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谢公子该不会……不来了吧?” 做生意讲究先付定钱,等货到对版后再付尾款,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到货时间和货品质量,一下子把钱都付掉了,那对方给什么货,什么时候给货可就没准儿了。 金梧秋和珍珠四目对望,片刻后,金梧秋眸光微动: “不来了?” 珍珠姑娘懊悔的点头: “完全有可能!若他真是贪图东家钱财,那东家既已把钱给他,他完全可以拿钱跑路,不用再来伺候东家了!哎呀,我当时就该拦着他问清楚,至少让他立个字据的!” 金梧秋顿觉醍醐灌顶,对呀! 她还在忧心怎么才能跟谢映寒不撕破脸和平解决问题,其实可能根本没必要。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豁出去做卖身伺候人的事儿? 如今他有了二百万两,应当能解陇州谢氏的燃眉之急,他……不会回来了吧? 嗯,按常理算的话,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如此甚好! “东家,要不要让翡翠找几个高手去梧桐巷日夜盯着?” 若谢公子想卷款逃离,直接绑了便是。珍珠姑娘心想。 金梧秋赶忙制止: “大可不必!他若不来,便算了。” 珍珠姑娘不服:“东家给了那么多钱,他若不来岂非亏大了?” 金梧秋不想多言,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又指了指房门,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珍珠姑娘无奈,只得行礼告退,心事重重走到廊下时一个管事前来回禀: “姑娘,王记木材铺把金丝楠木床送来了,现在就给东家换上吗?” “这么快?”珍珠姑娘惊讶问。 原以为打一张金丝楠木床至少要个把月的时间,怎么才半天就送来了? 管事的说:“可不是快嘛,那么贵重的床,放在木材铺里多时都无人问津,好容易有人要了,那掌柜的连早饭都没吃就亲自装车押车送来,生怕咱们反悔,正坐在账房等着您去结账呢。” 珍珠姑娘:…… 不得不说,那掌柜确实猜着了,要再晚一个时辰送来,她现在已经派人去退单了。 如今怎么办,人家东西都送上门了,若此时再说不要,丢的可是东家的颜面。 罢了,左右不过一张床,贵是贵了点,但反正是给东家睡,没差啦。 安慰完自己,珍珠姑娘让管事的去安排换床,自己则去账房找等着结账的木材铺王掌柜,心里盘算着再把价格稍微往下压一压。 珍珠姑娘一路走一路懊悔,觉得自己早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把那人随口一说的话当了真,屁颠屁颠的安排人去办。 如今倒好,他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摊子破事儿,越想越糟心。
第12章 ◎这清荣县主对陛下真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啊。◎ 昭福殿是承兴帝的寝宫,禁军森严。 大内总管卢英端着一盘用过些许的茶点盘从殿门走出,风中那抹等候多时的单薄倩影再次迎上,轻声问道: “卢总管,不知陛下可有召见?” 卢英将茶点盘交给殿门旁的小太监,随手将殿门关上,然后才甩了下拂尘,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与问话的女子隔开些距离。 “姑娘见谅,陛下晨起还在忙。”卢英扬起职业假笑,平静和气的说。 谢婉听出他话中的敷衍,却并不在意,对卢英颔首一礼,依旧姿态优雅的退回她先前的等候之处。 初春的天将暖未暖,风吹在身上依旧寒冷。 但谢婉似乎感觉不到,依旧迎风而立。 她身形窈窕,姿容端丽,单薄清雅的浅色衣裙衬得她如临江仙般飘逸出尘。 谢婉的仪态规矩是出了名的好,就连宫里最苛刻的教习嬷嬷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她站的地方很好,天际一抹微光恰好落在她身上,晨风吹起她纤薄的衣带,使她整个人仿佛透着光,倔强单薄的身影如空谷幽兰般轻灵毓秀,我见犹怜。 可惜美人如画,却无人欣赏。 比起关心这位谢姑娘美不美,怜不怜,卢英更想关心自己和彻夜未归的陛下。 这不是第一次! 在卢英伺候陛下的十多年间时常发生,每回都是靠着他精湛的演技和过硬的心理素质扛过来的,但以往陛下清晨也就回来了,现在都快辰时,虽说大朝会一月一次,但内阁、三省六部和枢密院那边时常会来人觐见,那时卢英还不知要给未归的陛下找什么借口呢。 此刻的他表面稳如泰山,内心慌得腿软,愁肠满肚,第一万次后悔当年被区区两块糕点收买,意气用事留在宫中当牛做马,还是那种日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随时被宰的牛马。 谢婉不声不响的等待,倒是陪她一同等了好长时间的两位老嬷嬷略有不忍,见谢婉无动于衷,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替她与卢英对话: “卢总管,陛下何时忙完?” 老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宫里颇有地位,她亲自带谢婉过来送燕窝,足以体现太后用心。 “嬷嬷,陛下习惯晨起在东阁里看奏章,不经传召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这是规矩。”卢英无奈说。 老嬷嬷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又说: “陛下再忙也得先用膳啊,燕窝是县主亲自熬的,太后吃了觉着好才命她送来给陛下也尝尝,这可是太后的意思。”为了说服卢英,老嬷嬷不惜抬出太后。 “是。可陛下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嬷嬷就别为难咱家了。” 对方打太后牌,卢英就打皇帝牌,横竖咬死不让进就对了。 “这怎么叫为难呢?卢……” 老嬷嬷略高了些声儿,还想继续劝说,就听殿中传来一声质问: “何人喧哗?” 听到此声,犹如天籁,卢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转身对殿内回话: “回陛下,苏嬷嬷与清荣县主奉太后之命,给陛下送燕窝来了。” 殿内片刻沉默,紧闭高耸的殿门仿佛透着一股无形威压,压得殿外等候之人心惊胆颤。 苏嬷嬷想起陛下那捉摸不定的脾气,有时连太后见了都犯怵,突然有点后悔替谢婉开口,毕竟若真惹怒了皇帝,也不知豁出她在宫里伺候几十年的这张老脸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 度日如年般过了好一会儿,殿中才再次传出一句: “东西留下。”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容质疑,卢英立即执行,从另一位嬷嬷手中接过食盒,苏嬷嬷也不敢再多言,正打算行礼告退时,就见清荣县主谢婉上前,在殿门外站定后婷婷跪地,姿态轻灵,宛若雪中丹鹤,只见她俯首叩拜后,轻柔之声传出: “臣女奉太后之命,特来给陛下请安,愿陛下龙体康健,万事顺意。臣女告退。” 谢婉行礼问安后即刻起身,与卢英颔首一礼,端庄优雅的退场。 卢英前一刻还以为清荣县主不死心,想再求见陛下,没想到她只是例行公事般磕头问安,拜完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不禁暗骂自己格局太过狭隘。 拎着食盒推门进殿,卢英终于又见到了亲爱的皇帝陛下。 祁昭已经换上宫中居服,正坐在龙案后翻阅奏章,那从容淡定的姿态就好像他真是个早起勤政的明君般。 卢英提着食盒上前略略行礼,祁昭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目光又在食盒上扫了一眼,说: “朕用过早膳了。” 卢英对主子宿夜未归,竟然还有闲工夫在外用完早点才回宫的行为很是不耻,却敢怒不敢言,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主子的变化,虽说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眉眼似乎舒展了不少,周身的郁气好似也消散了些。 而且主子素来惜字如金,居然会主动跟他说自己用过早膳了…… “主子……有好事?” 卢英作为陛下的贴身大总管,自然很懂说话的时机和分寸,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陛下或许想跟人聊一聊。 祁昭迳自看奏折,不时用朱砂御笔写下几个字,像是没听到卢英的问话般,就在卢英以为自己判断错误时,祁昭忽然发出一声: “嗯。” 卢英被他这大喘气的行径吓得不轻,正想顺势往下询问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陛下——陛下——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要给臣做主啊——” 这仿佛能钻透人心魂的声音极其突兀,每回一出现都能把祁昭喜行不于色的气质破个稀碎。 “是大驸马,主子见吗?”卢英心有戚戚的问。 这满天下都找不出一个比大驸马梁浅还要不会看眼色的,每个月他总有那么一二十天要进宫来告状,主子有时见,有时不见,做奴才的当然得问清楚才行。 祁昭下意识眉心紧簇,就在卢英以为主子要发飙的时候,祁昭不知想起了什么,紧蹙的眉心忽的一松: “让他进来。” 卢英赶忙领命,亲自到殿外迎着形容狼狈的大驸马,只见他发髻歪斜,衣衫松动,左侧脸颊上还有两道淡淡的血痕,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这妆造瞎子都能看出他刚被人收拾过。 大驸马梁浅原本生了一副好相貌,殿试探花郎实至名归,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至今仍被礼部盛赞,那样的他会被长公主一眼相中也是情理之中,可谁能想到,梁浅被长公主榜下捉婿做了大驸马之后,一直维持的君子形象轰然倒塌,原形毕露。 刚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尽管有碍观瞻,但也没惹出什么大事,御史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近年来他与长公主的矛盾日益渐深,已经到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甚至会上演武行,当然了,长公主武艺高强,梁浅与她动手的后果就是被单方面碾压。 而尽管知道后果,梁浅每每还是会不遗余力的挑战长公主的权威,生命一日不止,梁浅作死不断。 “她不分缘由发配了我的人,还烧我的马厩,要不是我那聪花白跑得快,现在毛都烧光了!我去找她理论,她不仅不反省,还让小茉莉挠我,她、她居然放猫挠我!在她心里,我竟比不上她手里那只狐狸精转世的猫!” “当初要不是她对我强取豪夺,我一个风华正茂学富五车前途无量的美貌小郎君又怎会与她同流合污,成亲的时候对我百般承诺,说只要从了她,今后整个京城都能横着走,可她食言了!食言了!她个负心娘!只怪我当初涉世未深,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了她的花言巧语,受她蒙骗,到如今悔不当初,痛不欲生啊。陛下——————” 梁浅进殿看见坐到正殿龙椅上祁昭的瞬间就是一个滑跪,熟练且精准的抱住祁昭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俨然有哭裂苍穹水淹昭福殿的架势。 祁昭撑着额头,无奈的被情绪激动的梁浅拉来推去,只觉魔音穿脑,头疼欲裂,暗自反省他刚才究竟是吃了哪棵咸萝卜的心才会放这货进来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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