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叫了一声。 纪霈之淡淡道:“一具皮囊而已,如果你们运气好,杀了我,我不介意你们这样对我。” 三个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纪霈之。 纪霈之走过去,绕过他们,对斗笠男说道:“你把他们带走,然后报官。” 斗笠男拱手,更加恭敬地说道:“是,东家。” …… 纪霈之回去时,薛焕正在研究晚上的菜谱。 看见他好好地回来,薛焕长长地松了口气,问道:“怎么去这么久,出什么意外了吗!” 纪霈之嫌弃地看着脚上的泥,说道:“有些意外,但已经解决了。” 元宝取了新鞋,又拿了新外套,喜滋滋地替纪霈之解释道:“三爷,我们赶到的时候,邵家叔侄已经被人杀死啦!” 他很擅长讲故事,一上来先抛了个结局。 薛焕果然“啊”了一声,给面子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讲讲。” 元宝便把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末了又在纪霈之让斗笠男抓人的节骨眼处卖了个关子,“三爷,你猜我们王爷在哪儿抓到的他们!” 薛焕沉默片刻,“难道是附近”他说得含糊,却是个十分接近真相的答案。 这回轮到元宝惊讶了,“三爷怎么也知道凶手就在附近!” 薛焕道:“若非就在附近,你们岂不是回来得更晚!” 元宝:“……”原来笨的只有他一个。 薛焕对纪霈之说道:“万鹤翔自己不敢来内地,就让爪牙替他卖命。京城的叛军化整为零南下了,我们此行还是要谨慎一些。” 万鹤翔能这么快地掌握纪霈之和邵明诚的行踪,说明其有庞大的信息网,实力不可小觑。 元宝问道:“三爷,万鹤翔为什么不敢直接对咱们下手!” “这个嘛。”薛焕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要感谢咱们娘娘,她单枪匹马杀了灵蛇老人,他们不可能不忌惮。同袍义社虽然讲义气,但这个义气还不足以让人平白送死。” “原来如此。”元宝恍然,“唐掌柜真乃神人也。” 纪霈之靠在藤制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闻言也想起了唐乐筠,更想起了那只灼热的手。 不得不说,他很怀念当时的那个滋味。 可是,那个神秘而又强大的女子,为什么要操心他的安危呢 他这么可怕的一个人,配吗 罢罢罢,不管配与不配,她都是他的妻了。 纪霈之自失的一笑。 他真没想到,偶然的一个误会竟然让他娶到了她,这是那个老畜生对他做过的唯一的好事了吧。 南境初步平稳,北境虽然艰难,但顾时和杨晞也算力挽狂澜,暂时稳住了局面,老畜生和蓝贱人也该下地狱了。 听说蓝贱人中毒了,如果找不到解药,只怕熬不到八月。 下毒之人是谁呢 纪霈之忽然坐了起来,“难道是唐乐筠”他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 正在和元宝谈论万鹤翔的薛焕停下话头,问道:“娘娘怎么了!” 纪霈之道:“我想,是她给蓝贱人下了毒。” “何以见得呀!”薛焕一抚掌,“她在研究百花门的毒,真的可能是她。” 纪霈之道:“一定是她,但我想不出来,她是如何进宫,又如何做到了全身而退。” 薛焕道:“表弟何必伤神,回去一问便知。” …… 六月二十三,天气晴朗。 上午巳时初,纪霈之赶到了巡抚衙门。 他和薛焕下了车,进入大门,长驱直入,往朱文骥朱巡抚的签押房走了过去。 一个亲随模样的男子拦住了他们,“你们找谁!” 元宝上了前,“这位兄台,巡抚大人可在!” 那亲随认真打量了一下纪霈之,“我们大人日理万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听的。” 纪霈之不耐烦了,迈步就往前走。 “诶诶诶!”那亲随抬腿就追,正要抓住纪霈之的肩膀,就见元宝抓住他的胳膊,肩膀一抗,就把人撂到地上了。 那人疼得大叫起来,“杀人了,大人呐,来强盗了。” 正房和厢房的大小官吏纷纷跑出来,将纪霈之三人团团围在中间。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吏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衙门行凶。” 薛焕指了指纪霈之,“这位……” “诶哟,什么风把王爷吹到南州来啦!”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男子推开两个小吏,满脸堆笑地站到纪霈之面前,拱手道,“下官朱文骥见过王爷。” 纪霈之还礼,“本王不请自来,还望朱大人海涵。” 朱文骥道:“岂敢岂敢,王爷这边请,这边请。” 正主们走了,只剩一群小吏在热浪中凌乱。 “这是哪位王爷!” “我猜是端王。” “他不是在嘉兰城议和吗,怎么到南州了!” “谈完了呀,不到一刻钟就谈完了。” “这个我知道,但谈完了不是该回京城复命吗!” “那咱就不懂了。” “依我看,是筹粮来了吧。” “不能吧。” “一来就找朱大人,依我看,没有别的事,肯定就这一桩。” …… 纪霈之找朱文骥为两件事:一是筹粮,二是防范同袍义社。 他不是长袖善舞之人,因而,落座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朱文骥擦了擦胖脸上的汗,“王爷恕罪,下官已经往京城送了十五万石,再多就筹不到了呀。” 纪霈之哂笑一声,“是不是真的本王心里有数,不然……本王给朱大人算一笔账,看看南州是不是还能拿出至少十万石!” 朱文骥白了脸,嘴里仍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爷不在其中,便无法明白其中的难处。” 纪霈之道:“本王当然明白朱大人的难处,但本王更知道京城若继续无粮,大炎就完了。” 朱文骥:“……” 纪霈之道:“你把人召集来,筹粮之事,本王亲自办。” 朱文骥松了口气,“下官感谢王爷体谅。” 纪霈之不接这个话茬,问道:“邵明诚叔侄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朱文骥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请王爷宽限时日,下官一定全力侦破此案。” “你若不抓紧,叛军就会血洗南州。”纪霈之起了身,俯下身子看着朱文骥,“朱大人要小心了哦!” 朱文骥打了个寒颤。
第91章 从巡抚衙门回来后,纪霈之对南州及其周边州县商铺的账目进行了抽查。 未发现异常。 薛焕以为,这是纪霈之经营有道,御下有方,但元宝等老人都知道,这是纪霈之用雷霆手段管束出来的。 掌柜们可以要求加薪,有难事也可以借款,但贪墨者严惩不贷,自打五年前剁了两个人(一个掌柜和一个账房)的手,类似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毕竟,纪霈之给的月俸一般是其他商铺的一倍、两倍,乃至数倍,端看个人能力如何。 忙了三天,南州的商界终于有了动静。 六月二十七,朱大人把粮商、盐商、布商等大商贾召集到南州西城的莳花院,商议应对纪霈之突然而来的筹粮举措。 荷园,水榭。 朱大人坐正位,和二十几个大商贾围坐在一个大冰雕四周。 熏风微拂,冷气四散,屋子里的温度与外面相比,可谓冰火两重天。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客人依然汗如雨下,丝绸帕子不顶用,棉布帕子湿了一层又一层。 一个穿着朱红色纱衣的中年男子说道:“只要有灾就来南州要,捐一回不够,还要捐
第2回 。朱大人,不是我姓钱的不支持您,而是耗不起啦,再捐就真的倾家荡产了啊!” “是啊是啊,朱大人。” “朱大人想想办法吧。” “您是咱的父母官,可不能不管咱们啊!” …… 朱文骥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抬手压了压,“本官不是不管你们,而是没法管,那位可是端王。不瞒你们说,他来南州其实是为了邵大人的儿子和弟弟,结果刚找着人,就被同袍义社的人杀了,端王倒也不怒,就是往邵明诚敞开的脖子里塞了两个文玩核桃。” 他简单两句话,画面感就有了,水榭里静了静。 朱大人很满意这个效果,又道:“诸位还有没有余力,你们清楚我也清楚,想必端王和瑞王也清楚,否则他不会张嘴。” 众人表情微妙。 隔了片刻,还是朱红衣服的钱员外率先开口,“朱大人,如今京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齐王和瑞王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朱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我要是知道,早逼着你们捐款捐粮,进京去烧热灶了,还用得着跟你们愁眉苦脸,应付这位冷门王爷!” “那倒是。” “唉,大人呐,我是真的没有余力了,要是有余力咱们不会眼看着,毕竟大炎完了,咱们也好不了。” “这话在理。” “所以第一次捐的时候,我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实在人就是吃亏。” “是啊是啊!” …… 话题又转回来了,总结四个字:没有,不捐。 巡抚是南州一带的土皇帝,朱大人按说很有话语权,可他平日没少收这些富商的各种孝敬,拿人家的手短,此时此刻,他便使不出雷霆手段,逼迫他们就范。 想到纪霈之的手段,他便心浮气躁,无法安坐。 “我早上没给你吃饭吗,就不能用点力气”他先是申斥打扇的长随一句,随即胖脸上又浮起一丝笑意,“好吧,本官已然充分了解诸位的苦楚,理由很充分,很充分嘛,哈哈,那本官就张罗张罗,让诸位亲自与端王哭哭穷,想来端王心怀宽广,能够体谅大家的难处,免了这么一遭。” 水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说道:“朱大人,这就不必了吧。咱们之间的事情好说,到上面就不好说了,你说呢!” 这话说得含蓄,但懂的都懂,翻译过来就是,你要多少咱们就给你多少,直接捅上去就没意思了。 朱文骥的笑意彻底沉了下去,“如果本官能做主,就不会找大家来商议对策。” 这也是实话,众人面面相觑。 “对策,是对付本王的对策吗。”一道声音在水榭外响了起来,淡淡的,冷冷的,可听在朱文骥的耳朵里,如同炸雷一般。 他一下子跳起来,撞翻了身前的小几,上面的盘子纷纷落地,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淡青色的飘拂的窗纱上有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旋即,门开了,一席白衣的纪霈之进了水榭。 他在门口停下脚步,背着光,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左手的手指动得很快,一对文玩核桃转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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