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跟婷芳阁,只隔着一座桥。 晴芳眸中闪过精光,“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就叫人通知陈总管,封了婷芳阁搜。” 悬着的一只靴子总算落下来了。 耿舒宁面无表情吩咐:“让巧荷带人静悄悄进去,把晴淑制住,直接送畅春园去。” 谁的人谁处置,不管康熙是知情试探她,还是不知情玩儿脱了,耿舒宁都不想理。 有这个玩心眼子的功夫,她多想想怎么跟狗东西算账多好。 这一个多月,她过得比一年多还煎熬。 晴芳发现主子身上的不耐烦劲儿,便没敢再说什么,立刻出去办差。 * 出发前一日的傍晚,发现熹嫔和苏常在那边有动静,晴淑也再没从藻园出来,皇后就知道晴淑暴露了。 她也不慌,左右跟晴淑联系的,是她过去在懋嫔那里埋下的暗棋。 从懋嫔那里转一手,跟耿雪联系上,又叫耿雪安排的人跟晴淑打交道,如何也查不到她乌拉那拉氏头上。 一次不成,等回宫还有机会。 只要‘梁辰’忽悠着耿舒宁出了京,私通外男和勾结外敌的罪名洗脱不了,多一个谋害皇嗣也容易。 乌拉那拉氏之所以在太后跟前劝说,叫耿舒宁跟在凤驾后头,是为了叫这贱人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满心思去御前找人撑腰。 呵……这些狐媚子在皇上跟前什么样子,乌拉那拉氏再清楚不过。 她心情颇为愉悦地多用了几筷子晚膳,再等一夜,过了明日,她想要的就都会实现—— “主子!不好了!”翠微急匆匆自外头跑进来,脸色苍白。 “承德行宫送来消息,说万岁爷染了时疫,齐妃被传染,病重卧床。” “万岁爷昏迷不醒,太后娘娘叫人都去长春仙馆,商议送人过去侍疾!” 皇后手里的玉著‘啪嗒’一声碎了满地。 她猛地站起身,心像被人拿刀子割了一块去,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晕过去。 皇上怎么会……怎么能死在她前头! 她还没能看到他悔不当初的样子! 翠微赶忙上前扶:“主子!” 皇后顾不上多说话,立马带着人匆匆往长春仙馆去。 她进门的时候,太后正红着眼垂泪。 出乎乌拉那拉氏预料的是,耿舒宁就安静在一旁伺候着。 乌拉那拉氏看到耿舒宁,瞳孔猛地缩了下,太后不会打算叫这贱人去侍疾吧? 若是万岁爷薨逝,这贱人倒能见万岁爷最后一面? 她做梦! 可别人不这么想,尤其是有子嗣的熹嫔和苏常在。 熹嫔话说得好听:“嫔妾倒是愿意去侍疾,只是三阿哥还离不开人……再者说,万岁爷只怕也不想看到嫔妾。” 苏常在也跟着附和:“太后娘娘,万岁爷这会子最想看到的,怕就是岁宁妹妹了。” 乌雅氏眼神复杂看向耿舒宁:“你怎么想?” 奉恩将军回来了。 耿舒宁去侍疾,那就是红杏出墙,水性杨花。 不去侍疾,那就是虚情假意,贪生怕死。 不管耿舒宁怎么选,都不合适。 但耿舒宁顾不上这些,她只知道历史上四大爷什么事儿都没有,但遭了不少罪。 她去陪蓝盆友心疼心疼他不是应该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光明正大摆脱皇后算计,还能争功劳,算黑账的好机会! 她立刻就要答应,却被皇后抢在了前头。 “皇额娘,岁宁妹妹好不容易能跟夫君团聚,她也并非妃嫔,去侍疾怕是不妥!” 乌拉那拉氏难得面色严肃,“最该去的就是儿臣!儿臣立马叫人收拾药材,立刻出发,前去侍疾!” 乌雅氏蹙眉,“你这身子骨,能不能到得了承德且不说,真去了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皇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淡淡看向宁楚格。 宁楚格心下一紧,硬着头皮站出来:“太后娘娘,婢妾愿意替皇后娘娘去御前侍疾!” 熹嫔和苏常在眼神闪了闪,不说话了。 时疫可没那么容易治好,甚至很容易死人,只要不是她们去,谁去不是去啊。 万岁爷都昏迷不醒了,万一……说不准得给万岁爷陪葬。 剩下还能说得上话的,懋嫔已经晕了过去,宁贵人嚼着手指不抬头,瓜尔佳常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都害怕。 耿舒宁咬着牙压下到了嘴边的祖安话,就知道皇后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一个臣妇,没人开口还好说,这会子有人站出来,就算她再想争取,也不能开口,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算了,只要她骑马跑得比宁楚格快就行了,耿舒宁吞下嗓子眼的骂,只低下头去表示顺从。 乌雅氏见耿舒宁不说话,心下松了口气。 她也不想叫耿舒宁这时候去皇帝身边,更叫她那好大儿看重。 胤禛本来就是个喜欢什么就格外纯粹的,真患难与共了,那往后满后宫都得成摆设。 她当机立断拍板:“本宫已经叫太医院去准备药材,索氏明日不必回宫,直接出发北上。” 宁楚格苍白着脸应下。 其实她也怕死,只是索绰罗氏一族投靠太子,她的把柄在皇后手上,二公主也在皇后宫里,她逃不了。 * 皇上病重的消息一传回来,回宫的阵仗都多了几分沉默。 一大早,凤驾安静出了大宫门。 皇后也没了心思猫戏老鼠一样折腾耿舒宁,有皇上病重一事勾着,不怕耿舒宁不跑。 再加上昨夜受惊,皇后昏迷了半晚上,没敢叫人发现,跟在太后的凤辇后面,一路都安安静静的。 都无精打采的,北城门的骚动就格外叫人心慌。 耿舒宁顺顺利利跟巧静换了身份,骑马日夜兼程往承德赶。 很快,和巧荷同骑一匹马的耿舒宁,就路过了拉着十几车药材的索常在车队。 怕走官道叫人发现,耿舒宁和巧荷决定绕点路,躲开护卫,带着十几个暗卫走的小道。 真真儿巧合的是,就只差半个时辰的功夫,林福带着的人就跟耿舒宁完全错开了,再没找着人。 如此,耿舒宁也就不知,在她风餐露宿,苦哈哈赶路的时候,京城发生了好几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 十日后。 行宫一公里外,耿舒宁灰头土脸靠在小帐篷里,恹恹地等巧荷联系粘杆处,想办法叫她去见胤禛。 耿舒宁想过,可能会见到脸色蜡黄的骷髅四大爷,可能会跟蓝盆友相执泪眼…… 连欺负病人的十八种姿势她都考虑到了,就是完全没想到,会等来浑身冰霜气息的黑脸狗东西。 盛怒中的男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帐篷,二话不说把她摁趴下,啪啪给她好几巴掌。 耿舒宁惊得连疼都忘了喊。 这狗东西没生病? 还是生病好了? 他就没考虑过偷偷告诉她一声? 耿舒宁被屁股上的疼痛唤回神智,用上吃奶的劲儿挣开胤禛的束缚,回头怒喊—— “我要跟你分……唔!” 胤禛阴沉着脸堵住她的叫嚣,用啃噬的力道亲下来,亲得耿舒宁从舌头到嘴唇都疼得发麻。 她彻底惊呆了。 这么多天,她记挂着他的病,生怕自己这蝴蝶翅膀给他扇没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不能再压缩,拼命往这儿赶。 结果换来一顿好打和家暴式的亲嘴儿?! 耿舒宁使劲儿推他,伸脚踹他,肺都要气炸了—— “你个狼心狗肺……” 还没骂完,胤禛就将她死死抱进怀里,用力到叫她几乎喘不过气,话也说不出来了。 接着,温热的湿润滴落在她颈畔。 胤禛一开口,声音嘶哑粗粝:“你个混账东西,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 耿舒宁:“……”因为你死了!!
第79章 为了不引人注意,耿舒宁待的帐篷属实很小。 俩人在里头闹腾这会子功夫,外头苏培盛和巧荷看着帐篷一拱一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培盛寻思着,皇上大病初愈,就这么……咳咳,急不可耐,会损伤龙体吧? 巧荷则是担忧,主子风雨兼程,大腿根儿皮子都磨烂了,这要是敦伦……估摸着受不住吧? 不过也没用俩人担忧多会儿,那低矮的帐篷叫胤禛一手掀翻了。 他怀里抱着脸色漆黑的耿舒宁,踉踉跄跄登上了过来的马车。 耿舒宁发誓,但凡不是看蓝盆友脸色太差,担心这狗东西把她给摔了,她都要收拾他个柳绿花红。 可是给他脸了,敢家暴她,这顿巴掌绝对没完! 及至进了马车里,胤禛也没放开别扭的耿舒宁,一直将她搂得很紧,直抱她进了行宫里。 靠近龙床的时候,才撑不住,一个趔趄,将她摔进了床榻里头。 耿舒宁被打了好几下,摔得屁股蛋子生疼,火从屁股直往心窝子里拱。 左右进了屋里也没外人,她脾气上来了,气得狠狠推胤禛一把,想继续先前的脾气。 这种家暴风,绝对不能容忍。 不料她也没用多大力道,胤禛竟是连站都站不住,直接叫她推得仰躺在地上,摔出好大的动静。 听到胤禛的闷哼,耿舒宁的火气都吓没了,愣了下,赶紧龇牙咧嘴从床上爬下去。 她小心翼翼靠近胤禛:“你……爷,你没事儿吧?” 胤禛脸色苍白,额头都疼出了汗来,苦笑着伸手。 “先扶朕起来。” 耿舒宁小小声哦了声,咬牙扶死沉死沉的蓝盆友站起来,俩人都有些力竭,姿势非常狼狈地摔在明黄色龙床里头。 耿舒宁觉得胤禛面色不对劲儿,立刻就想喊人,可刚一张嘴,就被胤禛的薄唇覆了上来堵住。 这回温柔许多,缠绵得叫人心尖发颤。 她气不起来了,有些郁闷,却也知道胤禛估计真病得不轻,抱着他轻轻捶了几下。 “病了就躺着,叫人带我进来就好了,你逞什么能,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呀!” 胤禛轻哼,声音嘶哑:“若是你跟朕一样,心肠日夜煎熬着,好不容易看着希望,你也躺不住。” 耿舒宁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到底怎么了?” 历史上的世宗虽然脾气急,却不是个暴躁的。 这个世界她蓝盆友也一直都还算沉稳,先前冲进帐篷里打她就很奇怪。 她火气消弭后,好奇心就上来了。 说话不自觉就掺了蜜糖,好听得多,“我听闻你病了,等不及承德这边传消息,火急火燎赶路,什么都顾不上……”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轻轻抱住胤禛的腰,眼圈泛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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