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颜瞪大了眼睛,向来备受秋锦年宠爱的她失宠也就罢了,十几年来不曾动摇的禁忌如今也为凝歌破了例,她心里怎会平衡? 更何况,凝歌母亲当年的死是她娘亲宝姨娘一手安排,秋晚颜怎能答应? “爹!那可是禁地——从小到大你都不让任何人进去的,你偏心——” 秋锦年一个眼神瞪来,低喝:“闭嘴!这个家我才是一家之主!” 依旧专制。 但正因如此,凝歌才能有这个机会,转身跟着管家去了。 秋晚颜看着凝歌跟管家逐渐走远的背影,急得一把抓住秋锦年的衣袖继续不依不饶。 “爹!那个贱人对你不忠,被浸猪笼沉塘而死,这是我们家的耻辱啊!让她进去那贱人旧居,这事要传出去,岂不辱了我们知府的名声?!” 秋锦年狠厉地盯着她:“要传出去半个字,我便拿你是问!” “——!” 秋晚颜愣在当场。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秋锦年对她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能传出去,也就只有秋晚颜刻意放出风声了。 他转身朝裴书臣拱手告辞,甩袖而去。 被看穿心思的秋晚颜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盯着凝歌离开的方向愁眉深锁。 只剩下他们两人,裴书臣才发话了:“到底是你嫡姐,你这般容不得她,属实狭隘了!” 说罢他也离开了。 秋晚颜没有心思跟他拌嘴,她现在最怕凝歌去了旧居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回想上一世,凝歌到死也没能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即便能找到蛛丝马迹,应该也不至于会怀疑到她娘的头上。 保险起见,秋晚颜脚步匆匆去找宝姨娘。 深锁多年的院门终于在管家手中开启了。
第8章 早有预谋的算计 凝歌谢过管家,领着小钗进去,迎面便是一股尘封许久的气息,映入眼帘的是三岁那年母亲为她亲手编织的藤球。 记忆被唤醒,凝歌红了眼,缓步走向墙角,杂草都已经长得快有人那么高了,小小的藤球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破败不堪。 凝歌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藤球便落下一片碎屑,凝歌急忙缩回手,眼前的院子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整洁。 母亲就坐在树下,灵巧的双手既能绣花,也会编各种小玩意。 三岁的凝歌坐在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藤球完成那一刻,她拍手欢呼:“娘好厉害!” 母亲在藤球上缀了个小铃铛,递过来的时候,叮叮当当很是好听。 小凝歌抱过来便在院子里玩,宝姨娘牵着直比凝歌小一个月的秋晚颜来了。 “哎呦!凝歌长得是越来越好了,像姐姐你!” 那会儿凝歌年纪小,看着宝姨娘便莫名地害怕,明明她在笑,却不知为何让凝歌很不安。 如今回想起来,宝姨娘那会儿便是存了心要去害母亲的。 寒暄没两句宝姨娘便入了正题:“明日初一,姐姐可准备好了香烛去进香?” “都备好了。” “姐姐真是周全!我还巴巴地来提醒呢,真是多此一举了!” “哪里,妹妹也是有心。” 凝歌瞧见宝姨娘用手绢遮掩下的笑容格外狰狞,小小年纪的她缩了一下,挪开视线却又看见秋晚颜正盯着自己,一样小小的年纪,眼神已经充满了敌意。 宝姨娘和秋晚颜走后,凝歌撒娇爬进母亲怀里问:“娘,明日可不可以不去进香?” “每月初一十五都得去进香,求菩萨保佑我的凝歌平安长大,多福多寿啊!” “一定要去吗?” “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不去的话,你爹爹会生气的!” 那时凝歌还不明白,母亲是知府主母,后宅的事情若安排不周,随时会招来父亲的厌弃。 宝姨娘不是正掐准了这点,经常在背后给母亲搞小动作么? 翌日去进香,母亲一去不回,被马贼掳去,受尽凌辱,三天后被丢回知府门口,衣衫不整,浑身上下都是伤。 父亲盛怒,亲自下了浸猪笼沉塘的判令。 那天便是凝歌最后见到母亲了。 母亲被沉塘历历在目,凝歌的泪终于砸了下来。 “娘……” 小钗静静站在她身后,不敢打扰,跟着一起默默擦泪。 忽然“哐啷”一声,有水盆落地的声音。 凝歌和小钗都被惊到,转头竟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佝偻着背从后院小门出来。 婆婆望着凝歌许久,眼中含泪,颤颤巍巍:“嫡姑娘?可是嫡姑娘回来了?” 熟悉的声线立刻唤醒了凝歌的记忆。 “慧婆婆——” 凝歌小跑过去,两人紧紧握住手,慧婆婆泪眼婆娑,老泪纵横。 “当真是嫡姑娘,是嫡姑娘回来了啊……” 听着慧婆婆颤巍巍的声音,凝歌更是收不住泪:“是我,是凝歌回来了!” 慧婆婆是母亲的陪嫁,也是母亲的奶娘,从小看着母亲长大的人。 随着母亲陪嫁到知府后,这么多年再也没有离开过。 当年母亲被沉塘后她便不见了,凝歌还以为她像其他服侍母亲的丫鬟下人一样,被父亲赶走了,却不料在这被封了十多年的院子里再见到了她。 进屋坐下后,凝歌迫不及待问:“慧婆婆,你为何还会在这院子里?难道……” 慧婆婆含泪缓缓点着头:“是……小姐死后,我便关进这院子里,十几年了……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嫡姑娘,如今……便是死我也瞑目了!” “你被关在这院里十几年?!”凝歌震惊不已,“怎么会如此?是父亲把你关起来的吗?” “不!是傅宝君——” 凝歌震住。 傅宝君正是宝姨娘的闺名。 慧婆婆忽地一把抓住凝歌的手,用力到让凝歌感觉骨节生疼。 “嫡姑娘!小姐——你娘,死得冤枉啊——” 凝歌美眸一睁:“慧婆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慧婆婆用力点头:“只有傅宝君,只有她才那么恨你娘——从她进门那一刻开始,便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你娘!” 母亲十三岁便嫁了父亲,四年无所出,父亲迫不及待纳了宝姨娘,算起来,宝姨娘比母亲还长了两岁。 偏偏就在宝姨娘入门那一夜,母亲身体不适,请了大夫,大夫给母亲把出了喜脉,正好一个月。 父亲高兴极了,陪着母亲不肯离开,宝姨娘哪能甘心新婚夜独守空闺。 “那晚,傅宝君的陪嫁婆子胡妈送来美酒,说是为贺你娘有喜,你娘年轻,单纯,没有任何怀疑便与你父亲一同饮了那酒,不到半盏茶,我便看着老爷面色潮红,呼吸沉重起来。” 慧婆婆捶足顿胸:“那酒定是被下了催情的药,你父亲情动,偏你娘有身孕才一个月,顾惜着肚子里的嫡姑娘你,便主动把他劝去了傅宝君那屋,后来我不经意听到胡妈的话,才知那就是傅宝君的刻意安排!那酒是她独门酿制的配方,催情功效极其厉害!” 果真是入门第一天便开始算计母亲了! 慧婆婆叹息连连:“自此以后啊,你爹便以小姐有孕需要静养为由,夜夜宿在傅宝君那儿,但是那傅宝君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小姐啊!小姐的身孕,终究会成为她日后最大的威胁!” 才入门便正室便怀孕了,若日后生下的是个儿子,便是嫡长子,身份何其高贵? 宝姨娘城府这般深,怎会任由母亲生下嫡长子,威胁到她日后的地位? 让凝歌始料未及的是,宝姨娘心机如此厉害,算计人的手段也能丝毫不落痕迹。 “你爹重子嗣,小姐有了身孕,自然是如珠如宝地捧着,傅宝君才过门便被分宠,可她一点也不介意,还跟着你爹一起,待小姐格外地好!” 慧婆婆狠狠咬牙:“那时,连我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婆子都被她骗了!”
第9章 最毒妇人心 按慧婆婆说,那时宝姨娘待母亲极好极好,日日参汤补品不断,还都是自掏腰包的,母亲下地走两步,身边的伺候的丫鬟家仆都得因为照顾不周挨她一顿申斥。 不久宝姨娘也传出了有孕的喜讯,但她对母亲的照顾非但一点没落下,反而更周到。 莫说慧婆婆,知府上下那时都被她骗过去了,真以为她是难得不会嫉妒正室的好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在宝姨娘精心照料下,还在母亲腹中的凝歌长得十分强壮健硕,随着月份增加,母亲的肚子硕大如球。 跟宝姨娘的肚子比起来,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偏父亲当是好事,认为胎儿健壮,定是男胎,宝姨娘却说母亲身子过于纤细,还得进补。 于是腹中的凝歌越发健壮,直到分娩那日,母亲吃尽了苦头,生了三天三夜也没生下来。 大夫脸白手抖,说胎儿过于健壮,吸尽了母体养分,导致母亲过于羸弱,再生不下来随时一尸两命。 父亲震怒,拎着大夫衣领要大夫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嫡长子。 大夫终于问出那个残酷的问题:“实在迫不得已时,大人是……保大还是保小?” 父亲想都不想:“总之今日你保不住我秋家嫡长子,我砍了你的头!” 知府大人亲口下令,大夫哪敢怠慢。 宝姨娘站在角落里瞧着母亲院里忙进忙出的人在桀桀发笑,手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慧婆婆远远看见她了,她便转身走。 但那笑,让慧婆婆盛夏酷暑的大太阳下如坠冰窖。 她到母亲耳边小声说:“小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往后那么长的日子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护着孩子……宝姨娘那心思你还不明白吗?面上待你好,实则要你母子的命啊——” 奄奄一息的母亲回想着这十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宝姨娘的笑里藏着杀人的针。 她咬紧牙关,用那羸弱的身板苦苦支撑,慧婆婆握着她的手哭得脸都花了。 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才终于结束了母亲的折磨。 孩子长得好,啼哭声格外地嘹亮,父亲闻声匆匆而来,接过孩子,却在看见是女儿那一刻黑了脸。 “费了这大半年的心力和时间,竟是个赔钱货!” 他丢下母女俩便甩袖而去,到宝姨娘那屋温存缠绵去了。 也就那一夜,母亲的贴身丫鬟静竹失踪了,整个知府后宅翻遍了也找不着。 有人说她见母亲生了女儿,必定要失宠,便卷了母亲的嫁妆跑了。 但是只有母亲知道,嫁妆没丢,静竹也没跑,那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静竹跟在身边十几年了,母亲为她叹息,哪怕是尸体也希望能找回来。 慧婆婆悄悄跟母亲说:“这大半年来静竹总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别不是藏了什么祸心,跟宝姨娘沆瀣一气才是,如今她走了也好,起码少了份潜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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