子傻了眼。 外室也傻了眼,孩子生下来后,她便跪在床上,哭天抢地地说肯定是个男孩儿,是被人换走了。 正院的元小姐冷笑一声,说自己什么也没做。 朱公子大怒之下,与妻子大吵一架,但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能休了,只得将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可怜的赛雪身上,把神棍赛雪告到了城南兵马司,说她是个骗子。 朱家正好有个亲戚在城南兵马司做副指挥,当即就带着校尉们找上门,将糊里糊涂的赛雪关进了大牢里。 而小满今日一早便出门了,直到下工回来,寻赛雪一块儿去鼠婆婆的喜宴时,才发现赛雪被抓走了。 他立即到处打听出了什么事,直到天黑,才找到关系,塞钱给了兵马司看大牢的小卒,弄明白了出了什么事。 这时,京城早已开始宵禁了,小满又冒着极大的风险,悄悄地溜出了城,来找鼠婆婆想办法。 先前小满说的,鼠婆婆听了脸色都未变,可听到小满说自己宵禁后偷偷溜出城,吓得拍胸道:“你这小子,就算明日一早来寻我又如何,你若是被巡城的天师抓住了,赛雪到没事,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满苦着脸道:“我担心。” 宝珠地拍拍小满的胳膊,转头看向鼠婆婆道:“别担心了,婆婆都这样说了,定是能将赛雪从牢里捞出来的。” 鼠婆婆嘿嘿一笑,乜了宝珠一眼道:“不必拿话激老婆子,赛雪只要没有当着人前暴露妖怪的身份,应当好办,这事我去打听打听,大不了使点钱。” 见眼前的宝珠与小满都放松下来,鼠婆婆又拍了拍桌,严肃道:“赛雪这回,不过是得罪了那城南兵马司副指挥的亲戚,便轻易被关进了大牢,若是得罪了更大的官呢?凡人不像我们妖怪,越是身份高贵,越是心眼小,你们要把我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宝珠与小满连连点头,都说自己晓得了。 鼠婆婆这才满意,要他们先去歇一歇,明日一早她便进城去捞赛雪。 宝珠哪里睡得着,与小满一块儿蹲在黍园的抄手游廊中,两只小妖絮絮叨叨地聊着天,宝珠将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也说了明白。 小满听得一愣一愣,瞪大了眼道:“宝珠,你还活着,可真不容易,你这几个月比我和赛雪艰难多了。” 宝珠也唏嘘道:“是啊,我也算得上运气好了。” 两只小妖蹲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天亮,正等着鼠婆婆准备好,好出发去京城呢,不防后院中出现了一位公子,顺着抄手游廊往前头走,乍见到宝珠,眼前一亮道:“小姐为何在此处。” 正是鼠婆婆的养女婿,石公子。 宝珠心头有些别扭,还未答话,小满巨大的身躯往她身前一挡,闷声闷气道:“我与姐妹在这儿等婆婆呢。” 石公子眨了眨眼,像才见到小满一般哦了一声,礼貌道:“婆婆应当马上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后头白玉团扶着鼠婆婆,娘俩紧紧挨着,一块儿从后院走了出来。 鼠婆婆原本还在小声地对白玉团说着什么,一抬眼,看见眼前气氛微妙的三人,顿时停了下来,她眼中精光一闪,慈爱地对石公子笑道:“我女婿倒是走得快,一眨眼便不见了。” 不待他回答,又对宝珠他们道:“宝珠与小满等我呢?我们走吧。” 鼠婆婆说罢,拍了拍白玉团的手,拄着拐走在了最前头。 宝珠与小满连忙跟了上去。 小满当着石公子的面没说什么,三只妖怪走到正院时,他瞅准了鼠婆婆没注意的时候,低声对宝珠道:“石公子不正经,若不是鼠婆婆的女婿,我要揍他一顿。” 这呆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宝珠赞许地看了小满一眼,也学他低声道:“在外头,若是有坏人这样看赛雪,你狠狠揍他。” “我已揍过许多个了。”小满摇头晃脑地冲宝珠展示了自己的拳头。 走在前头的鼠婆婆耳朵动了动,扯了扯嘴角,回头对他们道:“年轻的小妖怪,怎么还没我老婆子走得快。” 宝珠与小满立即噤声,快步跟在鼠婆婆身后,出了黍园,坐上了大老鼠们架着的马车。 马车一开始朝前走,大老鼠们就变做两个留着小胡子、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莫约走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在车前道:“婆婆,要进城了。” 在车厢中打盹的鼠婆婆应了一声,马车停顿了片刻,旋即又开始朝前走。 这时候马儿走在路上的声音也变得清脆起来,想来他们已经进城了。 宝珠有些心痒,按捺不住地撩开了一点帘子看向外头。 果然是京城,百姓们瞧着便与下头府城中的不一样,宝珠一边看着,一边回忆着上一世,不知不知中,马车便来到了城南兵马司的衙门前。 马车停下后,鼠婆婆方才睁开了眼,叹息对小满道:“扶老婆子一把。” 小满连忙与宝珠一起,小心地搀扶着鼠婆婆下了马车。 鼠婆婆站在衙门前,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城南兵马司的字样,自言自语道:“既然是副指挥的亲戚,少说也要寻个资历相当的。” 说罢,鼠婆婆指挥着宝珠与小满道:“你们先去牢里探望赛雪,听她怎么说的,我去找找人。” 大老鼠变成的人掏出了令牌,对宝珠他们使了个眼色。 宝珠与小满跟了上去,他们掉了个头,朝着城南兵马司大牢的方向走去。 等来到大牢前,这原本小满求爷爷告奶奶才辗转得知了一点赛雪消息的地方,大老鼠拿着令牌给小卒们一瞧,领着两只小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真是,宝珠与小满互相使着眼色,都觉得鼠婆婆真是厉害极了。 大牢有一半都埋在地底下,他们三只妖一边往地下走,一边察觉到一阵阴凉湿冷。 这时候才九月下旬,京城的天气刚刚不再燥热,大牢中却阴冷的让妖怪瑟缩。 牢中两边的铁栏后,被关着的凡人们无不身上裹着厚厚的衣裳。 宝珠看了一眼,小声地问大老鼠道:“他们哪来的厚衣服?” 大老鼠搓了搓食指和拇指,又看了一眼上头。 宝珠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对小满道:“咱们也应当带点衣裳。” 大老鼠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冲宝珠道:“婆婆嘱咐过了。” 宝珠还未来得及与小满感慨鼠婆婆心细,忽然便停下了脚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大牢的最深处,这里一间牢房中,关押着一个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她头发也乱了,身上穿的衣裳也脏了,小小一只抱着膝盖埋着头,缩在角落之中。 正是许久不见的赛雪。 好好一只漂亮的白猫,从来最爱干净的,怎么搞成这样子。 宝珠一阵心酸,眼眶都红了,轻声唤她道:“赛雪,是我。” 赛雪听到了宝珠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向牢门外,又不敢相信地起身走上前,左右看着宝珠的脸。 看了半晌,赛雪嘴一扁,抓着铁栏嚎啕大哭道:“宝珠,你怎么才来啊。我、我被关起来了,我以后再也不当神棍了!”
第54章 赛雪在牢里哭得可怜,宝珠与小满在外头看得心疼。 他俩让大老鼠看着,略施妖法,小心钻进了牢中,宝珠给赛雪裹上厚衣服,小满在一旁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宝珠把赛雪搂在怀里,给她搓搓冰凉的手,道:“鼠婆婆去找人了,不过多久就把你弄出去了。” 她说罢,冲着小满连连使眼色。 小满会意,也跟着点头道:“是啊,婆婆那样厉害,你不要担心。” 赛雪哭够了,揪起小满的衣裳下摆擦了擦脸,气愤道:“我一个妖怪,要真想出去,凡人又怎么能管得住我,我就是不服气,明明我已经够安分了,绝不招惹富贵人家,那猪头公子却穿的破衣服骗我!” 她越想越气,跺脚道:“若我知道他是个有钱人,我就不把话说的那样明白了,定要装神弄鬼一番!” 宝珠嗅觉也灵敏,可她却闻不出凡人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因此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对赛雪道:“你当真没弄错吗?” 赛雪气得在宝珠怀里直蹦跶,嚷嚷道:“他带来的女子肚子里就是个男孩儿!”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宝珠的下巴被赛雪撞得咔咔直响,赶紧双手使劲,把赛雪紧紧箍住,“那一定是猪头公子家里的缘故,赛雪一定没错。” 一旁的小满也出言替赛雪说话:“我们一路走来,赛雪确实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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