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时候,裴书臣还跟她置气,拂袖而去。 再想起白天裴书臣见到凝歌那模样,她气得几乎要把眼前书案上的纸都撕个粉碎! 心不平静,便频繁出错,一出错便要整张纸重新抄。 小珠发现她眼圈红了,也知道她委屈,却也只能默默地替她更换宣纸。 桂婆婆不知何时醒了,冷冷一声:“一会儿没看,二少奶奶可真能造啊!” 秋晚颜和小珠都被吓了个激灵,抹去眼角的泪花,秋晚颜不得不老实低下头:“我知错了,会小心的……” 软榻的上老太太看似睡着,其实眯着眼,秋晚颜发现了,若不低头,怕是罚得更狠! 今晚的夜,格外漫长。 凝歌也几乎一夜没睡,为慧婆婆神伤。 早上李忠把婚书送来了:“按规矩,过门后这婚书便由新人保管,世子不在府中,便交给少夫人了。” 凝歌没什么精神,加上头上的伤隐隐作痛,简单瞥了眼,只瞧见一个名字。 景深。 世子这名字倒是取得诗情画意,可惜人却没有这份内涵。 凝歌点点头让小钗收起来,挥手遣退李忠。 李忠望着那婚书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没说,退下了。 前脚他刚迈出门槛,江枫眠后脚便踏了进去,两人擦肩而过,交换了个眼神。 见江枫眠进来,凝歌强打起精神:“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办妥,少夫人可以放心。” 凝歌点点头,倚在榻上轻轻合上眼揉着太阳穴。 江枫眠看见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阴影,挑了挑眉:“少夫人昨夜没睡好?” 小钗插嘴:“什么没睡好?姑娘昨夜就没睡过!” “多嘴!”凝歌睨她一眼,转向江枫眠,“诏令明日应当能到知府衙门,你且继续留意着。” “是!”江枫眠想了想又问:“少夫人……是如何得知朝廷打算把盐业承包出去的?” 凝歌就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昨日回门偶然听见户部侍郎的夫人提了一嘴。” 前世她确实是这样知道这个消息的,倒也不算撒谎。 江枫眠恍然大悟点着头:“那少夫人为何这般笃定,户部肯卖这个人情给在下?” 凝歌笑了笑:“多得你与世子那解释不清的谣言。” “……”江枫眠玉箫扶了扶额。 回到正题,江枫眠满是钦佩:“贩盐自古利润巨大,少夫人只是听闻一点消息便早做了安排,当真是有远见,往后世子府上下仅靠这一项便可衣食无忧。” “这生意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做,往后我们要烦的事,还多着呢,你盯紧点。” “是,少夫人!” 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的缘故,凝歌只觉得额头的伤口越来越痛,眉心狠狠拧成死结。 江枫眠看在眼里,敛起了笑意:“少夫人可是伤口痛了?” 凝歌扶着额头:“有些。” “昨夜至今可有换过药?” 江枫眠望着小钗,小钗摇头:“没有。” “去打盆水来。” 他把长箫往腰间一挂,兀自在榻前坐下,凝歌一愣,他骨节分明的手又伸到眼前。
第17章 复诊 “复诊。” 真是理所当然! 他倒是有真材实料,凝歌笑言:“换药让小钗来便好,江公子先歇息……” “少夫人伤口许是恶化了,这可不是换药便能解决的。” 凝歌一愣,正好端着水盆进来的小钗听见了,慌张起来:“伤口恶化了?这可如何是好!” 江枫眠浅浅一笑,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软枕放在桌上:“少夫人请!” 凝歌将信将疑伸出手腕,微凉的指尖搭在腕脉上,映着晨光才看真切这手有多好看。 左右两只手的腕脉都听过,江枫眠收起了小软枕,转向小钗:“笔墨!” 小钗急急忙忙送来,他一边写字一边说:“身体虚弱,风邪便从伤口入侵,少夫人也是真狠心,自己也能把自己伤得这般严重!” 话中明里暗里的微词让凝歌有些讶然。 小钗又紧张起来:“江公子,姑娘这伤口很严重吗?” “当然!”江枫眠板起脸,直瞪凝歌,“慧婆婆对你再重要,你也得先顾好自己,才能为她打算不是?” 凝歌心间微动,眯起眼盯着他瞧。 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这般爱念叨? 他大笔一挥,“唰唰”便写下药方,嘱咐小钗:“按方抓药,每四个时辰服一次,膳食必须清淡,切忌鱼虾红肉等发物,还有——” 江枫眠看向凝歌,一字一顿:“好、好、歇、息!” 那眼神,灼灼有力,凝歌一时竟无法反驳,点了点头:“多谢。” 小钗趁机告状:“才不呢!昨夜怎么劝姑娘都不肯睡!定是昨夜没休息好,才让伤口恶化的!” “小钗言之有理!” 他“唰唰”又是一个方子:“先服宁神茶,再点上安神香,待少夫人睡醒便可服药!” “我这便去办!” 小钗伶俐得仿佛江枫眠才是她主子。 凝歌惊讶地看着,平日里这丫头性子上来,自己的话都能不听,江枫眠却有本事让她言听计从。 前世当真的是太能藏了,她也着实小看他了。 待换完药,小钗按照江枫眠的吩咐,把凝歌扶到床上躺下。 他就立在床帘外,身影气场挺括,不忘叮嘱:“毕竟是世子妃的身份了,少夫人往后可不能再这般胡来,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官盐一事有在下,少夫人尽可放心歇息。” 凝歌撑起身掀开一角床帘,轻轻朝他一笑:“有劳江公子。” 这宛转低眉的一笑,衬着过分雪白的肤色,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江枫眠微怔,凝歌已经躺下,未曾多注意他的神情。 直到小钗唤他,他才悠悠回神。 “江公子可还有其他嘱咐?” 他拉回视线,眼神有些飘忽:“好好照顾少夫人。” “是。” 再望一眼帘内隐约的轮廓,江枫眠转身退了出去。 脚步从踏出门槛那一刻,眸中锐光顿现。 ** 裴书臣在品香楼与友人们喝了一夜的酒,醉到日上三竿,醒来被他们打趣。 “书臣才新婚几天啊就彻夜不归,不怕家中娘子抱怨么?” 裴书臣只顾喝酒也不回应,他们一阵哄笑过后,很快鸟兽散尽。 剩下裴书臣不肯走,拎着酒瓶下来大堂,找张桌子坐下又开始喝。 宝姨娘黑着脸领着丫鬟从门口进来,甩着手绢还在轻声抱怨。 “说好了又不来,这侍郎夫人真是的……好好一个法会,扔下我一个人……” 转头便看见了一个人喝闷酒的裴书臣,宝姨娘对其笑脸迎过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有个人影便随着跟了进来。 “这不是书臣么?约了哪位大人?” 宝姨娘径直在一旁坐下了,那人影也悄然在隔壁坐下。 裴书臣愣了一下,宝姨娘终归是岳母,他只得强笑应酬:“没有,只是出来喝点酒。” “那怎不叫晚颜陪你呢?” 裴书臣动作一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戳中了他痛处。 宝姨娘也是懂察言观色的,见他神情不对,换了口吻。 “晚颜是小姐脾气,昨日是任性了,你多担待些!” 何止小姐脾气?在凝歌的温婉衬托下,简直是无理取闹! 裴书臣握着酒杯的手指稍稍用力。 隔壁桌背对着他们的人影也浅浅扬起了嘲讽的唇角,不是别人,竟是江枫眠。 “比起那淫妇的女儿——”宝姨娘顿了一下,仔细瞥了眼裴书臣的神情,然后解释。 “就是晚颜那嫡姐,她母亲是被老爷亲自下令浸猪笼沉塘的,比起她这名声,晚颜总比她好多了不是?虽然她是嫁到世子府去了,但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左右瞄瞄,压低了声音:“世子既然能在府上养那么多的乐师伶人,还都是男的!说不定当真是不行——” 闻言,裴书臣扬起脸,眼中慢慢地意外,竟还有一丝丝的……惊喜。 他也压低声音:“若世子……不能人道是真的,那嫡姐……岂不尚未圆房?” 宝姨娘掩着嘴“咯咯”笑出声:“可不是呢么!据说大婚当晚世子便离开了世子府,至今未回,她想圆房?难了!” 宝姨娘的笑声有些刺耳,但裴书臣一点儿也不介意,灰败的眼里总算亮起了光。 隔壁的江枫眠却沉下了脸来,眼中的锐意渐渐凝成杀气。 宝姨娘端起酒杯正要喝,一杆长箫从天而降,精准戳中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洒在桌上,滴滴答答地流。 宝姨娘大怒,起身便骂:“哪个不长眼的——” 回头瞧见江枫眠那张过分美貌,但凝着寒霜的脸庞,她一下噤了声。 想起昨日他的警告,竟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不觉往后缩了缩。 她这一嚎把附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纷纷观望。 再见到江枫眠,裴书臣登时牙痒痒:“世子府的人都这般无礼吗?当着本将军的面也敢动手?!” “少将军此言差矣!”江枫眠长箫一收,“背后中伤才是小人行径,不知在下和知府夫人,还有少将军比,谁更无礼?” “你——”宝姨娘气得浑身颤抖。
第18章 流言 她也没想到刚才自己和裴书臣的话都被江枫眠听了去。 裴书臣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不等开口,江枫眠又抢先一步,长箫朝宝姨娘一指。 “妇人之见也就罢了,怎的连少将军……也如此八婆了?” “你……”裴书臣也是被噎得慌。 “在下是世子府的人,若有人背后恶言中伤却充耳不闻,那何止无礼,应该是不忠不义,在下不才,不敢不忠不义!少将军你说是吧?” 三言两语不止把两人都给骂了,还让裴书臣毫无反驳之地。 宝姨娘气不过,把腰一叉,泼辣起来:“我说你不就是个世子府上吹拉弹唱的乐师你能什么能?我和少将军说的又不是你,多管什么闲事?你究竟是替世子出头,还是为世子新入门的世子妃出头?” 这话明里暗里在给江枫眠和凝歌泼脏水,江枫眠眼神一凛,刀子般剜过去。 宝姨娘被这眼神盯得打了个冷战,仗着裴书臣在,硬着头皮继续嘲讽。 “世子不在,你们这群乐师伶人,怕不是要在世子府上乱来了!世子妃新入门便守活寡,知道你们是不是……” 未完的话随着长箫抵在喉咙口而消失。 宝姨娘大气不敢出,她是见识过江枫眠的身手的,吓得一个劲儿朝裴书臣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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