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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苏凝雪回房间看了看画，她这幅作品中间停滞，颜料已经彻底风干，加工处理需要一些时间。 “小雪，对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大前天就到了。”江老太太在外头敲门。 苏凝雪走了过去，打开门，接过信封，看见信件上的署名，眼睛一亮。 吾妹凝雪，见字如面。 自长安街一别，你我匆匆，未能久叙，收到你寄来的照片，我心欢喜，近日梦到见你，恰好21日要去百花城探亲，若妹妹方便，可与我城东秦厨小聚。 万枚寄。 苏凝雪放下信，翻了翻羊黄历，从她走那天算，到今天刚好六天，明天就是21号！ 万枚为人热情爽朗，跟她丈夫又是她作品的源泉，苏凝雪当然想跟她见面！ 苏凝雪这晚没有熬太久，傍九点多，就洗漱完，躺床上睡去了。 …… 彼时，王家。 王老太太本身就有糖尿病，她又管不住嘴光想吃甜的，血糖骤然升高，她从早上就晕的起不来床。 王淑珍中午回家接到电话，下午请了假跟江韬回来看她。 王老太太见了她就呜呜嘤嘤的哭诉，说自己要死了，儿子女儿不孝，都不管她。 王淑珍哄了一会儿，咋说都不行，好像在母亲嘴里，她跟王崇珉都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人没有安慰好，把她自己气得够呛。 后来她才听明白，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她一大把岁数还去学堂搅浑，会让人想起他们王家那些年不好的经历，等于把她的心又放在烈火上烹炸了了一遍。 王淑珍说：“你总不能为了所谓的面子，牺牲我的下半辈子！” “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功劳是相夫教子，你不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出去乱跑，到底是谁把你给带坏了？是不是你们家那个不安稳的新媳妇儿？我就说，娶妻不选好，实属家门不幸啊！” 王淑珍气的眼珠子鼓着，直接吼：“你这个老太太，咋越活越回去，思想返回了大清？” “我出去上学，哪里影响我顾家？我丈夫，我儿子，哪儿都好好的，我媳妇儿招你惹你，一天到晚你看她不顺眼！” 娘俩的吼声贯穿屋顶，王崇珉今晚有事回不来，沈丽把两个孩子拦在屋里不让去掺合。 不管到啥时候，人家都是亲母女俩，哪里来的隔夜仇？ 她出去说话，不管站在谁那头，都落不到好。 “她要是那着调的姑娘，我会说她？一天到晚把家里搅合的鸡犬不宁，还给你灌输她那些不安分的思想，她要是我的孙媳妇儿，我就地把她撵出去！” “你孙子也得先找到了算，要我说谁摊上你这刻薄的奶奶婆，才有生不完的气！” “你，你真是……想要活活气死我，不孝顺啊你，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回来说我的？”王老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江韬怕她再撅过去，将苏凝雪连拉带拽的领走。 出门碰见守在门口的王妈，江韬吩咐她进去看一看老太太。 “唉、唉，我这就去。”王妈连声答应，脚步匆匆的进了屋，王老太太在拉着她哭诉了一通后，总算安静下来。 …… 王淑珍气的晚上没吃饭，江韬不擅厨艺，便想让王妈帮忙做一点。 谁知去了厨房， 是王静在里头。 见了江韬，她规规矩矩的叫人：“江姑父。” “啊，是小静啊。”江韬好不尴尬。 那天他去人才市场找保姆，好巧不巧碰到了王静，也去找工作。 原因是她年纪不小了，王老太太听取了王崇珉的建议，想让她找个对象，成家以后她总不能像她母亲一样当一辈子保姆，于是沈丽就建议她，去人才市场看看。 王静碰到江韬招工，直接就过去了，听说他给江家招保姆，更是殷切的想要聘上。 这样她就能凭借着贤惠把苏凝雪给比下去，只要得到江家人的认可，那她就有机会…… 她仗着江韬对她已经了解，十拿九稳，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拒绝。 “啊，是这样的，我家里两位老人年纪大了，我得找个能住家的保姆，偶尔腿脚不便的时候，能帮着端屎端尿的伺候一下，小静你还年轻，是青春宝贵的时候，这份工作可能不适合你，还是找一份长白班，不影响谈对象。” “江姑父，我可以的，真的，对象谈不谈我无所谓，我这辈子不找都行。” 王静说的是真心话，只要为了江墨沉，只要还有希望， 她愿意一直等。 尤其她听江韬说可以住家里，她更坚定了想要聘上的主意。 “江姑父，您就当……看在我母亲这么多年侍奉王家的份儿上，哪怕不看我母亲，看在奶奶跟姑姑的面子上也不行吗？” 江韬太知道她对江墨沉的心意，就算她能做到以上几点，厨艺也十分不赖，他也不敢让人到家里去。 尤其，老太太就是因为她才对儿媳有意见，若让俩人在一个屋檐底下，他才是糊涂！ “还是算了吧，小静，你再找找别的，我这儿刚才已经定下一个人，不好回绝。”江韬只能随便抓一个人来敷衍。 刚好齐大嫂应聘完，一走一过听见这话，瞎猫碰死耗子的抓着江韬问是不是真的，江韬无奈，只好点点头，就这样把齐大嫂招回了家里。 索性齐大嫂是个实诚人，除了做饭会的样数不多，但人很勤快，除了打扫卫生，还给洗衣裳，两位老人对她还算满意。 眼下，江韬见王静占着厨房呢，转头就想走，谁知王静却跟他跑了出来。 “江姑父……”当着他的面，王静直接就哭了，说沈丽给她介绍的对象她不喜欢，并且还明确拒绝了对方，但男方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每天都要来王家一次。 她抓着江韬的衣袖，只差跪下来哀求了。 “江姑父，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哪怕暂时让我去你家干一段时间也好，等我把那个男的甩掉我就走，江姑父，行吗？”
第100章 自己不要尊严 “小静，你别……这样让我也很为难，我们家里不需要那么多人那。”江韬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把袖子抽出来。 这要是白天还好，院子里头乌漆嘛黑，王静跟他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传出闲话去，那他恐怕得找面墙撞死。 “江姑父，我给你跪下了，我真不想嫁人，现在除了您，没人能帮我了呜呜……”王静哭的双眼通红，竟然真的噗通一声跪下了。 江韬脑瓜子嗡的一声，整个头都大了。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想理由再拒绝的时候，闻声赶来的王淑珍，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王静，你这是做什么？别说我们不能答应你，就算能，我们也不能让你去！” 王淑珍很少发火，甚至从来没发过火，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的她，也只有今天被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儿气着，才会这么大动肝火！ 她严肃起来的时候跟王崇珉很像，走到王静面前，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从小就在王家，不说什么恩了不恩情，道理你总该明白？这个家里哪一个人是存心害你？你不想嫁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上哪儿躲着都好，外头招工的那么多，你四肢全乎，脑瓜子也好使，我就不信你连一份工作都找不着？咋就非得在这儿为难你姑父？你不要以为你肚子里那点儿心思我们看不出来，不说明白是给你面子，自己不要尊严，还指望谁给你脸？” 王静什么时候见王淑珍跟她说重话？ 此番不留情面的奚落，简直比响亮的巴掌打在脸上都疼。 她连哭都忘了，呆若木鸡的站在地上，王淑珍把该说的话说完，叫江韬跟她回了屋。 等王静终于反应过来，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无地自容的她，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丑陋赤裸裸的全部暴露，本能的想往屋里躲。 一抹冷清的女声叫住了她。 “站住！” 王静听见这道声音，顿时在脚上订了钉。 她知道刚才的事被发现了，禁不住紧张的浑身颤抖，她在这个家里，最怕的人就是沈丽。 “婶子……” 沈丽慢步来到她面前，目光嘲弄的瞅着她。 哼笑：“江家的门槛子是那么好进的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别说什么你瞧不上我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心比天高，惦记别人的男人，那是良心坏透了！好意思给你自己找借口！” “婶子，我没有。”王静当然不敢承认，摇头否认，她神情瑟瑟的望着沈丽。 沈丽瞧她这副假模假样的就恶心的慌！ 她但凡要是不盯紧了，这么死皮不要脸的丫头，保不齐哪天爬上王崇珉的床。 到时候，她们王家才是养了个活活的白眼儿狼！ “你不承认就算了，对现在这个对象不满意是吗？行，我明天就拖媒婆传话，让他以后不来找你，至于你……”沈丽眸色越发冷然，趁着老太太生病，不把这死丫头解决掉，往后有人做主，就不好撵了。 “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那我就不留你，现在就去收拾包吧，爱哪哪去，上哪儿都行，就是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婶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您别赶我走，我处对象，我处……”王静快速的在心里分析了利弊。 王家老太太病重后，王家上上下下全是沈丽当家做主，现在王淑珍也言辞拒绝了她，若被赶出门，等待她的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别的呀，这个人你又没相中，强扭的瓜不甜，多委屈你？”沈丽哪怕愿意促成这门亲，也要故意膈应一下她。 王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圈通红的哭着说：“我没委屈，我知道婶子为我好，是我不懂事，没明白婶子的心意，我小，求婶子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沈丽一把推开她的手：“别呀，弄得跟我强迫你似得！” “婶子没强迫我，是我自愿的。”王静只有一再顺着她。 沈丽目的达到，气也出了，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色。 “行了，别哭哭啼啼像我难为你了似得，一会儿让你妈看见，把眼泪擦干净！” 所谓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被沈丽运用的炉火纯青。 王静用袖子抹了把脸，可她一直掉泪，根本就擦不完。 沈丽才懒得看她哭丧似得脸，打了个哈欠，喊着困走了。 王静终于得以解脱，不过一想到这辈子就只能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心脏就像是破了个洞，不知道该用什么去缝补。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关上门大哭了起来。 …… 王淑珍的姑娘房里，她等院子消停了，才给江韬使眼色：“去，给我煮两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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