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正心念动间,身后忽然传来咯吱一声推门声,又响起女人突兀的幽幽唱腔:“烛影摇红泪满眶,忆君笑颜映花旁,但愿此生常相守,不负韶华不负郎......”苏明卿豁然扭头,便看到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的颂安郡主挽着一身甲胄的顾阑山踏入门槛,咧开红唇的朝她走近。 顾阑山此刻神情呆滞,一双眼眸只盯着颂安郡主,彷如一具提线木偶。 “大师兄!”苏明卿立刻冲上前伸手去推他,谁料顾阑山“咕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她吓一跳,忙想拉他起来,手才搭到顾阑山肩头,他便周身痉挛抖得似筛糠,牙齿更咬得“咯咯”直响,双拳乱挥,根本不容人近得身前。 “大师兄,顾阑山,你怎么了,快醒醒!” “嘻嘻!”一旁的颂安郡主掩唇而笑,眼珠透着混沌,却上前用破碎的红色衣袖扫过顾阑山面颊,他当即安静下来,紧紧攥住那段袖子,慢慢爬了起来。 “顾大人长得好看,又对我体贴入微,现在是本郡主的男人了。”说罢还疯疯癫癫朝她福了一福:“千岁好,千岁您吉祥!” 苏明卿心中一寒,待看清颂安郡主身后门外场景时,愈发咯噔一下,今夜跟随她来泰宁宫的亲兵们已经无声无息全倒了一地。 而刚刚被俘的老内侍,则正挣脱绳子,吐掉嘴中麻布,骂骂咧咧走了进来。见苏明卿正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老内侍也无之前气焰,只是灰溜溜回到太上皇夫身侧站定。 苏明卿扭头死死盯着木先生,一瞬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只一句话:“我师父卓青,是不是你害死的?” 一旁正在斟茶的木冰幻手中水壶砰的一声掉了,她歪过脑袋,眼神迷茫的看向木先生那边,模模糊糊道:“师......师父。” 苏明卿这才发现,小师妹哪里是城府变深,此刻竟也是一副被迷了心窍的模样。 寒意从脚底心升起,直冲头顶,让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苏明卿此刻有一股强烈的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然而,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将几枚雷火弹与匕首扣在掌中,质问:“到底,是!不!是!你!” 木先生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小动作:“卿儿,我也是你师父,也曾教你们惊世秘术,你竟如此逼问师父,莫不是想欺师灭祖?” “仁字为师,义字为祖,卓青教我们仁义礼智信,为人处世道。你却只教我们杀人术,利用我们替你做事。你都未 曾真心当我们做徒弟,我又何谈欺师灭祖?” “木先生,你在南疆时就爱藏头露尾,如今在炎京又披上了一层太上皇夫的皮,将我们所有人玩弄鼓掌之间。”苏明卿咬牙,朝他亮了亮手中雷火弹:“你该知道我不过是外表温柔,实际脾性最烈,最后再问一次,卓青的尸体到底在哪儿?” 木先生眼中露出失望,想了想,反问:“你真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苏明卿目眦欲裂,像准备随时暴起伤人的猫一样恶狠狠瞪着他。 见她此刻神经紧绷,木先生从腰间掏出半枚龙符,悠悠开了口:“另半枚龙符在卿儿你身上吧。皇宫下方,就是福安女帝秘库所在,你若想知道一切,便随为师去一趟,下了地宫,便知卓青到底在哪儿。” 苏明卿的目光在师妹跟颂安郡主,还有顾阑山的脸上扫过,谨慎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们的师父,却不顾师徒情谊,给师兄师妹们下蛊,又要我怎么敢信你,焉知这不是你又一个阴谋?还有前段时间,冷哲王子等在偏院陷害我与他联姻,他却又突然死了,这事也是你设计的对吗?目的,就是边缘化我的权利,赶我出京。” “你师兄师妹不服管教,为师让他们变听话何错之有?再说,如何其他人的死都要算在我头上?” “你敢说冷哲的死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又如何,没关系又如何,那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木先生一哂:“你不愿陪为师下地宫?也罢,你既不信为师,那现在便离开泰宁宫,为师就当你今夜没有来过。” 苏明卿倒是一怔,她不信木先生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卓青他当年是自己取死,可不是为师害的他。”木先生已经拿定了苏明卿不会放过这次知道真相的机会:“我曾是卓青挚友,他一辈子最看重你这个徒弟,既然连你都不愿再追寻他的死因跟尸身,我又何必冒险为你开启地宫。” 若放平常,苏明卿哪里会受这样的挑唆,可事涉卓青,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眼珠一转便道:“木先生,您的执念未消,我怎么能走?” 木先生眉棱微挑:“我的执念?”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我记事起木先生你就在寻找妻子,你有千万句谎话,我却觉得这一句是真的。可您身份既如此高贵,都是太上皇夫了却也寻不到她”苏明卿放软态度,淡淡一笑:“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您的妻早已做古,您刚才说我筹谋百年,早就活够,只因一事无法搬离宫中。又怪我此次做事冲动。” 木先生眯起眼来,望定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先生您做事向来谋定后动,大师兄既然早就被你控制,今夜我夺宫一事从开始便落入你彀中,你却不急不缓,只等在这儿诱我下地宫,分明是有事要用我。若非如此,我此刻便也应该如大师兄和小师妹一样下场了。” “好个玲珑心肝的人。”木先生轻哂一声:“你既已看穿我心思,又待如何?” 苏明卿突然跪倒在地,拜道:“木老师,我可以随您下地宫,但您必须告诉我卓青尸身下落。事成后,放我离开皇都。” 木先生抬手捻指一转,颂安郡主喝出一声,原本呆呆站在旁边的顾阑山便像行尸走肉般朝苏明卿一步步走来,伸手做势欲捉她:“我若用强,你总逃不过。又凭什么来与我谈条件?你前倨后恭,根本从无真心将我当做过师父,此刻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改口。” 苏明卿苦笑:“我想明白了,卓青其实从始至终根本不是您的对手,我更斗不过您。如今只图个平安。再者,也是为了炎国。”苏明卿抬眸看他一眼:“您在炎国执政多年,这炎京本就您的天下,之前是我莽撞,不知木先生您就是太上皇夫。如今知道,自然再无问鼎权柄的觊觎心。有您坐镇炎国,咱们大炎自然风平浪静,万国来朝。以后木老师但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吩咐卿儿。” 木先生略一沉吟,这才点了点头,径直朝大门走去:“全部都跟上来。” 他刚至门口,却没即刻踏出殿外,只在廊下驻足仰头。 “木老师,为何不走?”苏明卿问道。 “还差一人。” 话音落地。 突然间,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撕,原本风朗气清的夜空瞬间被数道紫色闪电划破,亦照亮了不远处的刚刚踏入泰宁宫的叶泽的脸。 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下一刻,暴雨倾盆而至。 冰凉的雨水将叶泽浇的透心凉,也将他最后一丝因为迷药带来的眩晕冲的一干二净。 叶泽已看清院中情形,见满地兵士的诡异之状,不动声色静静走来,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了苏明卿的手。 “你。”苏明卿震惊的看向叶泽,他却抹了一把脸,定定看着她道:“今晚酒太烈我全吐了。你既然相信我,我就会在你需要的时候一直陪着你。” “来齐了,走吧。”木先生却并不意外叶泽突然出现。他抬手一招,颂安郡主跟木冰幻便缓缓走入暴雨中,至到最前方带路。顾阑山跟在颂安郡主身后,那老内侍起先也想跟上,却被木先生挥手挡住:“你就留在这儿。” “老祖宗”老内侍先是不解,随即眼中露出急切:“我自小就跟随您,一直都是贴身伺候您。” “这次不用。”木先生朝他淡淡一笑:“难为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早些出宫养老去吧。” “老祖宗!”老内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略显凄厉的哭腔被远远甩在身后。
第五十二章 暴雨中, 一行人渐行渐远。 不多时,便到了太极殿前。在木先生指引下,众人又七拐八扭, 很快便来到地宫入口, 依次进入幽深密道。 叶泽很快发现这处密道与之前淳谷的密道相连,便是他没有走过的那些危险的密道之一。楼梯层层叠叠, 窄径直通地底, 竟不知深有几何。 也不知走了几个时辰, 久到叶泽的双腿都有些发弹, 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平地,远处一闪巨大的青铜石门, 若非上面刻了兽首纹,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 “龙符拿出来。”木先生道。 苏明卿自怀内取出自己那半枚龙符递过去, 木先生将两枚龙符合一, 嵌入山壁。 惊人一幕发生, 原本暗沉的山壁忽有丝丝缕缕亮光乍现。众人心神震颤,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青铜门上龙形神兽像是活过来一样从门中窜出在天空遨游数圈,数息后, 那游走的龙兽身影消散, 秘库大门豁然洞开。 木先生令木冰幻与颂安郡主,顾阑山守在门口, 便带苏明卿与叶泽走了进去。 苏明卿路过木冰幻时扫了她胸前一眼,朝身后叶泽使个眼色。眼见见木冰幻眼神呆滞, 叶泽便迅速拽下她颈间戴着的那个黑色金属U脑,又将它悄悄塞进袖中。 宝库内室高约十来米, 四周堆满了小山高的金银珠宝,纵然已隔数百年, 却依旧宝光流转。 而宝库深处最核心所在,一座纯白冰晶棺材正悬于半空,棺材缝隙自里向外冒出丝丝冷气,里面隐约有个人影。 叶泽见此情形心头一跳,不由脱口而出:“棺材里的是谁?” 木先生淡声回答:“是我妻子。” 苏明卿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在福安女帝密库中心有一具棺材,里面的人难道就是女帝本身? 可福安女帝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人,那木先生岂非真活了一两百岁,那还是人吗? “原来福安女帝就是你的妻子!”苏明卿的疑惑尚未开口,叶泽已经笃定道:“你引我们下来。难道想要复活她?” 木先生微微侧目:“不错。” 苏明卿愈发觉得木先生癫狂:“死了百年的人怎么还可能救活?” 木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双眸火热地注视着前方的棺材。片刻后,他忽然抬手一挥,棺材上方的山壁瞬间全部亮若白昼,仿佛苍穹倒扣,又如一面巨大的弧形液晶显示屏幕,一排排黑色的数据流于湛蓝天空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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