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他两块铜板,他不更以为咱们意图不轨了,毕竟……”宋朝月有些没好意思说出口,“咱们是去瞧人家的。” 小步想了一想,觉得也对。 两人在这镇上晃荡了半日,也就回家了。 回村路上,两个小姑娘互相靠着,小步兴致勃勃问她:“阿月,我没说错吧,那位公子就是长得很好看。” 宋朝月看着远处,黑色的穹庐正在降下,好像今日所见那个男子幽深的瞳孔。 “没我爹爹好看。”她嘴硬道,其实打心眼里觉得那个少年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陷入了回忆,人就会很难脱身…… 阿罗汗涔涔走在烈日之下,见宋朝月坐在廊下发呆,上前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宋朝月回头,见阿罗那一脸疑惑模样,伸手拢了拢自己的粘黏在脸上的发丝,问:“怎么了?” 阿罗指了指西南向,小声说道:“孟公子好像在院子里正发着火呢,也不知是谁惹他了。” 宋朝月侧了个身,视线根本不想看向那方。 谁管他生不生气,她现在也生着气呢。 越想越烦,宋朝月索性出府,去寻了玉娘。 现如今朝升粮店被查封,玉娘也变得无事可做,成日就只能待在自己那方小院中做些杂事,实属无聊。 站在一家爬满了凌霄花的小院之外,宋朝月叩响了脱漆的铁门环。 “谁啊?” 玉娘的声音与其妩媚的长相截然不同,软软的,像一块棉花。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有这般魄力独自撑起了一家商铺。 “是我!” 听见玉娘的声音,宋朝月原本压抑的心好像飞起来了一点。 她很喜欢玉娘,玉娘年岁虽然比她大些,但是两人可以称之为知音,彼此心中所想,总能不言自明。 门很快地从里面打开,宋朝月像个泥鳅一般钻了进去,“玉娘,我好些时日没来看你,你都在忙些什么呢?” 宋朝月左看看,右逛逛,伸手捻了捻玉娘放在院中竹编簸箕里的金银花。 日头太足,鲜活的金银花不到一日便已经变得干瘪。 玉娘见状,伸出戴着一个银戒的手抓了一把金银花,温柔笑道:“小姐来得正好,这金银花今日彻底被晒干了,我给小姐泡一杯,降降火气。” 她的话语轻轻,可是目光敏锐,一眼就察觉出宋朝月生着气,正打趣她呢。 宋朝月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伸手假意打了一下玉娘,“玉娘,你不能这般!” 玉娘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拉起宋朝月的手往屋内走去,“走,咱们进屋,外头太热了些。” 甫一进屋,宋朝月便觉屋内有一穿堂风经过,带走了不少热气。 她顺手抄起桌上一把绘了牡丹的蒲扇,蒲扇如蝶翼般与宋朝月的眼睫同频振动。 玉娘如细葱般的手指提着装着烧开井水的壶,给宋朝月泡了一杯摆到她面前这才开口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被孟祈给气的。 然她与孟祈之种种,宋朝月也不想细言,说了一句别的便避开了这个话题。 玉娘也很有眼力见,索性避而不谈,跟宋朝月说起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儿。 她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宋朝月的手背悄声同她说:“阿月小姐,我想成亲了。” 玉娘边说话,脸颊之上边出现了两朵红晕。 宋朝月眼含笑意地观察着她,知她是害羞了。 这下轮到宋朝月来问玉娘了,她如同连珠炮般问了好些个问题。 此男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做什么的,家中几口人。 也亏得玉娘有耐心加之记性好,一一答了宋朝月的问题。 两人正聊得起劲儿,便听见屋外有一声如洪钟的男子在外面唤玉娘。 玉娘瞥了一眼宋朝月,有些尴尬,她没曾想大雨会在这个时候来。 宋朝月用头指了指院子里那扇小木门,“去吧,我这个娘家人总得见见不是。” 听这话,玉娘诶一声去开了门。 小小的木门被打开,一个身量高大魁梧,脸上溢着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双手提着几天鱼和一整袋米,那么重的东西,他却气都不喘的就带了进来。 见玉娘,他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眼中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他满心满眼都是玉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别的女子。 倒是宋朝月慢慢走了出来,那男子这才注意到了屋中还有别人。 他那双提着重物的大手瞬间不知往哪儿放了,面上也有些窘迫,似乎在为着自己刚才有些不太稳重的动作而感到羞涩。 “您好,我是玉姐姐的妹妹。” 大雨将那袋米和几条大鱼堆叠放在地上,连点了几下头,带着朴实的笑。 “妹子你好,今天不知道你在玉娘这儿,多有打扰。” “哪有,是我打扰。” 几人同进的屋内,宋朝月坐在二人对面,可以瞧见对面这个大哥的手不停地捻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也不敢看她,似乎很是紧张。 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宋朝月笑着问了一句:“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只见大雨挠了挠头,漏出一口大白牙说:“我名字不太好听,叫赵大雨。我出生那天我们镇上下了几十年都没有的一场暴雨,然后我爹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好多庄稼人给孩子取名都是这般样子,孩子出生那天见到什么,撞见什么,便以此给孩子取名字。 大雨出生那天叫下大雨,名字便也就这么定下了。 宋朝月其实更喜欢这般随性洒脱。 文人之家的孩子名字总要从典故里翻个遍,找到一个寓意最好,最独特的名字,才会变成自家孩子的名字。 她倒是觉得,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叫什么花草树木的名字便挺好,生机勃勃,不断向上。 聊着聊着,赵大雨也不再拘谨。 他眉飞色舞地跟这个妹子讲起了自己跟玉娘颇有缘分的相遇。 宋朝月静静聆听,她看得出来,这个叫赵大雨的很是喜欢玉娘。 玉娘从前过得苦,作为她的朋友,她自然也希望玉娘余生能有个依靠。 “妹子,我是个粗人,多的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今日索性便问了,你觉得我这人咋样,玉娘无亲无故,你也算是她半个亲人,若是你也觉得可以,我想,择一个好日子,求娶玉娘!” 赵大雨的眸中是对未来的期盼与憧憬,他喜欢玉娘,想要与玉娘共度一生。 倒是一旁的玉娘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低头,脸颊渗着红。 郎有情,妾有意,宋朝月猜想,二人应当很快就要成婚了。 不像她,被困在了泥沼之中,而今还不知如何破局。 —— 山泽城的孟府之中,孟祈将手搭在坚硬的石桌之上,拇指与食指并拢揉着眉心。 他觉得自己没由来的烦躁,不明原因。 被金家那个幺女发现,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宋朝月的态度,叫他很是不满。 明明说好了,为何要躲,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被谁发现,他就这般让她不堪吗? 树上的蝉在此时显得过于没有眼力见,孟祈抽出随身的佩剑,拔出剑鞘,将泛着冷光的剑掷去,剑尖便足足插进了树干足足十寸。 孟梁恰巧经过,剑就在他鼻前两寸,他吓得双目瞪大,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孟祈冷冷吩咐:“把这棵树砍了,搅人清净!” 孟梁哪敢说半个不字,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此时孟祈浑身都长着刺呢。 不过,他还不得不跟孟祈说另一个消息。那就是,笙歌来信,才回笙歌的褚临又往山泽城赶了。 这其中之意,自是不必多说,他是为着宋朝月而来。 孟祈听罢,只是冷笑一声,那句讽刺也不知说予谁听,“他还当真是宝贝这个宋朝月啊。” 就这般,孟祈从日出坐到日落,他就望着院外,也不知道再等些什么。 直到熟悉的嬉笑声传来,他的目光穿过院子里的月门,朝外看去。 宋朝月伸手点了点阿罗眉心,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在聊那个叫玉娘的,还有什么成婚之事。 宋朝月脚步稍挪,侧身便看到了孟祈,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 孟祈心头更加郁结:怎么?见到自己如此不高兴? 他缓缓朝她走去,宋朝月就站在原地直视着他,不避也不躲。 “要聊聊吗?”宋朝月率先开口。 “褚临要来了。” 孟祈没有正面答她的话,说要这话,便发现宋朝月眼中有了慌乱。 “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躲开他。”宋朝月仰头看他,眼中带着恳求。 “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他。” 那一瞬,孟祈感觉到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这句我不喜欢他,是他这些日子听过最好听的话。
第30章 利用 金家别苑,金妙竹坐在其母亲跟前,见母亲大人愁眉不展一脸严肃的样子,更是不敢多言。 “你方才所说可句句为真?” “自是不敢欺瞒母亲。” 金夫人的拇指轻轻敲着桌沿,显露出犀利模样。 “去,派人将左河叫来!” 金妙竹应了一声是。 她对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是又爱又怕,母亲爱女自不必多说,可金夫人一旦严厉起来,家中几个哥哥都是畏惧不已的。 她遣人去了左府,左河很快就御马而来。 两人坐于书房中密谈,金妙竹好奇,偷偷地趴在门边偷听。 在听到母亲落下那一个杀字时,她不由得踉跄一步,慌乱逃开不敢再去听。 父母亲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吗? 彼时的褚临正骑着马,奔驰在两山夹缝之中,掠起的疾风卷起他的斗篷,然他只想快些,再快些。 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背叛与恐惧,为什么,为什么宋朝月现如今会跟孟祈纠缠在一起。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在日夜兼程后,褚临终于是抵达了山泽城。 他在青天白日毫不顾忌地走进了孟府,直接抓住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孟祈的衣领,质问他:“宋朝月怎么会在你这儿,为何你二人会如此……如此亲昵!” 孟祈轻扯一边嘴角,道:“殿下,我与她,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褚临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反问说:“如何各取所需?” “她替我搅浑这场局,而我,帮她救个人。” 很简单,他们之间是彼此利用,仅仅如此而已。孟祈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褚临指着他:“可她从前是舒安之妇,你如此这般,叫她如何自处?” 孟祈听了这话愈发想笑,往前迈了一步,离褚临更近些,问他:“那殿下呢?您为孟舒安表兄,如此不加掩饰的觊觎,难道不怕,陛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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