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不受待见,极少出门,京中的人便是听过她是知府嫡女的名头,也认不出她来才是,这老妇人……必有玄机。 一个老妇人,光天化日能翻出什么花来? 若有图谋早在方才穷街僻巷处便出手了,但对方只是跟踪,应该没有恶意。 凝歌没有打草惊蛇,不动声色按原计划往前逛去。 一整天下来,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小巷被凝歌逛了个七七八八。 她只进茶叶行和打铁铺,进去也只是简单跟老板掌柜聊了两句便出来了。 倒是把跟在后头的老妇人累着了,毕竟年纪大,体力不济了,怎比得上凝歌的青春年少? 一天下来,累得她是腰酸背痛,走两步就得找个地方坐下歇一歇。 都这样了,她也还是固执地要跟着凝歌。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凝歌往回折返,老妇人撑着身子又站起来,腰“咔嚓”一声轻响,她疼得“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再一看,凝歌早不见了踪影,一着急,腰疼也顾不上了,拔腿就要追,冷不丁凝歌突然出现在眼前,得亏她腿脚慢,刹得及才没撞上。 凝歌笑吟吟站在跟前,老妇人咽了口口水,神色躲闪,硬着头皮假装不认识凝歌。 “你、你这姑娘!怎么走路的?突、突然冒出来,想、想摔死我老太婆啊?!”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凝歌好笑出声:“知道自己年纪大,身子骨不灵活,就别干这跟踪的苦差事了!要跟踪你也找个年轻力壮的啊!何必自己亲自受这份苦,跟着我一整天风吹日晒的?” “……” 好嘛,原来全给看穿了。 老妇人一时哑了,再也无法装傻。 凝歌扶她到旁边卖茶水的摊档坐下,看着老妇人“咕咚咕咚”联合两大碗,忍不住好笑。 喝完茶,老妇人长舒一口气,看见凝歌望着自己笑,冷下脸反问:“我跟了你一整天,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还请我喝茶?” “你有行凶的本事吗?” “!”老妇人被怼得嘴角直抽抽,“你就不怕我还埋伏了十几个高手?!” “好啊,把他们叫出来!” “……” 老妇人难堪地二度成了哑巴。 “你有那么多手下,何须亲自跟踪我?” “……” 妮子太聪慧,老妇人无言以对。 凝歌单刀直入:“你跟了我一整天,想必是知道我身份的,说吧,跟着我作甚?” 想了想,老妇人忽地换了一副长辈的口吻:“你堂堂世子妃!出门怎的身边连个随从丫鬟都没有?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枫眠也太不懂事了,也不给你安排多几个护卫!” 轮到凝歌愣住了。 许久,凝歌好笑:“婆婆你……” “什么婆婆?我很老吗?!” “……”凝歌有些无语。 不是她自己说自己是老太婆的么? 仔细看眼前的老妇人,倒真是保养得宜,虽然乌发间掺杂不少银丝,一身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虽然跟了凝歌一天,但举手投足很有规矩礼仪,看着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那这位……嫂子。”凝歌换了个称呼,“莫非跟我世子府上的人相熟?” “何止相熟啊!”老妇人骄傲地扬起了下巴,“世子府上我个个都认识——” 顿了顿才话锋一转:“就是你才入门没多久,我还没摸清你的底!” 又一愣,凝歌笑出了声:“就为了这个,所以你顶着烈日跟了我一整天啊?” “倒也不全是!我是想着,你一个人出门,又没跟枫眠说一声,担心你会出点什么事,就悄悄跟上来了!” 倒也是为了凝歌着想,凝歌忍不住再笑了,问:“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福妈就成,是……”福妈顿了顿,眼珠一转,才接了下半句:“是世子奶娘!” 这身份大出凝歌意料之外:“世子的奶娘?” 世子府的人?为何这么些天凝歌从未见过? 想想李忠也确实说过,府上是有两个婆子,福妈应该是其中一个。 “当然是啊!”福妈拔高音量强调,“世子那可是从小喝我的奶长大的!不信你大可亲自去问问他!” 若有机会能见到世子,凝歌一定会亲自问问,不过怕是没多大机会。 “福妈,这些天我怎的都没见过你?” “老婆子我回乡去了,今日才回来的!” 原来如此。 福妈笑起来的模样跟慧婆婆很像,凝歌看着格外亲切。 “你也不小了,怎的还这般不会想?今日太阳毒辣,晒出个好歹怎么办?” 凝歌又给她添了茶水,福妈也不客气又喝了一大口。 “还说我呢?你堂堂世子妃,出门不也连个随从都不带?回去我真要好好说说枫眠!” 凝歌好笑,问:“福妈你好像跟江公子关系很近?” 闻言,福妈愣住:“江……江公子?” 凝歌点头:“对啊!江枫眠,江公子啊!” 福妈愣愣地望着凝歌,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叫他江公子?” “他虽是世子的左中允,但终归也是个乐师,这样称呼再合适不过了!” “左中允?!”福妈一脸吃惊。 凝歌讶然:“怎的?福妈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左中允?” 福妈愣一下,马上改口:“哦!知道知道!难得他也瞧得上这等小小闲职……”
第47章 他也会自闭? 凝歌再度讶然:“怎的江公子……似乎不怎么愿意当这个左中允?” 福妈又是愣一下,忙点头:“对!对……他可瞧不上了!从来没在人前提过,没想到会跟你说了!他啊!宁愿跟人说是世子府的乐师也不说自己是左中允!” “看来福妈在世子府当真是很长时间了。” “那是!别的不说,就枫眠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实际上啊,性子倔得牛都拉不回来!” 福妈忽地一叹:“这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小时候很是自闭,都不愿跟人说话,也不知怎的长大了会是这样的性子!” 凝歌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他小时候很是自闭?!”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是真的!”福妈严肃起来,又一声叹,“他娘为了生下他,难产而亡,相士说他命硬,克亲人,他娘是被他克死的!那以后,他便背上了天煞孤星的罪名,打小便处处被人嫌弃,同龄的孩子都离他远远的,能不自闭么?” 凝歌彻底怔住。 就江枫眠那个死不正经的,竟有这般辛酸的童年! 人的性格发生巨大转变,多半是因为经历的事过于跌宕。 前世他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却不曾想这一世阴差阳错,凝歌能从福妈嘴里得知。 其实想想,他除了嘴巴轻佻一些,倒也不是坏人,反而处处为她着想,照顾周到。 凝歌一时出神,福妈忽然问她:“你一个人跑出来瞎逛什么呢?还一逛就逛了一整天!” 回过神来,凝歌神秘一笑:“我在想法子改善你们的生活啊!” “?”福妈满头雾水,“改善什么生活?怎的?世子府的一应用度不足?!枫眠这——这小子!怎么照顾的?!” 眼见福妈勃然大怒,凝歌忙说:“没有没有!他安排得很好——” 福妈这才消了气,奇怪:“那你方才说改善什么生活?” “世子府怎么说也是一大家子人,福妈你回来又多一张嘴,咱们也不能靠着世子那点俸禄吃一辈子不是?” “怕什么?!他俸禄可不少!而且皇上三不五时就赐他点什么宝物,随便一件都够我们吃喝一年的!” “金山银山也总有吃完的一天!” 凝歌目光放远,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颇有感慨。 “人生那么漫长,什么都不做也挺无聊的……我今日去巡过京城大部分的茶叶行和打铁铺,也算摸了个底。” 福妈更奇怪了:“你摸这些底作甚?” 凝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因为……朝廷向来都是盐铁专卖,还有茶叶也是!” “?” 福妈挠着头看着凝歌的笑,虽然不懂,但莫名觉得她很厉害! 秋晚颜一天水米未进,禁闭室里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好在白天总算能有些能见度。 但这也让她清楚得瞧见了那些肥硕的大老鼠和各种蟑螂虫子们,趴在昨晚那堆残羹剩饭上大快朵颐。 秋晚颜缩在墙角两眼发直,脸色苍白发髻凌乱,她已经叫不出来了,嗓子喊哑了。 一整天都没人来过,连周妤棠都没来了。 禁闭室里闷热难当,她嘴唇开裂,再没有水,她怕是要晕厥过去了。 唯一能解渴的,是昨晚周妤棠送来的酒,可那酒壶上……好多老鼠蟑螂爬来爬去! 秋晚颜一开始连看着都觉得恶心,拼命地吐,吐了一地,又惹来更多的老鼠蟑螂。 一天下来,她的胃吐空了没有补充,越来越难受了。 如今她两眼发直子地盯着那堆残羹剩饭,竟也能时不时地咽口水。 恍恍惚惚间,她忽然觉得,不过就是被老鼠和蟑螂爬过啃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吃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越来越强烈,忽地被最后一丝理智唤醒,她疯了般抱着自己的头用力地摇。 “不行不行!我怎能吃这种东西?!我堂堂知府千金,少将军夫人,便是饿死也不能吃这些——” 她一把扑向门,用力地拍,大声地喊:“来人!快来人!来人啊——” 嘶哑的声线伴着喉咙传来撕裂般的痛,加上肚子里空空,她才喊两声便没了力气。 秋晚颜滑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就连那个小门洞也只能从外面打开,她想要点光都是奢侈!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入夜后,禁闭室的闷热变成阴冷,秋晚颜衣衫单薄,蜷缩着瑟瑟发抖。 “书臣……书臣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我……” 嘶哑声音颤抖着,只有她自己和那群老鼠蟑螂听得见。 她切切呼唤的夫君因为醉酒才悠悠转醒。 甩甩头,裴书臣仔细回想,才想起自己去过世子府后门回来便心情大好,又喝得烂醉如泥,新房里的红烛喜字都还没扯,连床上的鸳鸯锦被都还是簇新簇新,反而身边的新婚夫人没在。 裴书臣皱了皱眉,不悦大喊:“夫人?夫人——” 没人回应。 他起身跌跌撞撞到门口,碰上丫鬟来送吃食。 “少将军你醒了?奴婢给你送晚膳来了!” 裴书臣坐下,抓着丫鬟一问,才知道昨夜秋晚颜因为晚归被关了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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