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表示理解,镇里是个人都知道林栋光有多差劲 ——爱吹牛,爱喝酒,嗜赌成性,整天泡在麻将馆和洗脚城,镇子有坏事发生总有他的一份。 林栋光就像一颗长在家中的恶性肿瘤,随着年岁增长,他愈发有害,臃肿。 林嘉10岁那年,爷爷的饭馆被他爸拿去抵押,输给了庄家。 本本分分经营大半辈子的饭馆,一夜之间没了,爷爷急火攻心,从此一病不起。 小小年纪,林嘉担起责任照顾爷爷。 他一边上学,一边用推车拉着爷爷去看病。他靠亲戚邻居的接济长大,早早地学会了如何看人眼色。 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了,林栋光却不以为意,照样吃喝玩乐,赌瘾不减反增。赌钱赌赢了,他便花天酒地,输钱的时候,他就回家要钱…… “老头,你再借我500,就500,我指定能翻身。我最近手气好,这样的运气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你肯定还有私房钱,别藏了。” “我欠了吴老板的钱,还不上他要卸我胳膊。老头,你忍心看我变成残废?” 赌了两天两夜没合眼,林栋光肚子里灌了大量的酒。他双眼猩红,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卧病在床的老爷子始终没有搭腔。 “行,你铁了心不给我是吧,那我自己找。” 林栋光像无头苍蝇在屋里乱转,翻箱倒柜,嘴里骂骂咧咧。 “老不死的,就疼那个野种,自己亲儿子都不认。你不让我舒服,你也别想好过。” 推开爷爷瘦弱的身躯,他连老人躺的那张床都不放过,四处找钱。 爷爷歪歪地倒在床边,默默抹眼泪。 林嘉进到家门,正撞见这一幕。 他放下给爷爷买的药,怒气冲冲地扑上前,和林栋光扭打成一团。 少年的身板刚刚抽条,高高瘦瘦像根嫩嫩的小青葱。而林栋光身高将近一米九,是一个满身横肉的成年大汉。 很明显,林嘉不是他的对手。 林栋光是混社会的,他打架经验丰富又正在气头上,拽住林嘉就是一阵发泄式地猛捶。 被揍得毫无还手余地,林嘉软倒在地。 林栋光得意极了,继续用脚踹他。 有颗牙碎了,林嘉只出气不进气,哇地吐出一口血。 “别打了,别打了。”爷爷呜咽着劝阻。 林栋光狞笑:“给我钱!我就停手!” “不能给……”林嘉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爷爷揪心地攥紧自己怀里的枕头,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泪水。 看着爷爷的动作,林栋光灵光乍现。他走上前,用蛮力抢爷爷的枕头。爷爷拼了命阻拦,哀哀叫唤着。 “吵死了。”林栋光一巴掌拍向爷爷的脑壳,再一巴掌呼向爷爷的脸。 老人被打懵了,枕头被他夺走。 林栋光把枕头里的棉絮都给拆出来。 就像他想的一样,里头藏了钱。 “真有啊,哈哈哈。”林栋光双眼放光,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数钞票。 爷爷无助地扯着他的裤脚,让他把钱还回来。 一共两千元。林栋光兴奋地握着那沓钞票,美滋滋地给狐朋狗友发短信,约酒约饭。 满腔的愤怒支撑着林嘉,他扶着墙根重新站起来,一字一句对他说道。 “这钱,是给爷爷看病的。” 林栋光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头也不回。 “有啥必要看病,根本治不好了。要不是这些年吊着这老不死的命,也不会就剩这么点钱。” 家里静悄悄的。 爷爷脸上泪痕未干,眸中是绝望的灰色。 林栋光在玄关穿鞋,哼着小曲,春风得意。 朱红色的玄关柜,好似渗血的肉。爷爷看病的钱摆在柜子上,也是红艳艳的。林嘉盯着那儿看,眼睛一眨不眨。 红红的钞票被林栋光揣进口袋,他起身,握住门把手。 林嘉从呆滞中苏醒,脑中的弦骤然崩断。 “砰。”外头,有什么东西敲击窗台。 不重要了。 从厨房摸了把菜刀,林嘉悄无声息地走向玄关。 “啊——!”被刺伤的林栋光挣扎地弹起。 他转身看向林嘉。 少年的眼眸乌沉沉,嘴唇沾了血,艳丽得刺目。他的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静得像一潭死水。 林栋光在屋里毫无章法地逃窜,宛如一条刚刚被捕捞上岸的鱼,簌簌地摆动着腥臭的尾。 提着刀的林嘉步步追击,抓到他就捅。 为了延缓林嘉追来的脚步,家里的物件丁零当啷地被林栋光推倒。 很快,他退无可退。 林栋光跌坐在地,哀嚎着,连连求饶。 处于彻底压制地位的林嘉跨坐在他身上。 “去死吧。” 他高高举起刀,用刀尖对准林栋光的脖子。 只差一个了结。 仿佛站在悬崖的最边缘,林嘉感受到了风,感受到了死亡,只差纵身一跃。他没有什么眷恋的东西了,就要坠下去。 他心一横,手起…… 这时,一道来自窗外的光线晃了他的眼睛。 顺着光来的方向看去,林嘉与窗外的小女孩四目相对。 女孩扎着小辫子,肉嘟嘟的脸蛋,眼神清澈天真。 光,来自她手中塑料瓶的反光。 林嘉认得她,她是隔壁姜家的小女儿,姜小婵。 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刀。 刀在往下滴血。 姜小婵并没有躲避这一幕的意思。 她的视线定在他的脸上,失了魂一般。 在这个瞬间,林嘉意识到,要是自己杀了林栋光,姜小婵将会成为目击者。 自此,他变成杀人犯,而这个小女孩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凶案现场。 ——这值得吗? 用衬衣的下摆擦掉刀上的血,他先她一步收回目光。 刀被他平稳地放下,林嘉调整了几回呼吸,恢复理智。 他居高临下地开口,语气冰冷,仿佛是上帝在审判蝼蚁。 “让你死在家里,尸体不好处理。你的命贱,不值得我搭上前途。” 语罢,林嘉松开了林栋光。 从地板站起,林嘉走向一脸错愕的爷爷,将老人扶回床上。 可惜,争端已然挑起,不由得他来叫停。 “野种!” 气到发疯的林栋光捂住伤口,拎起他放下的刀,直直地朝着林嘉的后背砍去。 “妈的,老子废了你!” 林嘉躲闪不及。 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只见一个飞来的塑料瓶砸中了林栋光的眼角。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刀仍在手里握着,朝林嘉的方位漫无目的地乱砍。 这时,小小的灵巧的身影越过窗台,直接跳进屋子。 “咚!” 她像个滚过来的保龄球,猛撞了林栋光一下。 他失去重心,被撞倒在地。 窗外片刻的观察,让姜小婵做出精准的判断,她站在了林嘉这边。 小女孩如此勇敢无畏,却依旧让刀沾了血。 那把刀的力量调转了方向,竟惊悚地,削过了她的胳膊。 姜小婵愣了两秒。 随即,她爆发出一声能够穿透天花板的高声尖叫。 林嘉的头脑最快恢复清醒。 “姜小婵,你受伤了!”他说。 她点点头,语气很崩溃:“完蛋,我又让姜小婵受伤了!”
第04章 你赔我 救护车一下子从林嘉家拉了四个人走。 姜喜,现在应该叫姜小婵,她的伤势不是最重的,但她绝对是四个人里情绪最激动的。 ——新鲜穿越过来,她啥也没弄明白,先替林嘉负了个伤。 披着小女孩壳子的成年人姜喜,此时正靠在少年的肩头,肆无忌惮地嗷嗷大哭。 “我难受!”她扯着嗓子喊。 “很快到医院了。”林嘉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小孩出了一额头的汗,他刚替她擦完,又有许多小汗珠冒了出来。 他问:“除了手,还有哪里难受吗?” “有,难受……”她抽抽噎噎,大声地说:“哪里都难受。” 姜喜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难过仿佛开闸的水库,从她的五脏六腑奔涌而出。 难受,喉咙疼,夏天为什么这么热。 难受,妈妈死了,妹妹死了。 难受,妹妹做了鬼,也不放过她。 难受,随便睡了个男的,他居然和死掉的妹妹有纠葛。 难受,莫名其妙穿越到的妹妹的身体里,还变成了小孩。 难受,刚穿越就要处理棘手的状况——想到妹妹喜欢这个男的,姜喜勉勉强强帮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难受就像一辆疾驰的列车,“呜”地一声开过姜喜的生命,把所有七零八碎的不适全部冲撞到明面上。 就近抓住一个冤大头,她向他进行索赔。 “你赔我。” 黏糊糊的手紧紧扒住林嘉的胳膊,有手帕不用,她偏要拿他的袖子抹眼泪。 “我陪你。” 由着小朋友随意闹腾,他好脾气地附和,却不知道他们讲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林嘉一向说到做到。 他陪着姜小婵。 她哭得太狠,没等救护车开到医院,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姜小婵的索赔也是认真的。她睡觉时还在想,这一刀绝对不能白挨,必须找个机会把受的苦讨回来。 医生开始打麻药的时候,姜小婵被疼醒,重新睁开双眼。 倚着林嘉的胸膛,姜小婵虚弱地问:“这是哪?” “医院。”医生答。 她扫到医生白大褂上缝着的红字:“茂城医院?” “是啊。” 下一步准备帮她缝针,姜小婵盯着伤口看,并不害怕。 医生轻咳一声,看向林嘉。 “你看这边,有好吃的。”他用哄小孩的语调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嘉摊开手心,空空如也。 手往空中一抓,他变出一个棒棒糖。 特意给她买的糖果,林嘉选了姜小婵最喜欢的口味。 姜小婵皱紧眉头:“我不要,这是小孩的玩意儿。” 他垂眸,细心地给她剥开糖纸。 姜小婵嗅到了甜甜的蜜瓜味。 “勉强吃一吃吧。”她不情不愿张开嘴。 林嘉把糖喂到她嘴里,姜小婵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心情好一些了,她打起精神,处理起穿越必须要面对的信息整合。 ——首先,这里是茂城,看来林嘉也是茂城人。 ——他像是认识姜小婵。 ——未知的是:现在所处的世界跟她原来的世界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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