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丽仪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已经觉得自己够避嫌了的,以前她还有姐姐以及薛欢欢都是小王爷的朋友,大家当时虽然身份有别,但都以朋友相交的。后来得知李澄成婚,她每次上门都是和郑氏见面,尽管她和郑氏的关系很一般。 请殷丽仪过去之后,南妈妈又把云慧喊来作陪,她和殷丽仪不熟,也不愿意打太多的交道。 其实云慧不愿意明牌她和殷丽仪的关系,但是有一次郑氏和殷丽仪聊天说起她时,就说了她们的关系,大概殷丽仪本意是想让云慧借着自己这层关系让徽音不敢动她,但对于云慧而言,她就不太喜欢了。 但她也很清楚殷丽仪不是坏心,连忙过来奉茶端点心,二人还为了避开耳目,又去外面小亭子旁的次间说话。 “云慧,你时常在王爷身边,可知前线如何?”她最关心自己丈夫的情况。 云慧摇头:“那些事儿小王爷顶多就是跟小王妃说起,我们为奴婢的事情哪里会知晓。外头的事情哪里能够打听,不过您放心,若有只言片语的,旁人我不说,您我肯定会说的。” 殷丽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可就要谢谢你了。对了,我准备了一篓蜜橘和一篓石榴,还有半篓荔枝,旁的不算什么,那荔枝难得,你可定要好好尝尝。” 荔枝其实也算不得稀罕物,以前云慧管着李澄房里的时候,李澄不爱吃甜的,也是她作主或自己吃了或者分了。 现下做掌事姑姑,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如今见殷丽仪送给她,心中高兴的很。 因顾忌前线打仗,徽音主动要求洗三满月都从简,甚至都不必办,等孩子长到周岁再大办也不迟。 李澄不解:“虽然前方在打仗,可是咱们儿子出生,多大的喜事啊,怎么不能大办呢?” 徽音笑道:“我能平安生产,还生下了世子,这原本就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至于那些所以虚礼,何必在意。咱们得了里子就行,再者孩子也不容易养活,可不能让人惦记着。” “那好吧,可真的要这般吗?”李澄还是想大操大办一下,他连什么地方安排筵席都想好了。 徽音点头:“你就听我的吧,周岁宴咱们办大些就好。难道我们做爹娘的不疼孩子吗?越是疼他,越希望的就是孩子平平安安的。你不知道以前我嫂嫂坐月子,今儿这个去明儿那个人去,闹的她月子都没坐好,再瞧瞧我这里,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女医士都说我恢复的快呢。” 李澄颔首:“嗯,那就听你的。” 徽音握住他的手:“这几日前线如何了?有没有要你去支援?” “这才多久啊,两边的军队得先到了之后,排兵布阵,也不是日日都打。太子借道你们冀州而来,带的都是何家的兵士,我听说太子把太子妃接去前线,吕家也派了左翼支持呢。”李澄原本以为吕威不会出手的。 徽音心想前世是郑家帮忙,李珩才势如破竹,现下李珩说不动郑家,就与虎谋皮,故意宠幸太子妃,让吕家帮忙出兵。 吕威老谋深算,恐怕是吕笑有了身孕,他才肯出手。因为吕笑有儿子,才有可能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都是猜测,关键是李澄要不要硬碰硬。 于是,徽音问起:“那谢太守能成吗?如果不成,可不是要咱们徐州出兵。小王爷,我并非挑拨离间,我见你日夜操练水军,现下也是常常在城中巡防,万一谢太守守不住,你可要面对的是太子和吕家,兴许到时候连我家也会倒戈。”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是个智慧过人的人,何须我提醒?只是我们夫妻一体,谁有我们亲近,你也别嫌弃我啰嗦。” 李澄听了这话心中只有熨帖的,哪里还会嫌弃,他道:“那些谋臣,有些和我亲近,但堪用之人并不多。有的人呢,不足与谋,倒是徽音你聪颖伶俐,又弥补我之不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徽音点到为止:“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在我说了有点喜欢你之后,就隔了半个月才来?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了,你就忽视我了。” 本来李澄以为她会说别的大事,甚至他还正襟危坐了,没想到徽音说的是这个,他立马把脸朝向别处。 “没有,我没有的。” “还没有,你就是这样做了……”徽音很不满。 李澄笑笑:“我有时候是逗你玩儿的。” 见他不多说,徽音也就不多问了,打了个哈欠,又想睡觉了,她这辈子就没睡过这么多的觉。 从正房出去,李澄走到外面透气,蓦然还有些轻松了,不必摆酒席,也就不必这般热闹了。他负手而立,却见殷丽仪款款而来。 “澄哥哥。” “谢夫人。” 殷丽仪刚准备离开,没想到看到李澄了,她立马过来道:“我是专程上门给小世子送蚕丝被的,也不便多打搅小王妃。” 自从李澄在产房见到徽音生产之后,他过后了翻看了不少医书,不免道:“是啊,她如今身体正虚弱,你们若是进去拜见,她还得起身,也是麻烦的紧。” 这样家长里短的话从李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殷丽仪非常诧异,她总觉得李澄有些微改变,但这些改变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小王爷,如果青州守不住了,徐州是一定要帮忙的,是吗?”这是她最挂心的事情。 丈夫在前线,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李澄道:“具体如何,我们也得听魏王的。但你放心,若是让我徐州支援,我一定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这可太好了。”殷丽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是怕李澄不出力,她倒不是以恶意去揣测别人的人,只是谁愿意损兵折将去救别人呢?魏王有令,到时候真正配合也得看人家配不配合。 如此,殷丽仪又说等孩子满月上门送厚礼云云。 岂料李澄摆手:“王妃说前线如今还在打仗,就不必办了,你还是好好地在家等着吧。真有什么事情,你还怕你夫君不给你写信啊。” 殷丽仪想起丈夫,也是心里一阵甜蜜,遂告辞离开了。 其实云慧也在不远处,她虽然和殷丽仪关系不错,但是听到殷丽仪让李澄带兵帮忙,又觉得殷丽仪这个人很不识趣。怎么会有恁大的脸让人家替她出生入死的? 她心里着急,决定下次不和殷丽仪往来了。 倏地,回去和晁妈妈说了一声:“以后谢家送的东西,咱们别要了。她是太守和大将军夫人,我们只是个奴仆,恐怕她想从咱们这儿要咱们都给不起的东西。将来说不定还拿这些威胁我们呢。” 实际上她很清楚殷丽仪不是这种人,顶多只是想打探一下关于她丈夫的事情,主要是想了解她丈夫身体有没有受伤,至于其他的殷丽仪粗枝大叶,其实没那么心思。但是她想着殷丽仪随便说了一句,李澄就应下了,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嫉妒。 晁妈妈素来在大事上听女儿的话,见云慧这样说,也道:“好,我知道了。也罢,就怕被小王妃找到什么把柄,我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云慧点头。 府中满月礼虽然未办,但是徐州士族礼物没少送礼物过来,礼单子徽音在这儿看着,其实有时候凭借别人的走礼,就能知晓这户人家和王府关系如何。 两个小丫头正替她箅着头发,因为无法洗头,头皮又痒,只好用箅发来缓解。 这其中谬家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谬家能才有限,薛家呢,分了家产,薛夫人也没之前那股豪气了。 人生之际遇,短短不过一年,还真是变幻莫测。 看来自己将来的回礼也要酌情减少一些。 外面乳母抱着孩子进来,徽音看着孩子已经褪去了红皮肤,露出白嫩润滑的皮肤,看起来小脸鼓鼓的。 乳母们还奉承道:“世子吃奶的时候,力气可大了,将来肯定也是一个虎虎生风,我们都说世子有王爷之风呢。” “我希望他平安就好。”徽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个人能够平安活到老,也是这个人的本事。 几人正说笑着,说是建业的吴太妃和魏太妃都分别派人过来送洗三礼来的,吴太妃也让人带了口信,说思念孙子重孙子的紧,让徽音等孩子百日之后去建业云云。 去建业? 徽音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吴太妃已经按捺这么久了,这次甚至把魏太妃都说动了,让自己带着孩子回去。 南妈妈忍不住道:“孩子才三个月,怎么能舟车劳顿呢?” “是啊,但是一个孝字压过来,不得不去啊。”徽音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现在不去,将来青州的谢九仪若是胜了就还好,若是没胜,徐州也要参战,这里就不安全了,将来还是要过去,那就被动了。 众人见徽音都这么说,都心情郁郁。 好容易在徐州把一切都理顺,如今却要去建业,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吴太妃此人定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然而徽音想的是建业她去是去,但徐州迟早也是要回来的,将来还要李澄去接自己回来。 一直不去也会落下口实,更何况将来恐怕李澄也不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这个消息是三日之后李澄过来探望时,徽音说的,她道:“百日之后回建业,对于孩子而言是受罪。但是曾祖母想见重孙子,我又怎么不好回去呢?况且,我自从嫁给你,也没有回去拜见祖母,到底失了孝心。” “这……不行,孩子太小了,绝对不行。”李澄看着悠车里的孩子这么小小一团的,实在是放心不下。 徽音抿唇:“我也是这么想的,孩子太小了,就是大人坐船都会晕,更何况是小孩子。” 李澄自从父母故去之后,和祖母关系融洽了许多,但是前有荀柔,后有孩子,他看向徽音道:“你受苦了。” 徽音摇头:“说什么受苦呢,没有的事儿,我这不还在你的身边么?只是你是孙儿,有些事情传到魏王的耳朵里也不好啊。” 李澄搂着徽音入怀:“我知道。” “可是我去建业想你了怎么办?想你想到哭了怎么办?”徽音抽噎了一下。 李澄也舍不得妻子:“那就不去了。” 徽音噗嗤一下笑了。 李澄摩挲着她的脸:“放心,我会尽快去接你的,请完安,咱们夫妻就团聚。” “嗯。”徽音舒了一口气,见他眉头皱着,又用手按开:“这不是还没走吗?” 情正要转浓时,夫妇却要分别,李澄心中不是滋味。 出了月子之后,徽音的身体无法和以前相比,她不会拼命喝补品,但是会把自己要操的心少操点儿。 儿子也取了名字,单名一个璟字,璟有玉的光彩的意思。 乔管事把账本送了过来,家中有内账和外账,外账由原吴王府几位管事管着,内账几乎都是由徽音身边的四大丫鬟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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