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憋着笑,看她额角沁着汗,苦巴巴将自己裹成个球,忍不住笑出声。 将锦被‘球’抱回怀里,他故意压低了声,“不行,这次就得罚!” 耿舒宁鼓脸儿瞪他,“我给爷个机会改口……”不然她要闹了。 “朕七月中要带人秋狄北巡。”胤禛不再逗她,“罚你陪朕一起去可好?” 耿舒宁想起从庄子上去杨柳青那一路,屁股都快颠碎了,也就是回来乘皇辇才稍微好受一点。 她小岁子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还有个‘夫君’,除非她不在意红杏出墙的名声,或易容成婢女什么的,否则不可能乘坐皇辇。 北上一路都要坐马车,草原上蚊虫也多,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耿舒宁眼珠子乌溜溜转几圈,心里有了主意。 知错当罚的事儿可以往后梢一梢,事后作一作,有助于感情甜蜜! 耿舒宁在棉被里推胤禛,柳眉竖起,“我还没跟你算先前叫我在太上皇跟前受罪的账呢,冷不丁我人就被提到了太后跟前,吓坏我了!” “爷怪我自作主张,那么多人为难我,不就是看我好欺负吗?爷也没提前跟我吱声呀!还好意思跟我算账!” 胤禛:“……” 他丹凤眸微眯,难不成是刚才还没把人收拾透了? 耿舒宁瞪他,“眯什么眼,万岁爷又要对我耍威风了是不是?” “想忽悠我陪你北巡就直说!别想拿捏我,又变成我亏欠你!” 胤禛气笑了,伸手将人跟个小王八似的摁在被褥里,抬手轻拍。 “朕也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 耿舒宁把自己裹得太紧,热出一身汗,也没力气挣扎,只好呜咽着,用最软的语气造作。 “想叫我陪你出行也成,看爷表现!” “表现不好我不去,反正爷又不是不回来,我忙着呢!” 胤禛似笑非笑怼回去:“忙着玩泥巴?” 耿舒宁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做正事,有本事以后爷别叫人跟着玩!” 胤禛想起玲珑炭来,怀疑耿舒宁又记起了什么好东西,倒是没再说什么刻薄的。 他没办法在外头过夜,明日还有早朝,半夜还得爬起来赶回圆明园。 只剩一会儿温存的功夫,胤禛也不多说什么,搂着她认输。 “行,那你就看朕表现,北地不算太平,朕此去还不知道多久,你不去也好。” 嗯?耿舒宁支棱起来了,立刻就想问他。 但外头苏培盛过来催—— “万岁爷,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早朝了。” 无奈,耿舒宁只能先伺候胤禛起身,没能把疑惑问出口。 * 等胤禛离开后,耿舒宁吃了盘子点心,躺下后,扇着扇子在心里盘算。 种植的事儿,太上皇这边盯着,还有干娘在,玉米不成大问题。 土豆和番薯,四大爷也派人出去找了,找回来也是在皇庄子上先种,她不用插手。 洋水泥试验的话,她可以写出实验方向,交给暗卫去做,留下些人就好。 出了结果再派人过去告诉她,跟在狗东西身边,还方便他安排下去呢。 北巡越是危险,耿舒宁反倒越想去,万一要跟准噶尔打仗,她怕胤禛有危险。 她要是跟着,但凡记起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说不定就能帮得上忙。 心里打定了主意,耿舒宁没急着告诉胤禛,只偷偷叫晴芳和晴淑给她收拾出行的东西,打算出发前再给他个惊喜。 岂料,万事俱备,她惊喜还没送出去,畅春园和圆明园里的‘惊喜’倒先送到她跟前来了。
第75章 皇后乌拉那拉氏自十三岁嫁入阿哥所开始,就素有贤名。 潜邸时候,宫里宫外,无论谁提起她,都说四福晋温婉贤淑,大气端庄,与曾经的太子妃,如今在静宜园闭门不出的端和皇后齐名。 也只有潜邸时候后院里的女人,知道自家这位福晋多心狠手辣。 哪怕李氏在后院独占鳌头的时候,嫡长子还是乌拉那拉氏所出。 若非她生产时伤了身子,说不定后院子嗣都会从正院里出来。 潜邸怀过身子的女人并不少,李氏也一次一次怀身子,最后也只剩下个怀恪,两个儿子一个一岁夭折,一个进了宫也没活下去。 即便如此,外头从来都没有说乌拉那拉氏不好的,提起来都说她是个贤惠人。 如此十几年下来,后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皇后的手段,即便她病歪歪的,连李氏都不敢招这位主子娘娘太过。 乌拉那拉氏自入宫起,就没高调过,却养出了两个最康健的子嗣,只可惜了,索常在生的不是个阿哥。 太后对皇后的手段还是满意的。 她替皇后掌了一段时间的宫权,乌拉那拉氏始终伏低做小,温柔孝顺伺候着,从未表达出过任何不满。 太后懒得费心,便很快将宫权还给皇后,由着皇后以最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将后宫管得井井有条,分毫差错都无。 谁不夸皇后娘娘厉害呢。 实际乌拉那拉氏自己清楚,要做到这一切,除了心思缜密,她是如何彻夜难眠,寝食难安,心力都耗在算计上,身子骨早早就不成了。 索性弘晖不在了,她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指望,只是越觉身子骨虚弱,乌拉那拉氏就越恨。 恨皇上除了几分体面什么都不给她,恨皇上从来看不见她的付出,更恨皇上追封了那么多人,偏偏不记得自己的嫡长子。 六月十七这日,从太后那里得知皇上心思都放在了耿舒宁身上以后,乌拉那拉氏所有无法倾泻的恨意,终有了去处。 即便耿舒宁说自己已嫁人,皇上也没有明面上表现出对耿舒宁的偏爱,乌拉那拉氏凭着自己缜密的观察力,仍发现了二人之间的猫腻。 * 身为皇后,她要在宫里和圆明园安排人,比其他人容易得多。 更不用提畅春园里还有人私下给她行方便。 六月底,乌拉那拉氏就从圆明园冷宫查出,茹古涵今第一次被暗中搜查,是因为耿舒宁的失踪。 佟思雅恨极了耿舒宁,自知熬不过雍正四年的冬天,在翠微找上门后,添油加醋直把耿舒宁形容成了苏妲己转世。 七月初一,乌拉那拉氏借着这独特的日子,特地去御前,找皇上商议怀恪和娘家的亲事。 初一十五胤禛本就要给皇后体面,虽没如了太后的意,雨露均沾,皇后过来求见,这份体面胤禛还是要给的。 乌拉那拉氏进殿后,她的贴身婢女翠微悄悄收买了御茶房的小宫女,得到苏培盛吩咐多准备一辆上好马车的消息。 等回了茹古涵今,翠微有些疑惑。 “那小宫女说,四库居送了好些上好的皮子去御前,要装点马车,还要做女士的大氅……” 主仆俩都不傻,一个连近身伺候都不能的小宫女,如何能得知苏培盛私下里办的差事? 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将已经打了几十个结的避暑络子,伴着自己的嫉恨,拿剪子一点一点剪碎。 她虚着声儿跟翠微细分析:“武陵春色寻常人不得进出,守门的小太监应当是御前安排的,怎的就叫你使了百十两银子,轻易见到佟氏?” “搜茹古涵今的,是粘杆处训出来的好手,先前我们不过只是猜测,一年多都寻不到线头,恰好有人在这会子把线索送到了我们手里。” 她含笑拿过火折子,将碎成渣的络子点着,像是看着自己心底的酸意也一点点被烧没似的,恢复了冷淡模样。 “如此神通广大,想借本宫的手除掉这位岁宁居士的,还能有谁?” 翠微蹙眉:“您是说……” 她指了指屋顶,没把话说全。 跟在乌拉那拉氏身边的人,早习惯了时刻谨慎。 乌拉那拉氏眸底倒映着火光,却暖不透她冰冷的眸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你说,这心尖儿上的宝,若消失不见……他可会跟本宫一样心疼?” 翠微知道主子是想起大阿哥了,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劝,“您这又是何必呢,还不是便宜了熹嫔?” 乌拉那拉氏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说起来,钮祜禄氏是耿氏送到御前的,却是个废物,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耿舒宁不一样,皇上对她的纵容和独特,叫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嫉妒。 但凡皇上把这狐媚子放在心上一分,她死之前,也想叫皇上尝一尝撕心裂肺的痛。 翠微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跟个宝一样将人带在身边,人又不在咱们跟前儿,却是难了些。” 乌拉那拉氏表情淡淡的,“把人弄到跟前来就是了。” * 翌日一大早。 钦天监突然当朝奏禀,圆明园西南方向出现惑星,若不尽早处置,必会危及大清国运。 胤禛派人去查,西南方向最大的宫殿,是太后所在的长春仙馆。 巧的是,钦天监禀报过后,没两个时辰,长春仙馆后殿就着了火。 一时间,有关太后乃是惑星的消息,在京城传开。 畅春园太上皇和皇上都勃然大怒。 他们一个曾经格外恩宠太后,一个为太后所生,若太后是惑星,那他们两代帝王成什么了! 畅春园令人下旨严查,胤禛也命苏培盛亲自带人,将钦天监的人押入慎刑司拷问。 查出的结果,太后为天生凤命,自然不是惑星。 可钦天监的卦象,确确实实是惑星自西南出。 没过两日,长春仙馆就有人传出小道消息,烧着的那间屋子,曾经住过瓜尔佳常在和岁宁居士。 胤禛立刻明白过来,虽没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可定是有人要在耿舒宁身上做文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胤禛气得摔了茶盏。 “叫人将乱嚼舌根子的奴才送去慎刑司,查出是谁指使他们散布谣言。” 苏培盛有些迟疑,“万岁爷,钦天监副监正在牢里咬舌自尽了,以命证实他所言不虚……” “那就派人给朕查清楚,副监正到底是被谁收买!”胤禛冷声笃定道。 他虽然信佛,却丝毫不信惑星之言。 如果为国为民的小狐狸都是惑星,那他巴不得大清多出几个惑星。 胤禛心底隐隐有所察觉,能在圆明园里动手脚,还能瞒天过海叫他什么都查不出来,无非也就那几个。 即便是查出什么来,也是无用,只会叫耿舒宁成为众矢之的。 胤禛当机立断,沉着脸吩咐:“惑星一事不许任何人再查,请萨满过来,为长春仙馆后殿除祟。” 他对过来听吩咐的林福意有所指,“萨满驱邪完了,会发现,长春仙馆的异常,乃是反清复明的逆贼,以前朝皇室血脉行魇镇之术,懂朕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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