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有气无力的往水中沉了沉,常嬷嬷恰逢此时端着剥好的贡果三月红推门而入:“太女殿下,快尝尝这果子。” 半米长的墨玉托盘被用竹架架在他身前,托盘上的漂亮的漆盒里放了十来颗剥开的雪白果肉,包在半圆的红色果壳中,散发着丝丝冰凉清甜,甚至压过满池药香。 叶泽定睛一看,常嬷嬷口中的三月红不就是新鲜荔枝吗?现在炎京还是大雪纷飞,竟能收到这样的新鲜贡果,古代又没有反季节种植技术,就算皇室,也实在太过奢靡。 “一骑红尘妃子笑”叶泽嘟囔一句,在心中慨叹这贡果耗时耗力,从南疆到京都几千里远,也不知要跑死几匹马才能这般新鲜。 “太女殿下,您说什么?”常嬷嬷探究的看向他。 “没,没什么。”叶泽忙拈了个荔枝肉扔进嘴里,入口冰凉甜糯,爽滑弹嫩,仿佛吃了一口果冻冰淇淋般舒爽。 甜蜜荔枝肉合着汁水顺着喉咙咽下的瞬间,叶泽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刚才因为涂药微感刺痛的皮肤,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 也不知那些药膏中到底掺了些什么?苏明卿不会因为三个月后要将他做成人皮偶,现在就已经开始给他下慢性毒药吧?为了让我更加肤白貌美,日后再给我开膛破肚? 叶泽脑子里瞬间闪过这种古怪念头。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苏明卿的心思,毕竟原著设定中,女主就是个深沉且腹黑的人设,最擅长用毒。 “殿下,奴婢有一言相劝。”常嬷嬷眼见叶泽吃的香甜,立刻提出要求:“您平日里与奴婢们说话可以不用特意压着嗓子,但摄政王千岁来看您时,可千万……” 常嬷嬷刚开口叶泽就懂了,不就是嫌他平日说话男音太明显不像女孩子,提醒他面见苏明卿时要夹子音吗? 他又不是傻子,前几次苏明卿来淳谷时他可一句话都没说避免露出破绽,作为一个大男人既然夹子音不会,装哑巴总行! “本宫懂得!”叶泽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声,一面又往水里沉了沉,暗中抚上自己胸口将药膏揉搓掉,这个过程中,他竟也觉得胸口皮肤似乎比刚穿来时软绵些,捏起来着实手感很不错。 不,不仅仅是胸膛,他每次出浴后整个身体都白的发光,这药浴中也不知都加了些什么毒,闻起来倒十分舒服,让人懒洋洋的总不愿从水里起来。 ...... 太阳当空高悬,下了鸾轿后的苏明卿眼前却一阵阵发黑,神思恍惚,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 步伐踉跄,她每一步都似踏在棉花之上,耳膜里嗡嗡乱鸣,体内一阵阵冷热交织若针刺,若刀绞,强烈的痛楚撕扯着五脏六腑。 刚走了没几步,前方迎来一个朦胧的高大黑影,苏明卿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了那人怀中。 此刻的她仿佛野兽附体,一闻到血气便迫不及待抓起那人胳膊,狂暴的撸起袖子张开嘴就咬在那人手腕上。
第九章 热腾腾腥甜的鲜血争先恐后涌入她的口中,苏明卿像饕餮的小兽,牙尖紧紧嵌在血肉中,嘴唇紧包住伤口,不停的吮吸。 约 莫十来息后,整个世界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苏明卿逐渐平静下来,松了口缓缓抬起眼皮,这才看清自己竟是被顾岚山揽在怀中,他揽着自己的那只胳膊还刻意架起,身后的玄色披风因这动作展成了一扇鹰翅,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包裹,挡住所有窥视的目光。 “师兄”苏明卿下意识喊了一声,等出口后立刻清醒过来想要躲开,腰际那只粗壮的胳膊却一紧,竟是顾岚山又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好久没有听你这样唤我了。”顾岚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他很快发现苏明卿神情冷淡。 顾岚山藏起眼眸中难言的落寞,松开扶着她的胳膊,正色道:“骊云公主来了,就在花厅。”小声提醒后顾岚山快速还原衣袖,一把扯下佩刀头的红绳,将手腕伤口迅速缠绕打结。 鲜血渗红了顾岚山整圈衣袖,苏明卿心中有些内疚,却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掏出手帕将嘴唇血渍擦了擦,绕过顾岚山向前走去。 ...... 花厅内,冷冽的梅香袅袅,苏明卿靠在软榻上以手支颌,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 顾岚山的血液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躁动,因此接下来与骊云公主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也变得游刃有余。 骊云公主好话说尽,感情牌也打了一圈,从她与叶逸相识之初讲到如何错失良缘,苏明卿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这位温婉公主也快失去风仪。 “千岁,您到底什么意思?”骊云公主终于忍不住埋怨:“本宫与逸公子是真心相爱,为何您还要如此阻挠!” “姐姐说笑了。”苏明卿从花瓶中牵过一枝白梅轻嗅:“逸公子早朝还为了先帝要跪死在昭阳殿门口,本宫竟不知他何时与您又永结同心了?先帝薨逝才多久?既这么快变了心,那他今日在昭阳殿又是演的哪出?难道叶公子对先帝一腔深情都是演的,哎呀,那可真是吓人的紧。” “再者”她抬眸看向骊云公主:“我听说姐姐的驸马是行伍出身,因您要纳小郎一事在皇陵时就曾亲手剥光了两个郎君示众。若本宫真将叶公子给了姐姐,您是准备跟驸马爷和离呀,还是希望叶公子没进门就被驸马爷剥光了游街示众呢?” 骊云公主脸色一白,自己的驸马什么德行她最清楚,这次入皇都她故意没带上驸马,就是想要赌一把! “本宫的驸马虽性情有些偏执,但坊间流言也是以讹传讹,言过其词。若叶公子入了公主府,一应吃穿用度跟礼遇绝不逊于驸马。叶公子留在炎京公主府,驸马远在皇陵,两人又怎会生出嫌隙?” “那万一公主殿下您的驸马听到消息杀到炎京,跪在昭阳殿外陈情,求本宫替他做主呢?” “这.....驸马他,他不会的。” 苏明卿微微扬眉:“姐姐凭什么觉得,您的驸马一定不会跟您撕破脸?” 骊云公主顿时语塞,是啊......凭什么呢? 可...... 她还是不甘心! 骊云公主忽地正襟危坐,严辞道:“妹妹,当初你入京坐镇炎都,本宫并未像其他宗亲那样反对过你。本宫那时还劝过闹腾最厉害的颂安郡主,不要与你作对。同样都是封疆大吏,妹妹与靖北将军苏文珏相比,更加体贴人心,温柔和婉。难道本宫竟都看错了?” 听到颂安郡主这四个字,苏明卿眸光霎时一暗,泰宁宫中荒诞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谁能想到当初言辞犀利,脾气执拗,坚决反对她入京的颂安郡主,才数月未见,转眼就成了泰宁宫中疯疯癫癫的裸身欲女。 太上皇夫的手段着实惊人,但她却只能沉默着认领这份“好意”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哪怕是顾岚山也不行。 这些腌臜事万一曝光,只怕都会被算在她苏明卿的头上。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颂安郡主当初有多瞧不起苏明卿,她们本就极为不合。 骊云公主继续说:“苏文珏带三百亲兵入京述职,盘桓北衙三月未走,你我心中都清楚,她不过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 苏明卿眉棱一挑,眸光微动。她突然发觉骊云公主拔弄是非的手段简直润物细无声,十分高明。 骊云公主继续火上浇油,意味深长道:“皇太女殿下早已过及笄,十八即该亲政,如今离摄政王您还政时间不到半年。太上皇夫这个时间撂挑子选了妹妹你来摄政,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苏明卿微笑着摇头:“姐姐即知晓叶逸是太女殿下生父,身为宗亲更该避嫌,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来向我要人,这样不是更奇怪吗?” 骊云公主被噎住了,她忽然醒悟过来苏明卿在担忧什么,一双美目顿惊诧的瞪视苏明卿:“原来妹妹是在担心他日皇太女亲政,本宫会将叶逸扶正为驸马,之后以太女殿下继母自尊妄图干政?妹妹大可放心,本宫早已远离政治中心,绝没有那样的念头。” “姐姐,您也知瓜田李下”苏明卿笑的更甜了:“您的驸马名声虽不大好,但也是名门望族,战将出身,为了与你成婚这才放弃军中职务,这么多年陪姐姐苦守皇陵,也算是痴心一片。姐姐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已经拥有的,却偏要伸手摘那带刺的花?” 骊云公主听苏明卿口口声声揶揄自己负心驸马,心中恼火,面上却淡淡:“看来本宫刚刚跟妹妹一番剖心,都是白费唇舌。妹妹疑虑甚重,本宫却是真心爱重叶公子,只想给他一个归宿罢了。” “没错,本宫不止疑姐姐一个”苏明卿竟不给骊云留下半丝钻话缝的机会,直白道:“自先帝薨逝,借口奔丧滞留数月未曾离京的皇亲们,炎都有一个算一个,都让本宫不放心。” 话音落下,啪嗒——,苏明卿手中的梅枝断成两节:“哎呀”她惋惜的看了眼手里的断枝,又将枝头花儿掐下揉成一团。 “再者,叶公子被先帝宠坏了,如今可是匹烈性子胭脂马。”苏明卿抬手将揉碎的残花洒落于骊云公主跟前的桌面,笑着说: “他若去了姐姐府上指不定还要寻死觅活,每日思念先帝,夜夜以泪洗面,姐姐又何必委屈自己硬吞这被已先帝揉烂了的小玩意?不若这样,本宫再赠你十名男侍,姐姐早些带回去皇陵享清福,看在本宫面子上,驸马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也只能容下他们,那才是数不尽的快活。” “你......”骊云公主语结。 “姐姐,要留下一起用午膳吗?”苏明卿已准备送客,没曾想骊云公主竟依旧端坐不动,似乎还真想留下用膳。 苏明卿眉心微微一蹙,却也不动声色,与骊云公主沉沉默对坐着假装赏花。 没一会儿,内侍来报,礼部众官员求见,为下旬宫内的迎春宴来向苏明卿报备章程。 眼见骊云公主不动如山,苏明卿只好一起在花厅见了礼部的两名侍郎。 苏明卿表示一应安排皆按旧例即可,但因先帝丧期未过,胤月宫不好闻丝竹之声,迎春宴地点便挪至别殿举办,往年的热闹戏也不必再点,只选些清雅的戏班入宫,所有曲目,先让太上皇夫过目点选。 “总之今年迎春宴本宫希望不闹不喧,却要有些趣味才好。” 苏明卿刚刚表态完,一旁做壁上观的骊云公主忽然开腔:“摄政王千岁既如此想,那本宫便向礼部两位卿家推荐个有意思的小玩意。” 礼部两名官员立刻恭敬道:“请公主殿下赐教!” 骊云公主:“就是现在正流行于皇都的云宫戏。” 苏明卿心中一动,这云宫戏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骊云公主于此时看向她:“这云宫戏传自东域,表演者不少都是红发的胡人,乃是一种幻术表演。厉害的能众目睽睽下突然消失,又能钻天入地,现场种瓜得豆,据说还曾有上天摘星星的,颇有些神奇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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