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道:“原我也这么想,只是听陈嬷嬷说,主子忧心万岁爷不肯临幸后宫,总不得开颜。” “我怕主子在千秋节大日子里也煎熬,想了个笨法子为主子分忧,便赶紧来前殿禀报。” 佟思雅眼神闪了闪,呼吸略急促,装作不经意哦了声。 “这样啊……”她仔细盯着耿舒宁红透的耳尖,意有所指。 “万岁爷龙体尊贵,你可别岔了心思,若龙体有损,咱们几颗脑袋都不够赔的。” 耿舒宁似是被吓到,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只是补身的……咳咳。”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耿舒宁猛地咬了下舌尖,轻咳着住口,不自在地看了眼佟思雅,脸颊泛红。 她压低了声略有点委屈道:“姐姐放心,我也没长熊心豹子胆,怎敢冒犯天威?” “我既敢回禀太后,法子虽笨了些,却是不会有损龙体的。” 说罢,没再给佟思雅再问的机会,瞧见周嬷嬷,耿舒宁赶忙上前,要求面见太后。 佟思雅眯眼看着耿舒宁急匆匆的背影,遮住眸底阴暗。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低对着一旁的玥彤冷声吩咐—— “你去里面伺候茶水,仔细听着,回头等熄了灯,来禀报我。” 玥彤小声应下。 佟佳氏先前得康熙看重,还有个贵妃在宫里,在后宫安插些人手并不难。 如今改了雍正朝,贵妃成了皇贵太妃,后宫便没了佟佳氏的姑奶奶。 选秀又赶不上趟,即便佟思雅只是分支庶出女,也被佟佳氏寄了几分心思。 佟佳氏安排的人手,虽未全交给她,也给了几个人叫她用。 玥彤就是佟佳氏早些年安排来的,先前借着闲磕牙的功夫,在跟佟思雅禀报耿舒宁献点心的事儿。 佟思雅心里笃定,耿舒宁是想借皇太后的光爬床,她不可能给耿舒宁这个机会。 若真有法子,佟思雅不会放过。 可她不信耿舒宁,在这宫里,太相信别人,只会被坑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 太后乌雅氏用过午膳,正准备午睡,就听周嬷嬷禀报说耿舒宁有要紧事禀报。 一大早乌雅氏就派了人,去神武门那边盯着。 得知那消暑开胃的点心,养心殿已派人给送了出去,乌雅氏心里对皇帝的效率很满意。 小儿子那里问题解决了,乌雅氏这几日一直没休息好,用过膳困意来得很快。 但因为点心的功劳,乌雅氏还是叫耿舒宁进来了。 耿舒宁进门见太后懒洋洋的,细声请过安,直接说了来意。 “先前主子吩咐,叫奴婢领头,想法子……让娘娘们伺候万岁爷,结果奴婢身子骨不争气,活计都叫其他姐姐忙着,竟分毫帮不上忙。” “奴婢心里愧疚得很,昨晚梦见小时候跟外祖母住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旧事。” 玥彤端着新泡好的茶进了殿内,轻手轻脚给太后换上新茶,又恭敬退到角落里。 因玥彤是伺候乌雅氏的老人,还是周嬷嬷亲手带出来的,乌雅氏没叫人退下。 她只略带几分兴致,靠着软枕笑问,“想起什么旧事了?” 耿舒宁憋住气,努力将脸颊和玉白耳尖重新憋得通红,这才小声开口。 “奴婢的舅舅当年娶亲之前,心有所属,却门不当户不对,没能得偿所愿。” “娶回来的舅母是外祖母安排,舅舅心里不乐意,洞房花烛夜都没在舅母房里歇着。” “后来,外祖母叫哥哥给舅舅送了补汤,还让奴婢去给舅母送了保养肌肤的香露,过后没多久舅母就有了身子。” 耿佳舒宁舅家,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 但原身外祖母没这么费工夫,直接上了催青香,把两口子关在房里成了事儿。 耿舒宁压下对外祖母的感叹,继续小声禀报。 “奴婢小时不懂,后来奴婢……奴婢悄悄查过,补汤里外祖母加了蛇床子,可滋补肾气。” “给舅母保持肌肤娇嫩的香露,则是依兰香露。” 越说耿舒宁脸颊越红,额头都见了汗,声音低得仿佛呢喃。 “外祖母祖上曾出过前朝的太医,先前的点心也是外祖母研制出来的,奴婢想着将来嫁人能用得上……咳咳,查阅过古籍。” “这两者对身子都无害,甚至大有益处,若凑到一起,则能出现迷青躁动的效果,同房后还更易有孕。” 乌雅氏听完耿舒宁的话,愣了好一会儿,眸底渐渐蔓延开笑意。 老四不肯临幸后宫,她先前就想过用催青香。 只是这种香多霸道,于身体总有妨碍,她怕损了老四的身子,才打住想法。 先前又被大儿子那番嫌弃的话惹得不待见他,乌雅氏更忘了这份心思。 现在耿舒宁一提醒,乌雅氏又动心了。 既对身体无害,甚至有益,又能应付太上皇的催促,分明是两好并一好的事儿。 她困意都消了些,兴致勃勃仔细看着耿舒宁。 “你既想出了法子,去给皇帝送补汤的人选可是有了?” 这事儿让后宫那些不争气的来也行,但耿舒宁如此积极,若这孩子有上进心,她也愿意成全。 耿舒宁脑袋压得更低,余光注意到玥彤目光闪烁,心下哂笑,知道鱼上钩了,心下微安,只声音更加局促。 “回主子的话,奴婢先前想着,齐妃娘娘得万岁爷恩宠,这事儿让长春宫主子来做是最好的。” “只听闻二阿哥苦夏,身子骨又弱了些,齐妃娘娘怕是心思不在这上头。” “既是慈宁宫去送汤,静怡是掌管膳房的女官……”顿了下,耿舒宁赧然抬头看了眼周嬷嬷。 “先前听嬷嬷说,静怡姐姐身子适合生养,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乌雅氏看了眼周嬷嬷,让耿舒宁说动了心思。 先前她想安排去养心殿的,除了耿舒宁,确实第一个想到钮祜禄静怡。 让耿舒宁去,是觉得这丫头讨男人喜欢。 钮祜禄静怡那头,图的便是她身子好生养。 眼下不管是耿舒宁怎么个心思,总归后宫孩子少,钮祜禄静怡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 她思忖片刻,笑道:“行,这事儿交给本宫来安排。” “本宫记得你的功劳,等回头皇帝全了本宫的心思,本宫这里有重赏。” 耿舒宁提着的心落下半截回了肚儿里,赶忙谦虚表忠心。 “奴婢不图赏赐,只盼着主子舒坦,好叫奴婢日日伺候在主子身旁,奴婢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乌雅氏心里妥帖。 耿舒宁长得好,说话好听,办事还总能办到她心坎上。 既愿意留在她身边伺候……谁不喜欢细致又温软的周全人呢。 “那等你身子爽利了,就在本宫跟前伺候着吧。” 耿舒宁后一半提着的心,终是彻底落回肚儿里。 现在,就等鱼儿自己跳出来了。
第14章 掌灯时分,畅春园灯火通明。 清源书屋外护卫众多,守卫森严,殿内却只得梁九功和一黑衣身影,一立一跪在软榻前。 康熙缓缓转动着左手拇指的扳指,语气平静无波。 “那蛇床子和依兰香,对身子真的无碍?” 黑衣身影言简意赅:“太后请了太医询问,属下亦在宫外多番验证,确保无碍。” 康熙阖上眸子,轻笑,“那就多用上些,确保乌雅氏得偿所愿。” 老四还没登基时,便是个寡淡性子,后宅子嗣稀少,让人操不完的心。 登基后,老四为了表孝心和过继弘皙的诚意,始终不肯幸人。 康熙对此,其实不满多于欣慰。 他又不是个不容人的阿玛,就算老四有了子嗣,他想让弘皙继位,也不是难事。 过了会儿,梁九功小声问:“陛下,歇了吧?” 康熙没动,只淡声问仍跪着的黑影,“这几日他可曾夜半离过养心殿?” 黑衣人:“粘杆处如今得用,属下不敢跟得太紧,这几日去过永寿宫,今日去了长春宫,再没进过假山。” 胤禛登基时,后世令人闻风丧胆的粘杆处只有个雏形,经不得事。 他登基后,是康熙暗中下令,让暗卫不动声色传授经验。 一年半的时间,粘杆处倒也出息,叫暗卫都再不能轻易近身。 康熙知道儿子的脾气。 登天的机缘是把双刃剑,老四私下里找地方发泄委屈,抑或偷乐一番,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只装作不知道的。 康熙叹了口气,老四其实跟胤礽一样,只后宫里受点子委屈,天潢贵胄的出身,没经历过风雨。 不像康熙,三岁时,因皇父爱若第一子的荣亲王生病,他得了天花被扔出宫一年无人问津,冷暖尽知。 即便登基为帝,要受皇祖母训斥,臣子欺瞒……鳌拜甚至敢当着他的面打杀大臣。 平三藩时,康熙更是将自己当小倌用,安抚后宫,委屈隐忍之多,早算不清楚。 他自认为君英明,是因为要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有,唯独没有傲慢。 如今都一年半了,老四这才沉稳下来,也真是……白长了二十几年的年纪。 不过想起昨日,胤禛平静温和地带着兄弟们一起受他教导,康熙还是压下了叹息。 他又问:“马武可曾交代,他对老九是个什么打算?” 黑衣人头垂得更低,“属下无能,只探得富察大人在清点账册,偷偷使人还了欠国库的银子,并未探得太多。” 康熙那双与胤禛格外相似的丹凤眸微睁,带起眉头微微挑动,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用暗卫多说,做了几十年君王,康熙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打算。 这真是要当个讨债鬼了不成? 那好歹是他亲兄弟,竟也能往死里坑。 他心中不满又压不住了。 先前他跟老四说,事缓则圆,叫老四悠着性子慢慢来,这混账只当耳旁风。 有曹寅在,江南税收如今没人插手,国库空虚的问题早晚能解决,就这些时候都忍不了吗? 刚登基的帝王不想着施恩,先想着清算…… 思及此处,康熙又无声叹了口气,想起太子胤礽,若这孩子还活着,他又何必操那么多心。 老四虽办差认真,行事也干脆利落不留后患,却过于较真。 非黑即白的性子,偏是个急脾气,这放在臣子身上不是坏事,可放在一个帝王身上,却容易出大乱子。 由着他冷酷无情,雷厉风行下去,往后传出苛待臣民,残忍嗜杀的名声,这天下有志之士,谁还愿意为他效命? “叫人压一压户部和礼部的差事,别叫人看出端倪。”康熙思忖着缓缓道,轻哼了声。 “把话递给乌雅氏,叫她给养心殿安排些颜色好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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