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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桂花陈腐的观念里，儿媳妇嫁到自己家来，那就是要为自己家当牛做马的，跟娘家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的，所以她将桌子一拍，瞅着赵爱金吼道： “反了天了是吧！自己家里还赚不够，帮着你娘家抢钱是吧！” 赵爱金为人也精明强势，但这个婆婆，永远是压在脑袋上的一座大山，这会儿被婆婆一吼，眼泪珠子唰唰地就下来了。 “娘，你吼爱金做什么，她娘家要摆摊，就摆去呗，没得咱家还有不让别人跟着赚钱的道理。”江茂松看自家媳妇一眼，冷着脸说道。 他心里也不舒服，两人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赵爱金也没把这事儿说出来跟他商量。 不过他晓得自己媳妇的秉性，肯定是跟二舅子赵建军那边打了什么商量，这会儿全家人都看着，他是不高兴也要憋着，有些话，只能私下里两夫妻悄悄通气。 “这是明晃晃地抢咱们生意，亲戚哪有这么做的？就不能去其他地儿摆？一星期五场集市，就不能去其他集摆？”刘桂花鼓着眼睛，心疼被拉走的生意。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江茂松讪讪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3章 预选结果 江兰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桂花和赵爱金两口子掰扯, 被何秀英轻轻扯了扯，指着厨房示意她去。 她这才想起，忙了一上午, 都还没吃饭的呢！ 当下就朝着自家娘笑了一下，起身去厨房吃饭。 何秀英跟过来了，让江兰兰坐好, 她去将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江兰兰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娘有了些活力的身姿, 多少有些欣慰。自从她成了能赚钱的“有用的人”, 她娘因为没生儿子而一直压着的底气渐渐足了一点。 前两天隔壁李大婶子又趁着喂猪尖酸地暗讽她娘的时候, 她还听见她娘怼了一句“那又怎么样，我们家兰兰比你儿子会赚钱多了”哩！ “快吃。”何秀英将一个大海碗递给江兰兰。 海碗底下是半碗饭, 上面铺了一层炒莴笋和蕨菜, 干巴巴的没啥油水，一看就是刘桂花炒的。 江兰兰也不嫌弃, 她实在是饿了，忙埋着头扒饭。 何秀英看着闺女吃得狼吞虎咽，一丝心疼蔓延到脸上。 她没什么用, 炒不出兰兰那么好吃的嗦螺，所以只能做些打下手的事情, 难为兰兰经常凌晨四点就起床忙碌, 一直到中午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眼看着身子骨瘦条条的, 都没能长几两肉。 快速填了个半饱，江兰兰放慢了扒饭的速度, 朝着自己娘甜甜一笑。 “娘，”她歪着身子看了看厨房外头, 发现没人之后，她轻声问道，“上回我说的分家的事，您和我爹到底是怎么看的？” 说来，上回那事儿被江良山压下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了，这会儿江兰兰想知道自己爹娘的想法，正好场合合适，气氛也合适，就直接问了。 “分家……”何秀英愣愣地咂巴着这两个字，不知道闺女为啥这会儿又提起这个事情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她低声喃喃道。 分家啊……谁不想拥有一个小家，过自家的小日子呢，可上回兰兰提了一下，她都心惊胆战了许久，根本不敢想有朝一日能真的分家。 江兰兰看着娘头顶花白的发根，笑：“怎么会没有想法呢，您和我爹要是有这个想法，我们就想办法嘛。” 何秀英还是摇头：“分家是不可能的，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别说我，你爹也是肯定不愿意的。” “再说了，哪里是这么容易分的，咱们只有这一栋屋子，又没钱起新屋，分家了住哪儿了？吃什么？” 以刘桂花那性格，先不说能不能分家，就算是真要分，她恐怕也不会分一毛钱给大儿子这边。 当然，养老问题在乡下，则更是明确，一般都是大儿子奉养，其他儿子一起出钱出力。也有轮流在儿子们家里住的，但总归大儿子的赡养责任最大。 她爹可不就是大儿子，要分家，原则上来说，她奶她爷都要跟着她们一家吃的。 说实话，她爷还好，虽然思想观念也跟其他封建思想没有根除的老头老太太差不多，但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怎么掺和事情 ，往不好了说，这是不作为，可往好了说，寡言的人总归是没那么多让人不高兴的。 就是刘桂花，江兰兰一想到她那张嘴，就心生烦闷，恨不得离上三十米远，年年月月地住在一起，她真不行，她爹娘也根本不会快乐。 江兰兰看着几十年如一日备受磋磨的她娘，在心里轻轻感叹一声，难呐！ 赵建军抢生意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刘桂花给忍下来了，都是当亲戚的，她也不好意思去找麻烦，到底是要一点脸。 但也连着好一阵没有给赵爱金好脸色看，赵爱金不在乎，她从她哥嫂那里分了钱，正喜滋滋着呢。挨点骂和白眼算什么，只有钱拿到手了，才是正经的。 没多久，县三中的高三年级预选了。 真江芳芳作为江家的宝贝学习苗子，在学习上是有实力的，有惊无险，成了班上过了预选的六分之一。 过了预选，就相当于半只脚已经踏进大学了，希望十分大。为此，等江芳芳回来那一天，江家做了一桌子菜，来庆祝这件事情。 赵爱金还想让江兰兰来做菜，但是江兰兰果断拒绝了，这事儿让赵爱金很是不爽。 “就说能过吧，我之前一点都没有担心，对我家芳芳那是一万个放心！”赵爱金说着，轻轻瞥了眼江兰兰。 江兰兰再会做菜又怎么样，这一辈子也就围着灶台转了，不像她家芳芳，下半年就能上大学，毕业了就分配工作吃国家粮和商品粮，成为彻彻底底的城里人。 一想到俩姊妹今后的差距，她跟妯娌今后的差距，她就浑身舒畅。 越是高兴，她就越是要表现出来，堂屋里的声音就数她最大。 果不其然，何秀英羡慕的眼神在江芳芳身上转来转去，心里很是失落。 兰兰以前的成绩也很好的，要是、要是一直保持，说不定今天也能过预选，也能考大学。 江兰兰发觉了她娘的失落，拍了拍她的手臂，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她这会儿没有兴趣听江芳芳细声细气地分享自己的考前的紧张和考试时的心路历程，她只有点想知道顾嘉深有没有过。 在“书”中，顾嘉深最后没有上大学，但到底是预选前被瘦猴打了，还是高考前被打了，她就不是很清楚。 当然，江兰兰不会问江芳芳这个问题，蹭着江芳芳的光吃饱了一顿好饭，她就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山坳子走去。 大中午的外头倒是没有什么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坳最里面顾嘉深他家。 顾嘉深大概是刚吃完饭，正背对着院子门口坐着不知道在干嘛，远远地听见江兰兰细碎的心声，不由得挑挑眉。 【哎呀，我该怎么问才好呢，这要是没过，我这么一问，岂不是揭人家伤疤。】 【不过，看顾嘉深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遇上瘦猴，成功考预选了吧。】 【要是预选安全了，那可能问题就出在高考前了，不行，还是要想办法让顾嘉深警惕起来，误了高考，他可真的就要黑化变成大反派了。大反派的结局可不会好！】 她在顾嘉深家院子门口埋着头扯一株商陆的叶子，还以为人家不知道，结果一个抬头，顾嘉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身子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抽风呢。 连忙擦擦手，尴尬地挥了挥：“顾嘉深，早啊！” “不早了。”顾嘉深憋住笑，淡淡道。 “哦、哦对，晌午都过了哈。”江兰兰挠了挠头发，觑着顾嘉深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额，你过了没啊？” 顾嘉深神色黯淡了下去，垂下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糟糕，他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过预选啊，不会吧！哎早知道就直接跟他说了，这下好了，预选过不了，这高考还真的考不了了……】 【啊啊啊江兰兰，你应该提醒得更明显一点啊！哎，我就不该问！这下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安慰他一下？要不我还是假装有事，赶紧跑掉算了，人家正伤心呢，我得给人留一点空间用来平复情绪啊！】 江兰兰简直傻了，她立在原地，又想伸手扯树叶子，一时之间，又是后悔又是无措，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半晌，就在江兰兰闭了闭眼睛，准备安慰一下顾嘉深这个伤心人的时候，就听见伤心人突兀地一笑。 那短促如昙花一现的笑声清越而明朗，像一汪清泉，刹那间就将江兰兰心中的纠结给冲刷得个干干净净。 “你骗我啊！”她气呼呼地，终于意识到顾嘉深刚刚那沮丧伤心的表情竟然是在骗她！ “嗯，对不起。”顾嘉深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嘴角的笑意愈发肆无忌惮。 江兰兰看着顾嘉深，原本该生气的，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只是松了一口气，万幸顾嘉深在预选上没有遭遇什么绊子。 只要高考也顺利的话，顾嘉深就能顺顺当当地上大学了。江兰兰想，以顾嘉深这样的聪明才智，应当往后一路都是坦途了。 想到这里，江兰兰又不由得有些许怅然，她觉得顾嘉深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从他肯借厨房给她用的那时候开始就这么觉着了。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路，她江兰兰的路不是读大学，而是努力攒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让自己和爹娘衣食无忧。 “那你过了就好，就快高考了，也祝你高考顺利。”她干巴巴地说道。 “嗯，我会的。”顾嘉深点头。 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江兰兰到底还是再一次郑重地提醒顾嘉深： “你在高考之前一定要小心一点，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她小小的扯了个谎：“上回我在镇上摆摊，不经意就听到了有人说瘦猴看不惯你，正要找人教训你呢……” 嗯，瘦猴肯定是这么想的，她觉醒以前经常讨好那堆人的时候，就听到瘦猴不止一次说看不惯顾嘉深这种假清高真虚伪、眼高过顶瞧不起人的人。 顾嘉深看着她绞尽脑汁地编理由，十分配合，等她说完，严肃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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