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泽一惊。可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幽暗,只是冰冷重复:“脱。” 他的锁骨以下遍布青紫淤痕,雪白的胸口上还有两排已经凝固的红肿牙印,若这时脱衣,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猜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难堪不说,他定然还得向她解释自己被当成某人替身的事实,她还边干边夸赞他好甜。 万一她食髓知味,以后一次又一次要他。那自己岂非真成了如其他小郎那般的禁脔? 这里是女尊世界,女人们可以随意强取豪夺,何况苏明卿还是反派女主绝对做的出来,叶泽不允许自己沦落至此。 “我,我不脱。”叶泽终于硬气了一把,他猛然伸手抓过梳妆台上一只玉簪,随后肩头用力一挑甩开她的手掌站起,回身正面与她对视。 少年人身材颀长,个头已经比苏明卿高出许多,此刻他瞪大双眸,眸光有些被逼急了凶狠,这次再非雌雄莫辨的夹子音,而是彻底的清冽男音,铿锵有力:“苏明卿,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宫虽身世把柄在你手中,但本宫自小也是金尊玉贵养大,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懂得男子最珍贵的就是名节!” “你自入京以来,一再欺我辱我,本宫都忍了。如今还要本宫当你面脱衣。你当本宫是什么,你的奴仆,还是你养的狗?” 叶泽手腕一转,将那只玉簪的尖端抵上喉咙:“本宫自出生开始就不能自己选择命运,就要欺骗世人,隐瞒身份,撒弥天大谎。本宫早已经受够了,如果你今日硬要欺我辱我,毁我名节,我就......呜呜......” 玉簪一紧,往皮肉里重重压下,少年眼眶中滚落一串晶莹泪珠。 他眼神中满是绝望跟阴郁,仿佛已经被这人世间伤透了心,边哭边大吼道:“死在你面前!” 苏明卿惊呆了,她从未想到“皇太女”殿下今日会这样爆发,看来平常他那般乖顺作态是真的压着性子。 原来本身竟是如此极端的个性吗?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老实人爆发时最恐怖。 若苏叶泽真存死志,今日真死她眼前,别说太上皇夫饶不了她,满朝文武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她,一思及此,苏明卿整个头皮都炸了。 这时她哪里还想到要查验少年身上是否有昨夜鬼混过的痕迹,立刻道:“殿下,本宫跟您开玩笑哪,您怎么一点儿玩笑都开不起。” 苏明卿飞快朝少年露出个最温柔,最甜美的笑容,并回手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个竹筒:“本宫那日来淳谷探望殿下,见殿下妆奁中没几样压箱的,这不” 她揭开竹筒盖子,刚想向“苏叶泽”介绍自己给他带的首饰,竹筒里瞬间串出一条小白蛇,白蛇晃着脑袋吐着杏子,黑豆似的眼珠子好奇的盯着叶泽。 “咳,拿错了。”苏明卿手忙脚乱将盖子塞回去,又换了个 竹筒。 这次打开又从里面钻出条黑色巴掌大的毒蝎子,翘着尖刺似的尾巴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能飞出去蜇他一口。 叶泽哽咽着闭起了眼睛,咽了口唾沫,鼻涕泡都快吓出来。 苏明卿也是尴尬万分,她飞快又回腰间换个竹筒,这次终于不再是毒虫跟毒蛇,倒出来是几粒白色小药丸,苏明卿先是一愣,后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将手心递过去:“太女殿下,那日你中毒的解药,本宫现在就给你,别哭了,赶紧吃了吧。” 【我信你个大头鬼,那日我中的毒本就是短期的,老子第二天就屁事没有了,你现在手里这个说不准才是真的毒药。】 蓦然,苏明卿脑子里响起苏叶泽的心声,对面的少年正觑着眼眸看她,上下两排长睫毛都被泪水糊在一路,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摇了摇头:“本宫宁愿毒发身亡,也不吃嗟来之药。” 许愿神灵麦磕司终于出手了,还用金属音发表意见【他早猜到宿主你不敢真下毒害他,属实表里不一。】 苏明卿没想到苏叶泽竟这般聪明,先是恼怒,后又无奈。 【本宫现在只想知道他眼下到底是真的想死,敢死,还是装的。】 麦磕司【本神并非无所不能。】 苏明卿只得收了药筒,回手于腰间继续摸索。 叶泽在她寻找首饰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突然,当苏明卿摸到自己挂在腰带上一枚已经包浆了的黑色银锁时,叶泽也懒得再跟她虚以委蛇,下巴一扬,用目光示意看向她的银锁:“千岁,再多的金银首饰本宫也不稀罕,你既是今日诚心送礼,本宫就要那个吧。” 苏明卿手指一顿,额头青筋一跳。 “怎么,不是说你今日过来,是给本宫送压箱妆奁的么,你今日到底是送礼,还是来欺辱本宫?”叶泽将玉簪又往喉咙一侧压了压,这次肉眼可见周围都红了,差一点就能破皮。 苏明卿咬着牙从腰间摘下那枚银锁,她垂头在手指尖婆娑半晌,却舍不得就那样递出去:“这是本宫年少时的旧物,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是......” 她话还没说完,叶泽就伸手从她掌心一把抓过那银锁,破涕为笑举起晃了晃:“本宫就看中这个,十分有眼缘,就要它了。” 说完也不等苏明卿反应过来,叶泽就将银锁收进荷包里,还反手用袖子擦了把眼泪。 苏明卿小心翼翼朝他伸出手,从他手心一把攥住那根已经被捏出汗的玉簪抽出,这才松了口气。 她眼珠一转,走到他身侧用玉簪插了块孜然鹿肉递到少年唇边,哄孩子般:“太女殿下,张嘴,啊——” 叶泽:??? 【她在讨好我吗?】少年的心声再次传入苏明卿脑中。 没错,她就是在讨好他,至少先稳住他的情绪。 苏明卿温柔一笑,用鹿肉在他唇上蹭了蹭,蹭的少年满嘴油光:“殿下,啊——” 叶泽缓缓张开嘴,一块鹿肉被塞进他嘴里,鲜嫩多汁,异常可口。 【哼,想在我面前装温柔友善?老子才不会被骗,我不是那种肤浅又容易满足的男人】 苏明卿的手顿了顿,视线停留在少年的喉结跟脖颈处,可惜他衣领真的有点高,叫她看不出异常。 也许真是我多心了。 苏明卿又插了块鹿肉递到叶泽嘴边,看他又用嘴接了吃下,这才微笑着说:“太女殿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本宫一向待你掏心掏肺,怎就被你误会至此。” 【掏心掏肺?你昨夜差点干死老子!】 一道晴空霹雳在苏明卿头顶炸开,她瞳孔地震,手里的发簪几乎要捏不住。 眼前少年这时却舔了舔油汪汪的嘴唇,斯斯艾艾开口:“真好吃,千岁,再来块肉。”
第二十四章 太女卧房内的檀木桌前一左一右, 苏明卿与叶泽对坐而食,气氛说不上多么热络,也说不上多么冷清。 因逢午膳时间, 又赶上苏明卿的到来, 常嬷嬷准备的饭菜很用心。热菜做了: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 海仁鸡蛋虾米羹, 干炒肚丝, 以及香气扑鼻的金汤玉露鸡。 那玉露鸡极有讲究, 必须选取六月大嫩子鸡,以秘制香料腌制后, 再放入特制的金汤中慢炖,直至鸡骨酥烂。金汤更由鸡汤、黄酒、冰糖等多种调料熬制而成, 口感醇厚, 鲜美无比, 是常嬷嬷拿手的一道功夫菜。 平日若碰上这道玉露鸡,叶泽那吃起来可欢实,又快又香。 但眼下苏明卿坐在他对面, 他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垂头小口小口挑着碗里的米粒。身上不太舒服,他很想尽快洗澡, 从里到外洗掉昨夜的烙印。 整个房间静悄悄,只闻彼此轻微的咀嚼, 与偶尔筷子相撞的声音。 叶泽偶尔瞟到苏明卿,有些疑惑她看自己的眼神中隐含一丝歉意。 “太女殿下, 是菜不合胃口吗?”她开口问。 “没,没有呀。”叶泽飞快低头扒了两口饭, 又抬眸小心翼翼看向她:“千岁,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宫?” “怎么,殿下不喜欢跟本宫呆在一处。” “不,不是。”叶泽垂下眼眸,也不知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他其实有些享受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陪,苏明卿偶尔还会轻轻的给他夹筷子肉。 “先吃饭,吃完再说。”苏明卿垂头吃了一口菜,嘴里却味同嚼蜡。她内心很纠结,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她不知该不该告知苏叶泽。 如果昨夜在她房中真是苏叶泽的话,如果她真像他心声中所言那样对他干了吸血之外的事,那他现在身体里已然被种下了一种名为同心欲的蛊。 同心欲,顾名思义是一种欲望之蛊。很久之前曾经风靡南疆即将婚配的青年之中。有些更是自孩童时期就被家人种下此蛊,以求长大后与心爱之人眷属房事和谐,不离不弃,百年好合。 同心蛊有母蛊跟子蛊之分,一生有且只能有一对,母蛊死则子蛊亡。这蛊从小被养在宿主体内得到血液温养,等到成婚那日,圆房时子蛊自动进入对方身体。 子蛊与母蛊感应后,被种下子蛊者会有一定时间的臣服期,简而言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被无限放大,母蛊拥有者自带强势主导光环,令双方均能体会到交融绝颠的美妙滋味。 苏明卿本就是南疆蛊王木先生的高徒,早年在确认这同心蛊确实没有其他副作用后,自己便也养了一对。 这本来是属于女孩家隐秘心思,她心中有个一直想要得到的人,可惜,那人六年前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同心欲终究没能送出去,苏明卿也不屑利用欲蛊去控制别的男人,这么多年,虽当她血包的小郎一茬又一茬,这方面她却很注意。 一是因身体原因,她犯病时必须饮血的隐疾是因一种名为换命符的阴寒血蛊,此蛊一日不拔除,她一日便精力有限,尤其在每次犯病饮血后,总会昏昏欲睡,哪里还有精神头干些别的。 二是继承了卓青在南疆的势力后位高权重的她选择也愈发多,就算要送出同心欲,这蛊也只能下给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夫。 哪里想到阴差阳错...... 苏明卿心中眼下就两个字:后悔。雪尹那小子定然在昨夜的酒里加了些助兴的东西,以至于她竟犯下这样的错误。 她张了张嘴,想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但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千岁,您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嗯。”苏明卿终究还是咽下所有,扯了个其他由头:“殿下可曾听说最近京中出了一件少男少女集体失踪怪案......”她随口将大理寺那案子的来龙去脉简单叙述了一遍,心知肚明苏叶泽今早应该已经听过。 叶泽内心其实对那件案子早有揣测,如今见苏明卿谈及正好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案子确实蹊跷,既然失踪者都是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有没有可能他们之间早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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