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叫她这小意温柔的动作,稍稍安抚了下,捏着她的脖颈冷哼,“你也就光嘴上会说。”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他这火气变了滋味儿,有些想尝尝她这张会说的嘴儿多甜。 耿舒宁赶紧捂住嘴,闷声嘟囔:“皮子都要破了,您不能亲了!” 胤禛眼神愈发幽暗,火气更甚,那亲别处也…… “奴婢还想替小成子求个情,您也叫苏谙达饶他一回好不好?”耿舒宁赶紧后退几步,躲开他这股火气。 “他寻常办差还算伶俐,有这一回,往后定不敢再大意。” 小成子假传皇上口谕,要是按罪处罚,估计要被打死扔去乱葬岗。 不管他是谁的人,她想让他成为她的人。 她要留在宫里,得有自己的势力,只靠眼前这个男人还差了点意思。 胤禛原本被安抚下去的火气又燎原起来,只是气大了,却看不出生气了,只一张俊脸冷如寒霜。 “耿舒宁,你是不想让朕护着你,还是不信朕能护着你?” 耿舒宁垂眸,遮住眸底的平静,“奴婢只是……” “出去。”胤禛突然打断她的解释,闭目捏了捏鼻梁。 “朕暂时不想看到你,这几日不用来御前伺候。” 省得叫这冷心冷肺的混账气死。 本以为已经交了心,他一腔热乎劲儿越烧越旺,她那双招子倒又回去了原来的平静。 可叫他缓缓,再听她胡说八道吧。
第55章 苏培盛叫人捂了小成子的嘴,预备着往慎刑司扔,赵松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苏培盛脸上的狠厉都顿了下,诧异看向赵松,怕自己听错。 赵松冲他微微点头。 虽然是头一回,可对背主的奴才,万岁爷确实吩咐了,只叫慎刑司好好审问,还叫小成子回御前来。 苏培盛迟疑片刻,冲慎刑司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小成子满脸是泪,整个人带着灰败的绝望被拖走,还不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等人没了影儿,赵松才小声跟苏培盛解释,“是姑娘为小成子求了情,自个儿都叫万岁爷撵后头去了。” “可姑娘带着笑出了殿,反倒万岁爷不大高兴,刚才我进去问了一嘴晚膳,叫主子爷给撅出来了。” 苏培盛脑瓜子嗡嗡地疼,这才多会子工夫,怎么又闹将起来了? “叫御膳房准备点好克化的宵夜吧。”苏培盛无奈吩咐,收拾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进了大殿。 胤禛没批折子,正跟自己下棋。 苏培盛小心翼翼上前。 他对下棋不大了解,可打眼一瞧这黑白棋子的架势,也能看得出黑子的杀意。 他们家主子自打不写字发泄情绪后,就改了下棋,当奴才的能看懂的少,但带出的架势是半点不减。 且主子身上的冷意,都快叫这殿内的冰鉴都多余了,苏培盛冷得直想打哆嗦。 他到底比旁人多了解主子些,上前轻声安慰,“主子爷万别跟姑娘计较,这女儿家心思细腻,且是计较不过来呢。” 胤禛撩起眼皮子睇他一眼,身上冷意不减,也没吭声。 但苏培盛知道,这是允他细说。 他偷偷咧了下嘴,将先前殿外那桩官司仔细解释了,尤其是东珠对宫中女子的含义,还有一个耳洞和三个耳洞的区别。 “人活一张皮,姑娘身份在那儿,也不好跟嫔主儿计较,生生矮上一头,搁谁身上都不舒坦。” “白日里姑娘刚跟您……咳咳,这口热乎气儿还没匀停呢,冷不丁遭一盆冷水,哎哟喂,想想奴才都心疼。” 苏培盛跟说书一样,捧着心窝子说贯口,“再别提,姑娘又要遵着身份规规矩矩的,这委屈劲儿少不得对着亲近的人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胤禛似笑非笑将手中的黑子弹苏培盛脑门上,“你倒是比朕还懂。”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理儿,可惜那没良心的,不需要他给做脸,非要当这宫里唯一的倔驴。 苏培盛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嘿嘿笑:“奴才哪儿懂啊,无非也就是旁观者清,在您面前耍大刀罢了。” “姑娘若对您不上心,跟旁人一样,为了荣华富贵只管往您身上扑就是了,就是在乎您,才不愿意在您面前丢了脸面呢。” “虽然姑娘是为嫔主儿求了情,但您想熹嫔娘娘干嘛来了?” “这下可倒好,不但没为难了姑娘,叫姑娘扬着巴掌把枣儿给扇嘴里去,还不得不吃……” 苏培盛咧开嘴笑得讨巧,“要奴才说,还是这样更快人心,这不也是凭着万岁爷您给的底气吗?” “姑娘若是不信您,也不敢明目张胆给嫔主儿求情不是?” 胤禛微微挑眉,这狗奴才还真把死水给说活了,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身上的冷气渐渐消停,懒洋洋将棋子扔回棋盒里,若有所思。 “她真是吃味儿?” 旁的妃嫔拈酸吃醋,大多是撒娇哭闹给人使绊子,也就这混账反其道行之,总帮着其他人说话,把他做了筏子。 苏培盛笃定点头:“奴才瞧得真真儿的,见到那东珠耳珰的时候,姑娘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 虽然看着像是冷了心,但谁说这不是吃醋呢? 就算不是,他也得叫这姑奶奶变成吃醋,闹别扭总比对万岁爷不上心更好处置。 他们可经不起万岁爷再猫一阵狗一阵地发作了。 胤禛面色和缓了不少,甚至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来,苏培盛有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若是心里没他,耿舒宁也没必要耍性子叫他不痛快。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这几日叫她好好歇着,安排巧荷去她身边伺候着,再安排两个手脚麻利地替她跑腿。” * 翌日天还没亮,耿舒宁因为生物钟,朦朦胧胧醒过来,就觉得胳膊腿儿有些酸软,不想起身。 她在宫里一直都还算养尊处优,运动量不大,昨天没少走路,还爬了好些楼梯,乳酸堆积,后返劲儿上来了。 她龇着牙想起来,可还没爬起来呢,就听到了不算大的敲门声。 不等她吭声,就有人进来了。 也没叫她害怕,熟悉的声音柔婉开口,“奴婢巧荷,遵苏总管的吩咐,过来伺候姑娘。” “姑娘起来了吗?奴婢进来啦?” 耿舒宁略诧异,她认识巧荷,是跟在陈嬷嬷身边那个小宫女。 陈嬷嬷说过,这小宫女是暗卫安排到慈宁宫,负责传递消息的。 “进来吧。”她咬着牙爬起来,看巧荷提着热水进来。 “你这是……” 巧荷赶紧上前扶她,轻声解释,“奴婢早前就叫安排去了内务府,等着苏总管安排,往后奴婢就只管伺候您。” “从圆明园到内城之前的路不好走,少不得颠簸,万岁爷吩咐奴婢,早早给您准备好了止吐的茶水和蜜饯,昨儿个奴婢就准备好了给您按一按。” “只是您从前头回来就睡了,奴婢去取万岁爷给您做的衣裳,怕贸然进来会惊着姑娘的觉,就一直在抱厦里候着呢。” 耿舒宁沉默片刻,所以马车里的东西不是苏培盛准备的。 她突然记起昨日的一个小细节,从曲艺楼上了马车后,胤禛其实没不老实。 是进了外城,马车颠簸得她挪动屁股的时候,才被那人拉进了怀里……一路都没让她沾着马车。 她目光转向巧荷从外间捧进来的几身衣裳。 无品太监的,富家子弟的,甚至汉家女子的衣裳应有尽有,都是好料子,不是一天就能做成的。 甚至还准备了几双千层底的皂角靴和绣鞋,帷帽都是用雪绸做的。 明显四大爷说着不叫她出宫,其实早就在安排了。 巧荷伺候着耿舒宁洗漱过后,用棉巾沾了点带着清香的杏仁油,力道适中替她揉按着,还不忘一一解释。 “万岁爷一个月前就安排奴婢去了内务府,怕姑娘招人非议,才晚了些时候叫奴婢过来。” “也好叫奴婢盯着,替姑娘多准备些不显山露水,却用着舒坦的物什,赵谙达慢慢都给您换了。” 耿舒宁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床帐子。 她刚发现,这好像是江南那边有名的素清纱,透气轻薄,又能防蚊虫,最适合夏日用。 还有她的被褥,也都换了新的,里面也是用的雪绸。 至于铜盆、妆镜、屏风……这些与原本看起来大差不差的东西,仔细看来,其实质量都很好。 她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迷茫和复杂。 “万岁爷还叫造办处改了马车,只是瞧着马车还是颠簸,辛苦姑娘了。” “万岁爷心疼您呢,吩咐奴婢多领些布料回来,用鸭绒填充了,放到马车里,您往后出行就能舒坦些了……” 巧荷已经替她按压到了腿,耿舒宁始终沉默着,将脑袋扎进了枕头里。 “万岁爷还吩咐,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够了!”耿舒宁突然开口,手指紧紧攥着枕头的两侧,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口吻平静。 “不用那么麻烦,若主子爷允准我出宫办差,不管是从宫里出发,还是圆明园出发,时间都紧迫,没必要坐马车,骑马就行。” 她想做左膀右臂,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什么都叫人安排在富贵窝里。 巧荷噎了下,偷窥耿舒宁的表情。 苏总管叮嘱她将万岁爷的苦心仔仔细细都告诉姑娘,可她怎么瞧着,姑娘不像是愿意领情呢。 她小心着回话:“姑娘可会骑马?回头奴婢去回了苏总管,为您安排马匹可好?” 耿舒宁不会骑马,她上辈子小时候骑过牛。 原身倒是会一点,但因为有继母拘着,骑术也很有限。 但这不是问题,她平静道:“我不太会,叫苏总管安排个会骑马的带我,多骑几次就会了。” 巧荷又噎了下,可安排护着姑娘出去的,都是林主事安排的暗卫啊。 谁敢不要命带着姑娘骑马? 走着神也不影响巧荷手脚利落地给耿舒宁松筋骨,耿舒宁咬牙忍过那阵酸爽,很快就能坐起来了。 看巧荷叫外头的小太监提水进来,明显准备伺候她沐浴,耿舒宁没同意。 “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去帮我提早膳吧。”耿舒宁温和道。 她知道这是个阶级社会,不会搞大家都是好朋友那一套,但她也不会理所当然把人当奴才使。 最多当自己请了个小保姆,上辈子保姆可不负责给雇主洗澡。 偶尔搓个澡还行,她不习惯袒露身体叫人伺候。 巧荷也正想去禀报一下关于骑马的事儿,没坚持留下来,柔声应下后,将热水留下,体贴关上了门。 耿舒宁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起身去洗掉了一身杏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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