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身着银色大氅的楚煜,踱步进了刺史府最偏僻的小跨院,面对满院子的金光闪闪,他淡淡道,“可曾造册?” 戴玉林抱拳施礼道:“时间匆忙,还未曾造册,不过原府中应有账册。” 楚煜浓眉微挑:“那汪明贤自知必死,这几日领着儿女妻妾说不得怎样醉生梦死,那本账册上的数目岂能当真?你派几个得力的把这些东西重新造册,而后让把守的士兵将院门封锁,不要和前院多有牵涉,以免染病。” “是!” 见寿王殿下迈步进屋前去查看,李毅欣喜的拉着戴玉林小声道:“王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可以从中捞点?”派几个得力的,那不就是说亲近之人吗? 戴玉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等你有命花的时候再说吧,还不干活?”真是,明知故问。 那说,楚煜是那意思吗?他还真是那意思,这些人是跟他出来的,干的还是掉脑袋的活,不给点好处哪能笼络人心?他可不像他的某些兄长,认为我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天生的龙子龙孙,你们一定就得忠于我,傻子才信呢。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侍,家里老婆孩子饭都吃不上,谁跟着你?上辈子的楚煜之所以屡战屡胜,完全是因为他手底下有一群舍命相随的将士,像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他最喜欢做了。 当然,这次做的可不只是慷他人之慨,有了个随身空间的他还顺便填了一下自己的腰包。 挨个屋晃悠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楚煜左一箱,右一箱,把那上好的金银珠宝装了不少,想了想那罪魁祸首由区县令,他回到刺史衙门把人调了出来。 挥去了左右,楚煜端坐在大堂之上,俯视着抖做一团的由区县令勾唇轻笑:“吴良善?呵呵,你们舅甥俩的名字还真的很应景,一个是明贤,一个良善,结果却害得抚州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行,你说,本王该怎么拿你以平民愤?” 吴良善确实没有他表舅那魄力,如果有的话他早就给自己来个了断,也不会等到今天,此时听到寿王的话他连连叩头如小鸡啄米,求饶道:“寿王饶命寿王饶命啊,下官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求寿王殿下饶了下官这条狗命吧!” 楚煜一听嗤笑出声:“本王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由区县令的?若有半点活命的机会,你当你那表舅会自缢在家中?算起来,他的罪名似乎比你还轻了少许……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选择,一,本王当着抚州百姓的面,活剐了你以泄民愤。二,将你押送京城由父皇定夺,不过那种死法,应该也不会比活剐了轻。想怎么死,你自己选吧。” 上辈子的楚煜可没有这好脾气,看到抚州百姓的惨状,再想到自身的安危,他直接下令将吴良善处以极刑,当时做的是痛快了,现在想来,上面那位显然是极其不满的,既然把他当作灾星,又岂会希望他杀伐果断留下美名?如今他根基未定,他还是稳扎稳打为好。 吴良善不是没有脑子,只不过比起汪明贤来他更加贪生怕死,此时听到寿王的话,他终于死了那份活命的心。想到寿王所说的活剐之刑,他趴在地上哭道:“求王爷给下官来个痛快,下官愿将自己的私藏献与王爷,求王爷成全。” 这位也想明白了,寿王都要活剐了他,皇帝那能好的了吗?既然都不能好,他还是花钱买个痛快吧。啥?你说他怎么知道楚煜有那意思?没听对方说两个选择吗?他想贪污受贿的时候都给人俩选择,这已经成了官场惯例,呜呜,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府中的藏银之地,楚煜叫人将他带了下去,并叮嘱戴玉林道:“好生将他看押,等疫情过后送到京城由父皇发落。” 送是指定不能送了,想要杀却也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待疫情好转的差不多时再做定夺。 做好了这些,楚煜轻车简装的搬到了长史府,看到他的这一举动,抚州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皆口称赞:寿王殿下为了他们这些贫民百姓,不但空出了刺史的住宅作为临时医馆,更是如此的勤俭,实乃是大祁之幸,百姓之福啊! 因为楚煜的这些举动,抚州百姓恐慌之下却也多了份安心,而京城的恐慌却是刚刚开始。 住在瑶光殿的瑶妃失手打碎了个浮云献寿杯,娇艳不减当年的脸上满是惊恐:“你说什么?给本宫再说一遍!” 宫女素蓉急声道:“娘娘,奴婢听闻那抚州刺史传来急奏,说是抚州地区爆发了瘟疫……” “瘟疫,瘟疫?”瑶妃面色惨白的跌坐在贵妃椅上,“我的煜儿,我的煜儿,快,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求见皇上,本宫要求皇上把我的煜儿追回来,不能进城,不能进城啊!” 此时的景孝帝正在御书房内,与户部人等商议瘟疫一事,瘟疫历来是国事的重中之重,一个不好就会泛滥成灾殃及全国。 由此可见,为了坑儿子,景孝帝这个当爹的也是够拼的了。从这点来看,楚煜比起景孝帝确实差得很远,他还不够狠。 实不知足够狠的景孝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从楚煜离开他就在心中盘算着时日,并暗暗张罗着应备的药材,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哪怕快马加鞭也追不回来了,这才让通证使严舒在朝堂之上宣读了那份奏折。 此奏折一出,顿时引起了满堂哗然。
第二十三章 【瑶妃娘娘】 其实景孝帝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自己这皇帝做的也算是勤政爱民了,可妈蛋,先是天狗食日,后又开始瘟疫横行,老天接连降灾这是在预示什么?犯错的既然不是他这个皇帝,普通人等还不值得老天降下这么大的预警,那错的指定就是楚煜这个天狼星儿子了。但灾星一说容易被人诬蔑妖言惑众,为了做个有为的皇帝,他豁出去让抚州和楚煜一起消失了。 您想啊,为了抚州的百姓他连儿子都搭里了,谁能说他这皇帝当的不够贤明? 众大臣不知细情,听了这消息有在那忧国忧民的,有在那替楚煜担心的,还有暗地里幸灾乐祸的,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阵恐慌之色。平日里这些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个不休,可这次大家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除疫!一定要尽快除疫! 瘟疫这东西可不看你有没有权,做了多大的官,真要传染到京城大家都得玩完,所以赶紧除疫。 想到除疫,大伙一致看向户部尚书沈修平,心说你户部既管财政,又管民事,这次我们谁都不跟你争,你赶紧拿出个态度来吧。所以,沈修平才被留到了现在。 此时的沈修平心里也在骂娘,去年的一场大战就耗费军需无数,今年秋天抚州等地连着两场水灾,渝州等地还来了一场大旱,刚把那些钱摆平现在又碰上瘟疫,眼瞅着春节过后又是皇帝的大寿……钱钱钱,哪都是钱,再这么下去还不如让瘟疫过来大伙特么一起完蛋。 这位满头大汗的正想着从哪抠钱呢,就见瑶妃娘娘哭着冲了进来:“陛下,陛下,抚州之灾如此严重,煜儿年幼不堪重任,望陛下派人将他召唤回来,陛下,康儿前日又病情加重,臣妾身边就剩下煜儿了,婉容求您了。”说到最后俯身叩拜,装扮精致的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沈修平见到此景顿时尴尬不已,瑶妃如此失仪岂是他该见的?更何况有他在,皇帝哪好意思改口叫自己儿子回来?瑶妃娘娘这是急傻了吗? 他不知道,瑶妃并不是急傻了,本来她是没想直接冲进来的,在来之前她都没忘了更衣装扮,哪会不知皇帝的忌讳?可就在刚才,她接到了兄长沐国公递来的消息,那是侄儿沐瑾瑜五天前让人送回来的,说寿王等人昼夜兼程赶往抚州,他现在还没追到影呢。如此一算,再派人去召必定是来不及了,她这才不顾失仪的冲了进来。 能为陛下生下三子并坐到她这个位置,又岂会没有点脑子?既然儿子已经进城,那指定是召不回来了,煜儿生死难料她总要为她们母子的今后做打算,这才冒然闯入御书房。 再说端坐在龙书案前的景孝帝,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妃,心中既有酸楚又有气愤。酸楚的是,对方总共生下三子,今后却只有一个病弱的康王在前尽孝,而这个儿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走在瑶妃身前。气愤的是,朕宠爱你多年,你怎么给我生出个孽畜来祸国殃民? 但不管怎么说,是自己把她唯一的希望送上了断头台,而且还要把慈父心肠做给天下看,因此他格外开恩的叫了瑶妃的小名:“婉容,朕也与你一般心痛,可煜儿是大祁的皇子,大祁的百姓需要他,”说到这,似是格外不忍,他闭眼挥手道,“你、去看看康儿吧。” 即使知道是这么个结果,瑶妃仍旧忍不住痛哭失声,想到唯一健康的儿子,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就这么去了,她再次俯身叩拜:“陛下,煜儿是陛下的皇子,他为国尽忠臣妾不敢多言,只求陛下准许,让臣妾准备些人手药材,让她们随着救治的队伍前去照料煜儿。” 人手药材?景孝帝的眼波微动,而后沉声叹道:“去吧,回头朕会让潘公公送去些上好的药材,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看着眼前父严母慈的场景,饶是沈修平也不得不感叹陛下的爱民如子,与瑶妃娘娘的深明大义,这位咬牙舍出了三十万两白银,才被恩准离开了御书房。 离开御书房他不能闲着啊,调集银两采买药材等等等等,这都是他要干的事。而此时的谏议大夫虞长文就更不能闲着了,随着朝堂上的震惊,瘟疫之事已然传开,前不久刚刚熬过了天狗食日,此时瘟疫之事要是再闹大了,二者合一,别说他的官位保不住,皇上要是真想找个泄愤的,他连脖子上的脑袋都难保。 想到最近的心烦事,他眉头紧锁的回到了内宅。 见丈夫面色阴沉似有不悦,虞夫人笑着上前道:“老爷,再过几天就是您的生辰,今日母亲提起,我们娘俩一算,发现那天正是您休沐之日,如此好的机会,不如请……” “谁也不要请了。”撩袍坐在矮榻上,虞长文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饮了一口才叹道,“抚州瘟疫爆发,上面正是焦头烂额之时,如此的多事之秋,告诉母亲,约束他们一些,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说起虞长文也是一把辛酸泪,父亲不靠谱,靠谱的祖父又早早就走了,好在下面还有两个听话的庶弟帮衬,否则这家非得散了不可。
第二十四章 【冷冬】 “唉!”虞长文长叹出声,“可恨那抚州刺史为一己之私延误时机,因他上报是灾荒之年,陛下连当今寿王都派了出去,此时,也不知如何了。” 见妻子一副不安之色,他皱眉道:“近两年全国各地连番摊灾,边关处也蠢蠢欲动,可见是多事之秋,你这做母亲的要教育好他们兄弟,万不可让他兄弟离心手足相残。我知你心中之郁,可你要知道,兄弟合心其利断金,若没有二弟三弟的帮衬,为夫也守不住这大片家业,夫人,堂儿是我虞府的长子,这是不可变更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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