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她神情,半晌才干巴巴道:“只是想看看你……” 谢酒黑白分明的眼中杀意明显,她认真地说:“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道侣之类的话,我就让你死的很惨,魔尊大人。”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威胁,然而随着她的话落下,她震惊地感觉到,司马离似乎愉悦起来。 “原来你听到了。” 司马离说:“那我的推论并没有错误,可惜……你将神庙全拆了。” 谢酒:??? 她面无表情。“你以为靠着神庙就能影响我?” “不是影响你,而是让你看到真实。” 谢酒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 她转身就走。 她是昆仑侍剑人,是昆仑剑主,自然不会被这种可疑的东西影响,她根本就不可能跟司马离有什么瓜葛,更何况是这种可笑的瓜葛。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司马离踩着满地积蓄的白雪,就那么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他的声音更加愉悦起来:“逐海州一共有七座神庙,都出现了问题,你不会想要半路就返回昆仑吧?这可不像是昆仑剑主的作风。” 谢酒知道司马离在激她,可是…… 谢酒的手捏紧了剑柄:“我自然不回去,你别跟着我。” 她有昆仑剑的加持,魔尊杀不了她,他是魔尊,谢酒也杀不了他。 这种局面在今日更为讨厌。 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找神庙,并且似乎乐于看到神庙对她的影响。 …… 抵达下一座神庙的时候,是一天后。 谢酒发现,她用了比预计更少的时间便到了。 更为讨厌的是,司马离一直在试图跟她讲一些废话。 “你这次回去,就是要去舍身崖侍剑了吧?” 司马离看她不肯说话,已经学会了自言自语:“再下一次见到你,就是十年后了。” “这么算起来,你进入昆仑也快百年了。” 谢酒紧紧抿着唇,忍不住道:“你算着我什么时候死呢?” 以往的侍剑人,最早百年便会入魔发疯,那时候就是被昆仑的人铲除的时候。 可是谢酒不会的。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早就将全身心都献给了昆仑,自然不会像是以往的昆仑剑主那般入魔。 她冷笑一声:“放心吧,我还没杀死你,我死不了。” 司马离轻笑起来。 “谢酒,有时候你的死期,可不是你自己决定的。” 这话听上去意有所指,并且很不舒服。 谢酒看着近在咫尺的第二座神庙,都有些不想进去了。 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司马离会在神庙里给她说一些更加离谱的话。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想用神庙向我传输什么肮脏的思想,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谢酒的眼神里透着些狠厉。 “噢。” 司马离漫不经心地说。 谢酒:…… 第二座神庙看上去比第一座神庙更加古朴破败。 根据谢酒得到的消息,随着天气转冷,有路过的凡人会进入破庙休憩,却再也没有走出神庙。 风雪更大了。 谢酒进门便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她骤然发现这座神庙更加森冷。 谢酒想起来,刚去第一座神庙的时候,司马离已经在里面生火取暖了。 而这座神庙里,潮湿阴冷。 篝火再次燃起,司马离静静地坐在一边,将篝火生起来。 火光照亮了半座神庙,他说:“过来坐吧。” 谢酒警惕地看着他。 “这篝火似乎有些奇怪……为什么你知道大殿中央有点火的地方?” 司马离抬头看她:“很简单,这曾经是祭祀用的火。熄灭之后,只有用妖族异火才能点燃。”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像是琥珀一样的小瓶子,里面似乎有火苗在燃烧,然而火苗很是羸弱,像是下一秒就要熄灭。 “这不是妖族异火,而是凤凰之火,很久之前魔宫的某一任魔尊留下的,大抵是与凤凰一族做了什么交易。” 谢酒眉头紧皱。 这些关键词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却没有抓到什么头绪。 在凤凰之火点燃的篝火燃烧中,谢酒坐下来。 于是她毫不意外地又听到了司马离的蛊惑。 “上次我们结为道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酒:???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他用灵剑拨动着篝火,漫不经心道:“嗯,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可是你进入到舍身崖之后,西门云潮便将此事洗去了。” “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了昆仑剑的破绽。神庙会暂时驱除昆仑剑对你的影响,妖族异火点燃的篝火会让你听到我的声音。” “谢酒,我们曾经是道侣。” 一向让人闻风丧胆的阴鸷魔尊,以罕见认真的态度说道。 谢酒:…… 此人真是疯了,美男计都用上了。 第37章 篝火 ——我们曾经是道侣。 这句话让谢酒整个人都麻了。 她想要用昆仑剑撬开司马离的脑袋,问问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谢酒干巴巴地说:“魔尊大人,你不会以为你说的这些,有人相信吧?”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司马离,可是,若是他呢?” “谁?” 谢酒不觉着有谁的出现,能改变她的意志。 “确切的说,你不是与司马离结为道侣,而是……” 他抬手,就那么摘下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 谢酒凝滞了。 看到这张脸,再发生什么都不会觉着惊讶了。 她蹭的站起身来,又蹭的坐下来。 她麻木地张口,试图喊什么,又试图闭上嘴。 最终,她极为平静地说:“司马……君雅……” 大师兄司马君雅。 曾经昆仑的高岭之花,遥不可攀的未来宗主,大师兄司马君雅…… 谢酒想过很多次,魔尊司马离的面具之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这张脸,会是司马君雅。 如果说司马离说一千遍一万遍他们俩曾经是道侣,谢酒只会嗤之以鼻,并且干脆利索地杀了他。 然而司马君雅说他们两个人曾经是道侣,谢酒便会产生动摇。 说到底,当年她进入昆仑的时候,第一个带她的人,是大师兄司马君雅。 那是她在无数的绝望中,偶尔会想到的一片清冷梦境。 “我不会相信你的。” 谢酒感觉嗓子干的厉害。 这些年与魔尊不死不休厮杀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并没有仅凭一张脸,就放弃了自己立场和坚持。 “你不是大师兄,你是司马离。” 她拒绝彻底倒戈。 她宣称自己的立场。 大师兄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满是了然:“我是司马离,也是司马君雅。” “小阿酒,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 只有大师兄会喊她小阿酒。 谢酒的记忆里,司马君雅还是一个高挑的白衣少年模样。 那时谢酒刚被西门云潮带到昆仑,谢酒整日梦魇,缩在角落里,她受了很大的刺激,谁也不肯相信,只想着能学成法术,报仇雪恨。 西门云潮是掌门,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来看过谢酒一次。 司马君雅轻松地拎着她的脖颈,像是拎着一只团在一起的小猫,把她扔到了自己的府邸。 谢酒很少能睡着,睡醒睁眼便是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她困在那一日,几乎无法出来。 西门云潮来看过谢酒一次,谢酒现在的状态,是无法正常与之沟通的。 司马君雅要做的,就是让她变成一个正常人。 这很难。 司马君雅一向是高岭之花,又有洁癖,他不喜欢去阴暗潮湿的地方,然而如今这些地方,都是谢酒的最爱。 她像是一只疯了头的小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躲避着日光。 从谢酒来的那一天开始,司马君雅的白衣,便没有干净过。 都是被她身上的泥巴给蹭的,被她的脏手给抓的,被她抱住脖子大哭给嚎的。 谢酒已经不太记得当初的事情,只记得二师兄越无刃幸灾乐祸的脸:“这世界上只有大师兄能受得了带孩子,若是我接手,哼,我先把你打服了,看你还叫不叫。” 司马君雅的脾气出乎意料的好。 六岁的谢酒摔了他最喜欢的杯盏,摔了他最爱的兰草,弄脏了他次日准备换的衣衫,他都没有揍她。 他只是抱臂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小阿酒,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到安心,那么你就这么做吧。” “没有人会再抛弃你,你的试探不会让你再次坠入地狱。”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大师兄。” 永远的大师兄。 从那天起,谢酒没有再疯狂的捣乱。 她知道,大师兄永远不会放弃她。 谢酒不闹了,却依旧改不了喜欢躲在角落。 夜晚的尖叫变成了默默的垂泪。 山中多雷雨,在电闪雷鸣的时候,谢酒缩成一团默默哭泣,而不知道何时,司马君雅出现,他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在呢。” 大师兄在呢。 与他的声音一同落下的,是空寂山中轰鸣的雷声。 谢酒的心一阵抽疼。 她听不到雷声,只听到了大师兄温柔的话。 小阿酒,别害怕。 …… 谢酒的喉头有些哽咽。 她平静地注视着司马君雅,平静地说:“为什么当年你杳无声息地失踪了。” 如果忽视掉她通红的眼圈,她确实称得上是平静。 司马君雅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 谢酒躲开了。 她说:“为什么你是魔尊。” 司马君雅哂然一笑。 “很熟悉的对话,很熟悉的场景。再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对于谢酒来说,这是很奇怪的对话。 于是她紧皱着眉头,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拔剑。 如果仅仅是魔尊司马离,谢酒的剑已经想要摘下他的脑袋了。 “当年你离山,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来是回到魔域当魔尊了,你挑起了争端与杀戮,你不是我的大师兄。”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就要继续听你的妖言惑众。” “我已经问了你两个问题,你没有回答。” 素白的脸上满是认真,谢酒说:“第三个问题,你试图用这些诡异的神像影响我,是不是想要控制我,从而得到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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