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怔住,张继确实不能死,他手中握着自己的太多的秘密,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被公之于众,那他,将身败名裂。 “陛下,我张继,至死不会反,不过,我想同您,求一样东西……”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张继才自宫中而出。 孟祈于广闻司中一直担心,他担心师父因为淑妃之事触怒嘉和帝,从而受到处罚。 幸好,他平安回来了。 “师父,您在宫内一直没有吃饭,现下可要吃一些。” 张继摇了摇头,要孟祈随他来。 孟祈一坐定,便见张继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根镶宝石的金簪。 “孟祈,这是我第一次完成任务,先帝所赐。我第一时间就将这簪子赠给了寻雁,我还记得,那时她笑得很开心。” 孟祈一直静听着师父述说他与苏寻雁的旧事,他发现,说起那位淑妃,师父黯淡的眼中开始有了光。 “师父年纪也大了,这簪子,便赠与你,往后,你定要将它赠给心爱之人。这广闻司便也无力再管了……” 听着张继这般交代事情,孟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父您不会是……” 张继见他这着急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想告老还乡了,这么多年待在笙歌,我也累了。” “可是广闻司该怎么办?” “这正是我想同你说的。” “广闻司下一任主司,我已经定好。”他说着,看了眼孟祈,“我决定,将主司之位,交给云方。” 孟祈的眼中有一瞬错愕,不过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 他重活一世,并不贪慕权势富贵,主司是谁,他也并不在乎,只要能了解自己的夙愿便好。 “我会好好帮着云方的,师父还请放心。” 张继欣慰地看着孟祈,这孩子,他当亲生子一般看待,只是,他并不合适待在这广闻司中。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孟祈同师父告别,还轻手轻脚给他带上了门。 他回到自己屋中躺下,将枕头垫高,回忆起前世。 今年是嘉和三十一年,上一世师父还没有告老还乡离开广闻司,难道,一切又提前了? 离他的计划越来越近,可张继却要离开。 他第一次有了迷茫,接下来,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翌日天还未亮,他雷打不动起来练功,傅重华也在他旁边,听着自己的师父不时给自己提点几句。 两人一直练到吃早膳,傅重华嘴里嚼着馒头,坐在孟祈旁边问他:“师父,再过段时间,我是不是可以跟正式加入狼卫了?” 孟祈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见云方跌跌撞撞朝自己跑了过来,涕泪横流。 孟祈立马意识到有事发生,他腾一下站起,动作太快,还将桌上的碗碰摔在地。 瓷碗碎了一地,云方死命抓着孟祈的衣袖,对他说:“师兄,师兄,师父他、于房中服毒自尽了” 孟祈脑子翁的一声响,原来,昨日师父唤他,所说的那些话,竟是最后的遗言……
第54章 担心他 张继的灵堂设在嘉和帝许多年前赐予他的府邸。 这个家,其实称不上是家。 这里没有家人,只有几个仆从时不时打扫一下庭院内生出的杂草。 孟祈将师父送回时,竟发现他常年不允人进入的屋中竟长出了青苔。这个家,他是多久没回了呀…… 云方眼眶一直红红的,难以接受师父服毒自尽的事实。 看着师父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桲之中,孟祈由最先前的不能接受,转而替师父感到解脱而释然。 师父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心爱之人被困于宫中,成为后宫妃嫔,可望而不可及,日夜承受煎熬痛苦。 昨夜见师父的最后一面反复在他的脑海中重演。 他从怀中掏出那根镶嵌红宝石的簪子,红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这簪子,很好看。 这么多年,孟祈只见过淑妃娘娘一次。她久居深宫,从不爱外出,也不喜参加宫宴。 那时候孟祈还小,跟在张继身旁入宫,淑妃娘娘迎面走来。 那时的他还不懂师父和淑妃娘娘对视的眼中有多么复杂,只知道淑妃娘娘微笑着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夜深露重,云方去处理别事,孟祈披麻戴孝,一人守在灵堂前。 穿堂风掀起挂在檐下的帷幔,孟祈看着面前摆着香烛的牌位,终究是低头,落下泪来。 他被接回笙歌后,成日不受待见。 孟国公惧于益阳公主脸色,不敢对他有分毫的关心,而这府中也个个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对于一人住在院子里的孟祈,除了按时给送饭,按季给送两件衣服,其余一概不管。 所以他开始变得叛逆,成日没事儿出门就跟人打架,自此,笙歌城也出了孟家混世魔王的名声。 也因为这,他遇见了张继。 他带着一群人打架,被恰好路过的张继发现。张继三两下将他制服,然后问他,愿不愿意进广闻司。 孟祈自然知道广闻司是个什么地方,他也知道孟国公定然不会允许他去,可一想到这样能气到他,他便毅然决然跟着张继入了广闻司。 后来孟国公知道,早为时已晚,因为即便是他,也不能插手广闻司之事。 早些年他的性子太过于急躁,也是因为这,被张继送去了岱州山白镇孤独园,那里有着二十多个广闻司狼卫的遗孤。 他每日在那里看书练功,顺带教孩子们习字,也是在那里,让自己的性子沉稳了下来。 张继于他,较之亲父更甚。 “师父,您走了,孟祈该怎么办?”孟祈埋着脸,无声哭泣,小时便已哭干的眼泪又在此刻涌出。 云方去了一趟广闻司后,又折返回张府,见师兄孤单跪在师父灵前,他亦是悲痛不已。 听见身后有动静,孟祈强忍下眼泪,平复情绪后,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云方道:“过来,云方。” 云方缓步走过来,与孟祈并跪在师父灵前。 “云方,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孟祈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到云方手中。 云方顿感手中一凉,低头一看,竟是广闻司主司的令牌。 他不明所以,问孟祈:“师兄,这令牌可是有何不妥?” 孟祈郑重其事道:“云方,从今往后,你便是广闻司主司。” 云方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将这令牌交还到孟祈手中,“师兄,怎么可能,这主司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主司之位定是你的,我又岂敢忝居。” 孟祈盯着云方,又将这块令牌稳稳地放到云方手中,“师父逝前遗言,广闻司往后便由你担任主司。” 云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玄铁令牌,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将主司之位交给他,明明自己哪儿都不及师兄好。 “可是……”他犹豫着,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担起这么大的担子。 孟祈一下严肃起来,“没有可是,云方,往后你便是广闻司之主,而我,会护佑你左右。” 这是他的承诺,他一定会帮着云方,好好守着广闻司。 - 客栈内,宋明泽从外给宋朝月带了她早点,他边吃,边同宋朝月说话:“阿姐,今日我路过一处官宅,好像是有人去世了。不过也奇怪,按理说朝中官员去世,应当是有不少人前来祭奠,不过这官宅却门庭冷落,没几个人进去……对了,我见那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广闻司之人,也不是知谁死了?” 广闻司?这三个字令宋朝月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她又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第一天到笙歌城时,孟祈在孟舒安坟前同自己说的话,危险,笙歌城危险…… 恐惧爬满了宋朝月全身,她顾不得用早点,急吼吼就要宋明泽带自己去那个官宅。 宋明泽带着她小跑至张府,见府门两侧丧幡,宋朝月立马暗道不好。 她提裙而上,三两步跨上张府门前台阶,正欲往里进,便被门口守着的两个狼卫持刀拦住。 “何人擅闯!”他们两个怒目圆睁,看起来很凶。 宋朝月憋了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退而求其次问这两位狼卫是何人离世。 那两人打量了眼姐弟二人,选择了缄默。 宋朝月站于门前,对两人道:“我与你们副使熟识,劳烦通禀一声,让我进去吊唁可好?” 可那两人依旧如两座大山挡在宋朝月面前,不动分毫。 没办法,她垂头丧气地与宋明泽坐到了路旁阶上,很希望此刻能撞见孟梁或者孟祈出来。 张府?宋朝月在脑海中搜寻着广闻司人的名字,其实算来算去,她也就认识广闻司三个人,一个孟祈,一个孟梁,还有一个孟祈的师弟云方。 这姓张的,是何许人也? 恰逢此时,有一卖豆腐的挑着摊子从她面前经过,宋朝月连忙拉住他询问这府宅究竟是何人之居所。 卖豆腐的成日挑着摊子于这城中走街串巷,对这笙歌城自然也是清楚。 他看了眼,道:“这啊,广闻司主司的宅子吗,不过这位大人好像不经常回来,一直都住在永奚街那头。” 孟祈的师父,死的人竟然是孟祈的师父。 宋朝月抓着豆腐贩子的手缓缓松开,而后垂下。 她知道,孟祈在国公府一直不受待见,所以将广闻司看得很重。 虽从未听孟祈提及他与自家师父的感情,可是宋朝月想,他宁愿长久待在广闻司里也不愿回孟家,那么,他师父想必对他很好。 那现在,对他那般好的师父离世,他该有多伤心啊。 宋朝月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拍了拍旁边弟弟的胳膊,拉着他走到张府一个偏僻的院墙边,说:“阿弟,你助我翻进去。” 宋明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阿姐,觉得她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姐,这是广闻司主司的府邸,你要我帮你翻进去,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小瞧了广闻司。” 宋朝月自然知道,广闻司人个个身手不凡,可是她就是想要进去看一看。 这广闻司主司离世,竟无几人前来吊唁,孟祈待在这府中,想必也不好受,她就是,想陪陪他。 她不耐烦地对着宋明泽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宋明泽又反复再问,得到阿姐肯定的回答后,无可奈何当了她的脚垫,让她踩着自己的肩膀翻过了张府的院墙。 “哎呦!” 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痛叫,宋明泽生怕祸及己身,害怕地扯了一下嘴角,迈开长腿飞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片长得正繁茂的草地之上,从天而降一个女子。 傅重华恰好从旁经过,听到旁边的松树林里传来一声惊叫,他握着剑谨慎步步试探走了进去,入目便见这般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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