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办,她做不来那种温柔似水的解语花诶。 耿舒宁眉眼间反倒浮起讥讽,说话刻薄起来—— “夫妻相处,讲的是相互扶持,如爷所说,你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夫君。” 不管正史野史,在情之一字上对四大爷的评价都是渣没毛病。 就连声名赫赫的小年糕,家里都死得干干净净。 “但她身为四福晋,身为皇后,没有将心思用在正途,没想着跟你沟通,自以为是,跟后宅里互相陷害,害了自己和孩子,才是导致如今下场的最根本原因。” 这是一种自寻死路的内耗,害人者人恒害之。 “我没资格评判你们之间的对错。”实际上她觉得俩人都病得不轻。 “如果爷觉得这一切都是爷的错,并打算以此为戒,对下一任皇后加以限制,用以前的经验来杜绝以后的愧疚——” 耿舒宁豁然起身,与胤禛四目相对:“那爷不值得我的心悦,也不配成为我的夫君。” 胤禛蹙眉:“你又……” “我没浑说!”耿舒宁冷然打断他的话,“我胡说八道的模样爷还不清楚?” 胤禛:“……”清楚,所以心里更慌。 他觉得这小狐狸正在从自己掌心溜走,而他毫无留下她的办法。 耿舒宁想了想,先给他倒了杯茶,“说了那么多,爷先润润嗓子,听听我说。” 胤禛沉默坐在桌前,抚着茶盏边缘,目光没从耿舒宁身上离开。 下一刻,他就庆幸自己没喝茶,不然怎么都得呛个好歹。 耿舒宁说:“爷知道武则天的故事吧?” 胤禛哑然,后宫不许干政的牌子还在交泰殿前立着。 若是这混账有做武则天的志向……胤禛的心直往下沉,目光也冷凝复杂起来。 他保不住她。 耿舒宁并不意外看到胤禛突然冷静下来的模样,身为皇帝要是没有这点警惕性,早叫别人弄死了。 她继续道:“我今天要跟爷说的,不是武则天身为女帝的丰功伟绩。” “李世民因为一句传言就一直打压武媚娘,反倒叫她起了好胜之心,直接勾了李治的心肠,夺了李氏的天下。” “我没有武帝那么大的志向,事实上您也清楚,在政务上我连武帝九牛那一毛都比不上。”耿舒宁很清楚自己对政治的钝感。 “但论起如何国泰民安的法子,我自认比武帝知道的还多。” 她所站立的巨人肩膀,比唐时牛逼千百倍,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她在胤禛复杂的目光中,直白道:“爷想让我做皇后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不可能囿于后宫。” “我不会插手朝政,可我要如这世间所有的男儿一样,有自己的威望,提高女子的地位,会做很多天下大不韪之事。” 她曾经怂过、藏过的傲骨再无法遮掩,化作直白的灼热光芒映入胤禛眸底。 “若您娶了我,跟个懦夫一样,只在事情发生以后,蹲在墙角咬着手绢哭自己失败,那朝臣们估计会生吞了您。” 胤禛恨得后槽牙咬紧,他现在就想活吞了这混账,他什么时候咬手绢了! 耿舒宁冷哼:“我若是您,我也会反省自己,选个适合您渣……咳咳您性子的妻子。” 乌拉那拉氏要的是小情小爱,若嫁个普通朝臣,日子绝对比现在幸福得多。 可惜她嫁入了皇家,却没有足够强悍的心脏。 耿舒宁这一个多月想得很清楚。 她走到门口,敞开门,让窗户和门口吹进来的冷风,给胤禛醒醒神。 她抬着下巴,笑得跟在乌拉那拉氏床前一样灿烂。 “您知道我要什么,您先想想自个儿给不给得起。” “如果不符合您对皇后的要求,咱趁早一拍两散,我退回奉恩夫人的位子上,只做爷不为人知的幕僚。” 胤禛从耿舒宁第一句刻薄话开始,就知道今儿个没法善了,这混账肯定会气死他。 果不其然,她是一句一个大霹雳,劈得他想将她摁在膝前揍顿狠的。 不管怎么争执都好,他身为大清皇帝,必然会多思多疑些,这些都可以慢慢调和。 可这混账东西动不动就想后退,当别人家的寡妇,这叫胤禛心里格外憋火。 他黑着脸大跨步过去关上门,手上用巧劲儿,将眉眼威风着的小狐狸夹在胳膊间,摁回炕上。 这下子轮到耿舒宁憋火了,她瞪大眼扑棱。 “爷不是说好好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您知道吗?” 胤禛气笑了,干脆俯下身子,压制住她的挣扎,恶狠狠咬住她的耳尖。 “你再说一拍两散试试!朕是纵得你太无法无天……” “少来!”耿舒宁继续用吃奶的劲儿扑棱,气喘吁吁打断他。 “若我不将爷打醒,您还觉得自个儿是可怜兮兮的失败者呢!” “我眼中的万岁爷,从小要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动如山,会以最冷静最有利的方式,稳准狠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创造问题的人,您跟那儿伤春悲秋有个屁用!” 胤禛:“……”有道理,就是更想揍狐狸了。 但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憋气却突然消散,大概跑到了脸上,叫他脸颊略有些发烫。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翻个身,叫耿舒宁翻身占上风。 胤禛将脑袋埋在耿舒宁脖颈间,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宁儿,朕不是怕你成为下一个乌拉那拉氏,朕是怕自己护不住你,害了你……” 他完全无法想象,失去耿舒宁自己该如何,这一个多月他无数次想象,也无数次为自己的心慌而震惊。 其实一开始对耿舒宁的喜欢,并没有那么深,甚至想独宠她,也是因为省事,觉得这小混账比旁人更贴合自己心意。 但就像他不知乌拉那拉氏何时开始变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心神都不自禁落在这混账身上,越陷越深。 佛家说,因为爱,所以怖,他悟了,更不敢去想。 耿舒宁歪着脑袋,靠在他肩头,鼓着脸儿咕哝,“说得好像我会跟皇后似的让人欺负,你这是小瞧谁呢。” 人家皇后凭一己之力,差点毁了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好吗? 她自认比乌拉那拉氏更清醒,更心狠手辣,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嘎了。 她用力戳胤禛的胸膛,“还有,往后爷只能有我一个,您要是搞什么齐妃那样的意外,诚郡王就是爷的下场!” 胤禛:“……” 耿舒宁继续戳:“没宠可以争,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污糟事儿,回头都得给我卷起来,我保管她们没工夫害人。” 隔着厚袄子,胤禛都叫她戳疼了,他知道她这阵子憋了多大的火了。 心疼和心虚纠缠在一起,叫他动作温柔握住耿舒宁的手。 “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已经想好怎么掌管宫务了?” 耿舒宁不回答他,手被握住就抬起头,上嘴咬。 “您也管不好后宫,还问什么!” “有功夫胡思乱想,伤春悲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前朝为我遮风挡雨。” 胤禛空了一个多月的心窝子,被这小狐狸连挠带踹加叫嚷,填得满满的。 他已好些日子没睡好了,这会子便起了些困意。 抱着耿舒宁翻个身,将人紧紧拥入怀里,胤禛轻吻她眉心。 “朕知道错了,朕改。” “明儿个额娘估计就会召见你,岁宁既然已经有成算,就先将宫务管起来可好?”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己想并肩白首的这个小狐狸,她跟世间女子都不一样。 她不是攀在盘龙柱上的菟丝花,是与盘龙柱并肩的凤凰台。 她在后宫为自己夯实根基,那他也该尽快为她扫清障碍,将前朝该推行的新政推行下去,给她搭好唱作念打的戏台。 * 两个人聊完,矛盾尽消,不需再说什么甜蜜话儿,感情就比先前还要近上许多。 这叫俩人都有些舍不得分开。 三更前推着胤禛赶紧回去换衣裳上朝时,耿舒宁应诺,拿下太后,立刻就去御前造作去。 岂料意外来得总是比计划更快。 还不等太后召见她,大佛堂就迎来一个耿舒宁完全没想到的人。 耿舒宁难得结巴:“谁,谁来了?” 巧荷也摸不着头脑:“回主子,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乌云娜嬷嬷,越过太后,直接过来求见您。”
第87章 因着夜探香闺比较费事,胤禛在大佛堂也就浅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起身去上朝了。 但苏培盛在金銮殿上仔细瞧着,他们家主子爷比前头一宿一宿睡不好觉的时候状态还好。 今□□堂上还是没断了争吵。 镶黄旗官位最高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嵩祝。 他出身赫舍里氏,自镶白旗迁任正黄旗都统,自太上皇禅位后便成了镶黄旗都统。 自盛京来的那拉氏族老,就住在嵩祝府上,按关系算嵩祝的堂玛法。 哪怕是论康熙这边的关系,也算得上长辈。 乌国公府一案,嵩祝即便不想掺和明摆着会叫万岁爷不虞的这档子事儿,也不得不说话。 “陛下,一等承恩公博珊察曾助太宗打天下,战功赫赫,配享太庙,其子费扬古也在平三藩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还请陛下念在他们父子功劳的份上,从轻处罚乌国公!” “臣附议!”工部侍郎王泽宏是个爱掉书呆子的,念了一堆礼法教条后,颤巍巍跪在嵩祝身后。 “乌国公之母乃穆尔祜之女,太.祖堂孙,乃正儿八经的黄带子觉罗氏,哪怕看在太.祖的面子上,也不宜废除乌国公爵位,贬为庶人啊陛下!” 另有索绰罗氏的官员站出来:“臣也觉得不妥……” …… 苏培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些没用的话。 满汉不通婚,早年间连满洲旗和汉军旗通婚都少,统共就那么些人,时候长了论起来全是亲戚。 真要按照太.祖一辈儿算,诛个九族大清估摸着就没人了。 争权夺势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谁是谁堂孙子,谁是谁堂玛法呢? 这时候倒是记起来了。 他一边腹诽,一边去看主子爷的神色,毫不意外发现自家主子懒洋洋靠在龙椅上,没把底下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在耳朵里。 这会子朝堂上的争吵,明着是请陛下宽恕乌国公府和索绰罗府,实则在争夺两府所代表的旗下利益。 等这架骂得差不多,叫其他六旗或镶黄旗和正白旗其他家族夺下该夺的肥肉,这人证物证齐全的闹剧也就该出结果了。 本来胤禛偶尔也会在金銮殿上刻薄几句,叫朝堂上吵得更热闹些,但今儿个他一直在回味昨夜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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