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倒吸口凉气,“奴才……明白。” 萨满乃是国教,在大清地位特殊。 若想叫萨满按照皇上的意思来驱邪,只能以皇上口谕为由,命令萨满改口。 如此一来,要保证萨满不会乱说话,甚至还得跟畅春园有个合理的交代,只怕皇上要亲自出马。 这跟明着保耿舒宁周全,没什么两样了。 经此一事,苏培盛和林福哪怕对惑星一事有所怀疑和忌惮,也都明白了耿舒宁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再不敢有其他话说。 * 有了胤禛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很快满朝文武就都知道了‘真相’,对于围剿反清复明逆贼的热情又高涨了许多。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伴随着朝臣和权贵们对这些逆贼的怒骂一起流传出去的,还有小道消息。 只说是可靠消息,有人亲眼所见,皇上跟他皇玛法一样,看上了有夫之妇,叫那狐媚子惑了心肠。 还把人藏在太后宫里,才引起了这场火灾。 流言总是传播得格外快。 乌拉那拉氏聪明就聪明在,她从不会将矛头直指耿舒宁,却每一步都跟耿舒宁脱不开干系。 正因她行事隐秘,又只是动了几个暗桩,连威逼利诱钦天监副监正的,都是钮国公府的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所以,又过去了几日,流言传播越来越甚,却始终查不到源头。 等流言回传进圆明园的时候,乌拉那拉氏非常坦然又自责地跪到了太后跟前。 “皇额娘,宫里和圆明园的流言好压下去,可这流言是从外头传进来的,不指名道姓的,也无从惩处……” “儿臣无能,只怕时间久了,会损伤天家颜面。” 乌拉那拉氏满脸悲悯和担忧地抬头看太后。 “此事少不得会叫人往瓜尔佳妹妹和岁宁妹妹身上猜,瓜尔佳妹妹已经在宫里了……” “即便岁宁妹妹那日说……只是个误会,到底她那夫君下落不明,也无夫妻之实,求皇额娘还是叫岁宁妹妹进宫来吧!” “以她祈福的功劳,赐个贵妃也是使得的,总比叫外头流言四起的强。” 太后对钦天监的话格外信服,这阵子本就因为惑星一说,已经叫瓜尔佳常在禁足自己宫里了。 听皇后这样委曲求全替那不省心的儿子周全,对耿舒宁不自禁多了几分不喜。 没有夫妻之实,却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只可能是爬了皇帝的床。 不管是另嫁他人,还是个狐媚惑主的,都叫太后心里膈应。 乌雅氏淡淡吩咐嬷嬷扶皇后起来,“叫她伺候皇帝,实在是太抬举她了,此事本宫会和太上皇商量,你不必再管。” 乌拉那拉氏低垂着眉眼,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劝太后。 “儿臣听闻那玲珑炭是岁宁妹妹做出来的,好像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对大清有功,实不好寒了耿氏一族的心。” 她这是提醒太后,如今耿佳德金可是河南总督,不是过去小小的栾仪史和知府了,总得给耿家面子。 她又笑着劝道:“即便岁宁妹妹非完璧,又嫁了人,凭着功劳也当得贵妃之位,最多进了宫,皇额娘和儿臣多加管束就是了。” 太后被乌拉那拉氏一劝,觉得有些道理。 无论如何,这人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比较合适。 当天下午,太后就去了畅春园。 此时,离皇上定下北巡的吉日只剩两日。 * 耿舒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在出发前一日的一大早,就派暗卫去圆明园给蓝盆友送惊喜。 可惊喜送到没送到,到了半下午耿舒宁也没接到消息,反而迎来了梁九功和乌雅嬷嬷。 梁九功先提着嗓音开了口—— “梁陈氏、梁墩、梁耿氏接旨!” 耿舒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最后一个是自己,神特么梁耿氏! 听着梁九功那吊嗓子的死出动静,看乌雅嬷嬷眼神不善,她心梗倒是有点。 只是太上皇的旨意,也不能不接。 老梁氏祖孙俩战战兢兢被请过来,跟耿舒宁一起跪在了温泉庄子的正院里。 梁九功也不耽搁,嗓音愈发高昂:“太上皇口谕,梁家进献番棒子有功,赐梁氏子梁辰奉恩将军爵,世袭罔替,领四品俸禄!” “三年内若梁辰无法承爵,由其子梁墩承袭爵位!” “念梁陈氏于皇庄指点种植番棒子之功,梁耿氏南下寻作物之功,特封你二人为恭人诰命,享岁奉百两!” “念梁耿氏为皇家祈福有功,加封梁耿氏为岁宁县主,享岁奉五百两!” 说完,梁九功恭敬地侧了侧身子,对老梁氏这位恭人和新鲜出炉的岁宁郡主笑着颔首。 “梁小世子,梁老恭人,岁宁县主,谢恩吧!” 老梁氏祖孙俩还没习惯这份荣华,就得了这破天的富贵,傻眼着呢。 听梁九功催,老梁氏抖着身子,将懵懂的孙儿压着脑袋,叩头下去,谢恩的声音哆哆嗦嗦听不分明。 梁九功目光转向耿舒宁。 耿舒宁垂眸,轻叩居士袍子前的压襟,抬起头便带了笑,一点没有惊慌神色。 她只笑问:“敢问梁总管,我若是接了县主的爵位,可还能以居士身在庄子上为皇家祈福?” 梁九功没说话,只挪了几步,将乌雅嬷嬷露了出来。 乌雅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给还跪着的三人蹲安见礼,而后语气强硬回答耿舒宁。 “回岁宁县主的话,太后娘娘一直念着您的贴心呢,再说这庄子上日子清苦,怎敢叫县主受这份子委屈。” “老奴今儿个来,是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特请县主进宫做客。” “至于祈福一事,您只管放心,太后娘娘早准备好了佛堂,必不会耽误了您每日礼佛。” 耿舒宁淡淡唔了一声,听明白了。 这跟上次梁九功带密旨南下申斥那次差不多,想将她拉进后宫女人的赛道,她们有的是法子磋磨她。 乌雅嬷嬷声音冷下来,逼问:“怎么,县主不愿意陪伴太后?” 耿舒宁没理她,只平静起身,将祖孙俩也扶起来,笑着看向梁九功,声音清甜把规矩圆了。 “岁宁自是要谢太上皇恩典的,只是在庄子上谢恩实在不够诚心,劳两总管帮我带句话,岁宁想携诚意,亲自谢过太上皇的封赏。” 乌雅嬷嬷蹙眉,这惑星转世的狐媚子,到底想做什么? 倒是一直还算客气的梁九功,闻言眼神闪了闪,恭敬地躬身应下,“县主放心,您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耿舒宁点点头,这才看向乌雅嬷嬷,“劳嬷嬷走一趟,太后既然想要我陪着,实属岁宁的荣幸,岁宁怎会不愿呢。” “我收拾一下,后日一大早就进园子给太后娘娘请安。” 乌雅嬷嬷冷声拒绝:“县主这就跟老奴……” “嬷嬷。”耿舒宁淡淡打断乌雅嬷嬷的话,第一次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睨过去。 “烦请嬷嬷记住两件事—— 一,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在我跟前没有你以下犯上的余地。 二,不管你多讨厌我,圆明园里都是万岁爷的奴才,我也是万岁爷的奴才,我劝你带上脑子再来跟我说话!” 耿舒宁向来知道什么时候该怂,什么时候该硬气。 她不能抗旨,却不打算再以人人可欺的软包子身份进宫。 所以她在梁九功的瞠目结舌中,抽出一旁暗卫的剑,指着梁九功道:“你大可问问梁总管,他敢不敢保证太上皇会要我的命!” 而后,剑直接架在乌雅嬷嬷的脖子上,“你也可以问问你自个儿,你的命有没有我的硬!” 乌雅嬷嬷吓得脸色苍白。 过去耿舒宁在太后身边一直都是甜软模样,她都习惯了,从来没想过这菟丝花还能带嘴咬人的。 但她也不是被吓大的,跟在太后身边她什么阵仗没见过啊。 她尖着嗓子喊:“反了反了!你们都是死人吗?就看着这贱人威胁太后身边的大嬷嬷?!” 梁九功来传旨,自然是带了护卫和会功夫的内侍的,乌雅嬷嬷也特地带了武嬷嬷。 听到乌雅嬷嬷的尖叫,都有些迟疑,但也不敢任由耿舒宁杀人,有胆大的不免就拔剑抽棍子上前。 耿舒宁毫不犹豫用力,在乌雅嬷嬷脖子上逼出血痕,同时厉呵出声—— “护卫听令!” “立刻禀报御前,就说太后宫里的刁奴胆敢辱骂太上皇御赐县主,请万岁爷给本县主一个公道!” “谁敢拦,杀过去!死了算我的!” 老梁氏和墩儿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但祖孙俩知道好歹,哆哆嗦嗦站到耿舒宁身后。 院子里露面的没露面的暗卫,皆震撼扬声—— “嗻!” 梁九功叫这变故惊得瞳孔都紧缩起来,他知道耿舒宁身边有护卫,却不知道……竟有这么多,还能直达天听。 太上皇和太后是拿捏着大义,要让皇上没有理由和借口纳了耿舒宁,却不是要跟皇上闹个天翻地覆啊! 他在心里也骂乌雅嬷嬷没脑子,赶忙尖着阴柔的嗓音拦—— “都给我住手!要造反吗?” 武嬷嬷们还迟疑呢,拔剑的护卫却立刻退了回去,都低下了头表示不敢。 梁九功恶狠狠瞪乌雅嬷嬷一眼,“太后娘娘知道嬷嬷在外如此败坏主子名声吗?” “太上皇今日刚封的县主,还等着县主去谢恩呢,你个刁奴倒是胆大包天,敢辱骂县主,可是对太上皇有所不满?” 乌雅嬷嬷浑身一震,“老奴不敢……” 她只是跟过去一样收拾个贱蹄子…… 梁九功见耿舒宁冷着脸,剑依然没放下,也没改口,就知道这事儿没有转圜余地。 他心里叫苦,这祖宗是想干嘛? 弄死个嬷嬷容易,回头到了太后那儿,还有她好果子吃吗? 他试探着看向耿舒宁:“县主您看,此等小事实在不必惊动万岁爷,不如叫乌雅嬷嬷自去尚功局领板子?” 耿舒宁也没想跟富婆鱼死网破,那只可能是鱼死,网是不可能破的。 她还能刀架未来婆婆脖子上不成? 心里怒骂狗东西祖宗十八代一遍,耿舒宁才勉强平静放下剑。 “不用去尚功局,武嬷嬷这不是在吗?就在这里打!” 梁九功见蹲在墙边满头是汗的护卫虎视眈眈,心知他们随时都能跳墙出去面圣,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立刻转身,凉凉看向那些武嬷嬷:“还愣着做甚?以下犯上打多少板子,还等着咱家教你们吗?” 在梁九功的示意下,立刻有护卫取了板凳来,非常贴心地把脖子带血,脸色发黑恨恨瞪着耿舒宁的乌雅嬷嬷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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