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瞎捉摸些不像样的,倒不若多给朕添几个孙子,也不用跟朕一样没得选。” 梁九功和黑影愈发低垂了头颅,这话只能当作没听到。 * 关于子嗣的问题,发愁的不只是康熙一个人。 胤禛从长春宫回来后,面色算不上好看。 弘昀马上就叫六岁了,合该是去尚书房的年纪,却连路都还走不稳,似乎来阵风都能吹倒。 李氏不但没有爱子之心,反倒悠着乳母和太监照顾弘昀。 见他去了,胸脯子直往他胳膊上扎,哭得梨花带雨,却丝毫不见她目光往弘昀身上转。 胤禛既担忧弘昀的身子,又恼李氏的拎不清。 先前弘盼就叫她给养没了,大公主怀恪也叫她养得病歪歪的,送去永寿宫一年半才将将缓过来些。 越想胤禛心里越着恼,心底打定主意,往后是不能叫李氏生孩子了。 他刚坐在御案前,苏培盛就将给弘昀安排的师傅人选折子递过来。 “汤斌大人那里已经请太医去看过,身子无大碍。” “另有南书房大臣上书,张廷玉大人之兄张廷瓒大人学识渊博……善经义。” “文渊阁大学士陈廷敬大人擅八股,翰林院徐乾学大人善书画、王鸿绪大人善算学……” 胤禛捏了捏鼻梁,淡淡打断苏培盛的话,“暂且放着吧,让汤斌继续教十五他们便是。” 苏培盛想到二阿哥那孱弱的身子,轻轻应了声是。 顿了下,苏培盛打起精神,含笑给主子换了盏茶。 “陛下叫奴才传到慈宁宫的话,舒宁姑娘听明白了,已禀报了太后娘娘,掏了外家齐氏的好方子,安排钮祜禄静怡在千秋节晚宴后来送补汤。” “齐氏查过了?”胤禛淡淡看他一眼,见苏培盛点头,才又沉吟思忖。 “钮祜禄氏?哪家的?” “兵部侍郎阿林保大人家的嫡次女。”苏培盛赶紧解释,钮祜禄阿林保是钮祜禄分支。 “她曾祖父与遏必隆老公爷是堂兄弟,如今跟公府关系还过得去。” 钮国公府已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再不可能继续出皇后了,家中嫡出女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进宫。 但钮祜禄氏族人中用的不少,这钮祜禄静怡反倒是最合适的,因此当初才会被家里逼着进了宫。 胤禛对耿舒宁的效率还算满意。 他懒洋洋地拿起一本折子翻开,“明日叫人在太后跟前敲敲边鼓,把瓜尔佳氏和耿佳氏送到养心殿来。” 虽然他厌恶耿舒宁,但当初她莽撞闯青玉亭,却也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胤禛无法与人言说的阴暗心思和秘密,突然有了个能分享的,倒是比喝闷酒更叫他舒坦。 即便胤禛对她杀意从不曾消退,却也有种隐秘的肆意在里头。 与其直接杀了那混账,倒不如慢慢折磨,待得自己彻底掌控这天下的那日,再给她个痛快,才对得起自己挨的嘴巴子。 苏培盛小心觎着皇上脸色,不太拿得准万岁爷的心思。 瓜尔佳氏因为过后要追封太子的缘故,万岁爷必是要收入后宫的。 而耿佳舒宁……那位的志向,可不是想往后宫去的祖宗啊。 他思忖着,小心翼翼多了句嘴。 “太后娘娘本意是想让舒宁姑娘来,舒宁姑娘思虑周全,因嬷嬷说这位静怡姑娘是个好生养的,才向太后娘娘推荐了。” 胤禛微微蹙眉,斜睨扫苏培盛一眼。 狗奴才,就知道擅自猜度他的心思,他稀罕那么个混账往他床上钻吗? 苏培盛被这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干笑,“奴才就是捏不准该怎么给两位姑娘安排差事。” 胤禛冷冷开口:“瓜尔佳氏奉茶,那混账……皇额娘忧心什么,就叫她干什么便是。” 苏培盛:“……”这是要那祖宗把养心殿围房的官女子们想法子往龙床上送? 可往日里负责这事儿的都是年纪大的嬷嬷,这位祖宗就算心思再风流,那也是个黄花大姑娘。 要送,也是把自个儿往龙床上送不是? 多余的话,苏培盛却是不敢问了。 万岁爷自打登基后,帝王心思愈发深沉,他猜不透,也不敢多猜。 * 胤禛若知道苏培盛的心思,估摸着要给他一顿板子。 对耿舒宁,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着她脑袋落地! 起码入睡之前,胤禛是这么想的。 岂料到了夜深时候,明黄色的床帐之内,却又变了一番天地。 对耿舒宁,他依然是厌恶、腻烦甚至恼怒的,所以掐住那把子细月要的时候,力道狠到几乎要将对方折成两半。 而那混账,肉嘟嘟的脸颊泛起深深浅浅的绯色,被晶莹汗珠子映得姝色艳丽。 带着唇珠的饱满唇瓣微微张开,声声娇软,唤着‘万岁爷饶命’。 他怎么可能饶了她? 他恨不能剐了她! 就连胤禛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那么大的恨意。 许是被发现自己躲在暗处苦闷的难堪,许是对她狡言饰非自己却不能发作的憋屈,抑或在她面前破罐子破摔无法掩饰的暴戾…… 纠缠在一起,‘啪’的一声化成了嘴巴子,如记忆中那般打在他脸上。 唇角感受过的麻痒变成带着恼意的火星子,在唇齿撕咬间不小心咽下去,在五脏六腑烧出了欲望的火焰。 衣裳不知何时破碎去了幔帐外头,所有声响都细碎,再没个完整的声儿。 胤禛在布库场偷偷藏下的强悍,令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化作利剑,似要叫这恼人玩意儿连心肠都搅个天翻地覆。 女子孱弱又可怜地颤抖着双手,一次次推搡,却更像四处点火。 胤禛心里更恨,多少的腻烦都变成了欲念,半分不讲道理。 他更发了狠盯住她,娇娇儿如满弓,在哀哀地讨饶中,弓弦拉到极致,满满的恼火似箭矢毫不留情钉死猎物。 终于,那混账再没了讨饶的力气,却让他又多出了几分遗憾。 其实,他这弓箭场上还没待够…… * 夜深未央,还有一个多时辰皇上就要起身上朝了,守夜的赵松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半睡半醒之间,倏然听到殿内响起急促低喘和起身动静,而后‘嘭’的一声,床边茶盏碎了满地。 苏培盛身为养心殿大总管,不用给皇上守夜。 主子睡着后,他在偏殿的值房里泡个脚,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白日才有精神跟着皇上到处跑。 只他跟寻常一样睡到半截,突然被.干儿子晃醒。 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赵松压低声儿急促道:“干爹,万岁爷起夜,染了龙床,叫您过去伺候呢。” 苏培盛迷糊着坐起身,赶紧收拾好往寝殿赶,脑子还有点不大清醒。 起夜染了龙床? 怎么着,万岁爷尿床上了? 踏入寝殿的瞬间,苏培盛僵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万岁爷这是素了太久,雨露外溢啊。 后宫那么多娘娘,还能叫万岁爷这样……这样……为着万岁爷的面子,也不敢叫人知道。 苏培盛进门就利落吩咐赵松。 “避开人从茶房提些水过来,你亲自去洗万岁爷的寝衣。” “收拾妥当了,床上的东西洗洗倒上茶水,明早再让人收拾。” 赵松赶紧应下。 苏培盛亲自给主子擦洗,换了龙床上的寝具,伺候着主子躺下。 在主子冰冷发黑的面色中,苏培盛轻而又轻地放下明黄色的幔帐。 还不等他松口气,帐子里就传出了皇上冷凝低沉的吩咐—— “她既乐意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在慈宁宫别挪窝了,换其他人来。” 苏培盛提着心,这回他感觉出来了,自家万岁爷对耿佳舒宁,真真是半分好感都无。 他小声问:“可要让太后娘娘安排,早些将人撵出去?” 胤禛憋着不上不下的火,静静看着床帐顶端的龙纹。 撵出去,叫她顺心做个风流小寡妇? 做梦! 苏培盛只听得幔帐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便彻底沉寂下来。 也不知怎的,他莫名感觉后脖颈儿一寒,再没敢问。
第15章 翌日早朝后,耿舒宁得到消息,养心殿最受皇上信重的苏大总管,据说因喊万岁爷的声儿太大惊了驾,被赏了十个板子。 耿舒宁:“……”那位爷是纸糊的吗? 不过,苏培盛不是什么好鸟,他挨打,耿舒宁心里暗爽,很有胃口地多啃了几块从尚膳局带来的豌豆黄。 消息和点心都是钮祜禄静怡从六尚局那边带来的。 钮祜禄静怡从周嬷嬷那里得知了自己的造化,也知道这造化是耿舒宁带来的,红着脸儿携礼特地过来谢她。 审讯判罪归慎刑司管,宫人赏罚和杖责都归尚宫局执掌。 “我来的时候,负责打板子的太监正好回来记档,板子是见了血的。”钮祜禄静怡一边给耿舒宁倒玫瑰露,一边感叹。 “说什么惊了驾,估摸着是苏总管犯了万岁爷的忌讳。” 耿舒宁心想,就那王八羔子,肚子里的坏水打死个十八回都够了,这还用说么。 但她对这对主仆的八卦一点兴致都没有,只将钮祜禄静怡带来那对水头极好的玉带雪翡翠镯子推回去。 “静怡姐姐应该知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是为了自己,选择了最有利的说法,当不得你这样的大礼。” 钮祜禄静怡了然,“我既得了好处,谢你跟你的目的并不冲突。” 她这话说得极为认真,坦然看着耿舒宁。 “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先前知道太后娘娘有推你上前的打算,我和思雅猪油蒙了心,着实对你不住,往后再不会了。” “知道你志不在宫里,我不是不知恩的人,也与你交个心,若将来有了机会,我会帮你实现心中所愿。” 耿舒宁推拒几下,实在推不过去,只得收下。 她依旧笑得温软,“姐姐的前程远大,既然你志向不改,还是多防备些身边人。” 原本耿舒宁想钓的是佟思雅,但钮祜禄静怡仍然想进后宫,她多提醒一句也没什么。 至于到最后会是谁的前程,她不管,也管不着。 耿舒宁捏着豌豆黄慢慢啃,细声表明自己的心思。 “我只求在太后身边好好伺候,能安生度过这一年工夫也就够了。” 交心和帮助什么的,耿舒宁从来没期盼过,也不接受。 别看钮祜禄静怡现在说得敞亮,过了千秋节,她们就是主子和奴才之分。 先前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能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给旁人下刀子,待得哪一天剐耿舒宁的肉还能得到利益的时候,话再好听也不耽误她拿个奴婢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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