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没想较真。” 姜喜试图压抑这股怒火,但火越烧越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妈一句话怎么就能把她气成了这样。 她肯定不是因为这句话而难受的,像是因为一些别的,姜喜也说不上来的东西。 她被气得直想掉眼泪。 趁哭出来前,姜喜离桌,回了小阁楼。 “姐姐怎么了?”姜小婵有些担忧。 孟雪梅摇摇头,轻声对她说:“上次被你爸托梦之后,你姐就一直怪怪的。” 姜喜还不打算睡觉。 正在气头上,即使她躺下去,也睡不着。 索性勤快一把,她开始在小阁楼整理能卖的画。 这两年的画画班真没白上,姜大喜很勤奋,画攒了一箩筐。她尤其擅长画风景,人物倒是画得很少。 姜喜发现,自己在留心对比着每一幅画的画风。 这时,她不得不承认,齐澍的话语仍然盘踞在她的脑海。 ——“它们的画风不一样,很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为什么要在意他的话呢? 那男的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想找个茬,想不懂装懂。 她和以前自己画风不同,可能是她年龄大,画技更成熟了;也有可能是这两年姜大喜上了画画课,而原来自己的时间线里她没有上。 姜喜想着不同的借口自我安慰。 ——别再想了。 她试图驱赶这个想法,就像驱逐一只房间里的粉色大象。 越是让自己别想,脑袋里的声音就越是执着地询问自己: 他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不一样,是为什么呢?
第15章 她化了 从期末到中考结束,气温逐日升高。 两个星期以来,姜喜天天盼着下雨。没空调的小阁楼像一个烤炉,把热量吸收了就不再排出,她热得汗流浃背,头晕眼花。 孟雪梅给俩姐妹买了大西瓜解暑,姜喜有自己的原因,愣是一口没碰。 画笔、林嘉、赚钱计划,也都被姜喜暂时搁置了。 她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考试,为姜大喜的中学时代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段时间,姜小婵依然跟林嘉走得很近。 从小阁楼看见林嘉回家了,她就跑过去跟他搭话,东聊聊西聊聊,没有半句要紧的事。聊到最后,姜小婵总能从林嘉那儿讹一颗糖回来。 大中午,太阳正毒。 见姜小婵又顶着大太阳跑出去了,姜喜提不起劲去管她。 担心姜小婵中暑,不如担心她自己。 辛苦地考完试,姜喜回家就倒向了床。 身体太不舒服了,她希望睡着了能好受些。四肢无力,心脏砰砰砰地跳,怎么喝水都觉得渴。她苦苦支撑,勉力抵抗着暑气的侵蚀。 姜小婵没出去多久,又跑回来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吵醒了浅眠的姜喜。 “姜大喜,姜大喜……” 她喊得起劲,上楼才发现姜喜已经躺着了。 于是,她凑到她的耳边说话。 “姐?姐你怎么啦,脸好红!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姜小婵的身体热烘烘的,姜喜扭过头,有气无力地应了句:“不用。” “我刚才碰到林嘉,他说他等着你,今晚去看烟花表演。” 对了,烟花表演,她和林嘉约好的。姜喜脑袋涨涨的,兴致不高。 “我不舒服,可能不去了。” “好吧,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姜小婵识趣地远离睡觉的姐姐:“我出门跟新认识的伙伴抓知了玩,你好好休息。” 姜小婵帮她把床头的小风扇打开了。 走之前,她又往床头柜放了样东西。 “姐,这个送给你。” 风扇带来阵阵的凉意,驱散了一部分燥热,也赶走了姜喜的睡眠。 姜小婵刚才的话,她还是有些在意的。 妹妹从城市回来不久,居然已经交到新朋友了?真新奇。 她刚才给了她什么?要不然看看吧。 姜喜撑起半边身子,从床坐起。 床头柜上端端正正摆着一颗糖。 它是姜小婵平时爱吃的果味硬糖,蜜瓜味的。 “幼稚,这种糖只有小孩爱吃好吗。”这么说着,姜喜拆开了糖果的包装纸。 撕的力道不对,包装猛地崩开。里头的糖果掉落地板,咕噜噜地往床下滚去。 没得吃了,姜喜叹气。 她拖着病体,不情不愿地下床,伏在地板找那颗糖。 硬糖一路滚,滚进了床铺的深处,藏到了一个木箱子的背面。 姜喜能看见它,但床底的杂物太多,她必须把它们都搬出来才能够到。 她一屁股坐到地板,满心哀怨。 床底塞着她们家的被褥、从前的课本作业本、舍不得扔的厚纸壳,姜喜艰难地搬运。 终于,她把那个木箱子拽出来,找到了那颗该死的糖,丢进垃圾桶。 当姜喜将那堆杂物塞回床底时,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小木箱。 木箱子很眼生,外壳手绘着一只蓝色的大蝴蝶。 毫无疑问,这是姜大喜的箱子,她最喜欢蝴蝶。小时候,她曾调侃妹妹,姜小婵是烦人的蝉,她是翩翩飞舞的蝶,任谁见了她们都会觉得她更好看。 想到这儿,大约是中暑的症状,姜喜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慌。 里面是什么?带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掀开木箱子。 箱子里只放了一样东西。 ——林嘉的画像。 笑着的他、发呆的他、皱着眉头的他、低头写东西的他、手插口袋的他,托腮看向窗外的他…… 密密麻麻一箱子的画稿,全是林嘉。 姜大喜抬眼看向书桌,那边挂了一张她画的托塔林嘉。 喉咙发紧,手在颤抖,她仿佛见了鬼,匆匆合上木箱子,将它推回漆黑的床下。 她们画的是同一个人,但观察的角度、画呈现的氛围、画画时的小习惯,竟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这种不同,没办法用画画的时期不同,或者画画的风格不同解释。 它们很明显,是两个人画的。 “为什么?为什么?” 大颗汗珠从额头滚落,姜喜喃喃自语,不停地擦着汗。 汗水仿佛无休止地淌着,永远擦不干净。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发现不是汗水正往下滴。 是脸。 她的脸在融化。 “怎么办……” 犹如被烧融的玻璃,她的脸在流动。 姜喜不得不用双手捧着下巴,她跌跌撞撞地往厕所里跑,想用凉水给自己降温。 几乎是边摔边滚,她冲下了楼。 水龙头被粗暴地拧开。 “哗——” 被太阳晒过的水流出来,烫得像岩浆。 顾不上那么多了,姜喜把脸凑到水龙头底下冲洗,水花四溅,她浑身都被水打湿了。 有水灌入她的鼻腔,呛得她直咳嗽。 姜喜感到辛苦。 她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一次穿越,明明那么努力,想把所有事都做好的。为什么还会如此痛苦,遭遇这样的惩罚。 她不知道。事到如今,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大量的水冷却了身体的温度,脑中思绪依然混乱。随着水温降低,脸的形状渐渐回归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 姜喜松开托举着下巴的手。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望向厕所的镜子。 “幸好,还是原来的脸,脸没事。” 姜喜摸着这张属于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少女姜大喜皮肤嫩白,脸蛋明艳漂亮,不见一点儿损伤。 她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尚未放下,这时,她瞥见镜中有一处不寻常。 自己的胳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道疤,跟姜小婵身上的一模一样。 姜喜低头,搓了搓疤痕,没能把它搓掉。它长死在皮肤里,颜色暗沉,仿佛已经在那儿许多年,扎下了根。 “不可能,当年是姜小婵替林嘉挡的那一刀!” 抠着疤痕,快要把皮肤抠破,她头痛欲裂。 很想相信自己的话,可她的语气,越来越不确定。 “是姜小婵啊!是她!” “是她……替林嘉挡的那一刀吗?”
第16章 想幸福 后来,怎么走上阁楼,怎么睡着的,姜喜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 外面在放烟花。 睡了一觉,身体舒服多了。她听见楼下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姜小婵在鼓捣些什么。 她换了件衣服,走下楼。 孟雪梅不在家。姜小婵撸起袖子,踮着脚,手里拿着铁勺在锅子里搅合。 “你在煮什么呀?”姜喜问。 “你醒了!”姜小婵开开心心地看着她,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我在煮绿豆粥,已经煮好了,正想去叫你呢!” 姜喜望见姜小婵手臂上的伤疤。 她的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无端冒出那道疤居然还在。 垂眸掩住情绪,姜喜乐呵呵地对她说:“我暂时不饿,装一碗带着,一会儿喝。” 姜小婵疑惑:“带着?带去哪?” “喊上林嘉,我们去看烟花吧。” 姜喜的话让姜小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好耶。”她蹦蹦跳跳地上楼换衣服了。 找林嘉很方便。走到家对面,敲个门,就能找到他。 她们来喊林嘉的时候,他刚刷完碗,袖套都没摘。 “快!我们跑起来。”姜喜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为什么要跑?”林嘉没弄清状况。 “看烟花啊!烟花不等人,等会儿要放完了!” 别看姜小婵腿短,她比他们跑得更快。 小吃街人头攒动。 今天的烟花表演让这儿挤得水泄不通。 没有哪处是空着的,他们挤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仰头看向天空。 一道道光束仿佛喷泉,从地面窜向夜空,波光一浪接着一浪,世界流光溢彩。 有些小光点比它们飞得更高,在冲至最高处时,小光点“彭”地炸开,如碎掉的星星,瞬间点亮深沉的黑夜。 姜小婵看得愣了神,吃惊地张大嘴,发出惊呼。 突然好奇此时林嘉是什么表情,姜喜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林嘉和所有人一样,专注地看着烟火绽放的夜空。 他的脸上有幸福的神采,那双随着烟花而亮起的眼睛中,也藏着一个小小的宇宙。 姜喜一直看着他,看得入了神。 耳朵里传来烟火爆裂的声音,无数条光亮的瀑布在绚烂地坠落。 他在这时,也偷偷望向了她。 这个夜晚如此的美丽、圆满,心动。 他们没有对话,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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