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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碎片，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淡蓝色的帷帐，沈蓁怔怔地看着熟悉的上方，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元珩已经守了她三日了，这三日她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元珩对着太医们大发雷霆，正在喧闹间，沈蓁就醒了过来。 沈蓁唇瓣有些干裂，她刚醒过来，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像个木偶一般任由丫鬟们摆弄。 元珩将人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她喝药，她也乖乖地都喝了下去。 看她这样，元珩反而更加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一定要离开他吗？ 沈蓁安安静静地喝完药，就背对着他躺下，似乎什么话都不想和他说。 元珩站在床边，黑眸深沉得如同枯井，寂静无波。 他定定地站了半晌，高大伟岸的身躯慢慢弯了下去，替沈蓁拢了拢被角，只是床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动静。 元珩闭上了眼，他从来没想到，会和蓁蓁闹到如今的地步。 他好像走入了死胡同一般，根本不知道出路在哪。 睁开眼，元珩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三福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瞧见了一丝狼狈和慌乱。 元珩跨出门槛，却在院中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他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狼狈过了，哪怕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着，哪怕处于九死一生的境地中，他都是运筹帷幄的。 唯独在沈蓁身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不值一谈了。 三福看见他摔倒，急急忙忙地过来扶他，却被元珩一把推开。 “你说........我们还有以后吗？” 三福垂着头不敢吱声，元珩也没指望他回答，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去宣泄这一切。 两人僵持间，院外走进来一个侍卫。 “王爷，外边有个姓沈的公子求见，说是王妃的家人。” 元珩抬起头，目光有丝慌乱。 “不见。” 他撑起身子，径直往书房走去。 沈鹤鸣在外等了会，侍卫却出来说元珩不见他。 他捏紧了拳头，干脆直接找上了越青。 -- 元珩坐在书桌前，出神地望着手中的公文，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元珩烦躁地皱眉，谁这么大胆，敢不经通传就进来。 他正准备发火，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沈鹤鸣站在自己面前。 元珩慢慢站起身，他身形高大，自然压了沈鹤鸣一头，但是沈鹤鸣却是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谈谈。” 第149章 离别 “谁放你进来的？”元珩语气冷冽，谁这么大胆，敢放这小子进来？ 沈鹤鸣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固执地看向元珩：“我们谈谈。” 元珩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就想叫人进来将他扔出去。 “本王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他就想离开，但是沈鹤鸣向前几步挡在他面前，面上也是嘲讽：“是关于蓁蓁的事，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元珩脚步顿了顿，沈鹤鸣见状继续说道：“你也不希望蓁蓁恨你一辈子吧。” 他拿捏住了元珩的心思，元珩眸色深沉，半晌才道：“说吧。” 沈鹤鸣心里恨极了元珩，但是他同样不希望沈蓁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她离开，让她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我知道你不会放心我带蓁蓁离开，但是她还有一个亲哥哥。” 元珩手指微微动了下。 夜晚，元珩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睡梦中的沈蓁。 天气转凉，她的手伸在被褥外边，手指微微有些发凉。 元珩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轻轻替她暖着，最终他弯下腰，在她手指上轻吻着。 沈蓁手指尖痒痒的，她被吵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元珩坐在床边，神色温柔地看向自己。 沈蓁有些恍惚，从前她午睡时，元珩也常常这样守着自己，她午睡醒来，就能看见这男人坐在身边，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书看。 其实两人也曾过过一段平静温馨的日子。 沈蓁闭了闭眼，忍下止不住的泪珠，微微转过头。 这动作落在元珩眼中，就是沈蓁已经很不耐看见他了。 他眼眶有些红，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元珩伸手替她拂了拂额边的碎发，声音轻柔而低沉：“蓁蓁，我叫人送你去江南，你外祖母家可好？” “刘老太君你也见过的，你本就是宋家的女儿，那里也是你的家。” “江南气候宜人，适合你静养.......” 沈蓁没想到他突然提及这个，她怔怔地看着床帏，不知不觉中，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真的要放自己离开吗？ 明明这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可这一刻，沈蓁却觉得心脏一阵阵的难受，她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元珩没听见她的声音，只能自己自顾自地说着：“宋持是你的亲哥哥，他对你很愧疚，以后他会照顾好你的。” “还有你的养母，你若是想，她也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所有人都可以在她身边照顾她，只有自己，不是她想见的人。 “蓁蓁.........不要忘了我........” 元珩双眸猩红，这种无力感让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在眼泪即将落下之际，他匆忙地放开了沈蓁的手，逃似的狼狈地离开了。 -- 自从这日过后，沈蓁再也没见过元珩，他吩咐府中的下人给她收拾行装，他派了侍卫在她身边保护，也派了宋持来开导她。 她的身边人来人往，唯独他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妹妹，明日一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沈蓁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云发呆，宋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轻声说着之后的安排。 “我们先坐马车去码头，然后走水路去江宁府，外祖母在那等着我们。” 沈蓁愣了半晌，才轻声回道：“好.....”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了那片桃林，桃花谢了，整片林子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出现。 沈蓁离开的前一夜，王府十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福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一片黑暗，他正准备去点蜡烛，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制止了他。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三福有些难受。 透过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了坐在地上靠着墙的男人。 元珩身边有许多空了的酒坛子，他屈着腿靠在墙上，双手搭在膝上，怔怔地看着上方，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饮酒伤身，您少喝一些.........”三福小声地劝道，“明日，王妃就要离开了，您可要去送送？” 元珩一直没出声，三福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显苍凉的声音。 “不去了。” 三福眼眶有些湿润，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果然害人呐....... “你记得叮嘱宋持，蓁蓁身体不好，府里要常派些太医，干脆让刘太医跟着一块去吧........” “她喜欢吃甜食，但是吃多了就不按时用膳，要多看着她点，别让她贪吃..........” “她畏寒，冬天会手脚冰凉，屋内炭火要足，出行都要备好手炉，不然容易生病......” 元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罢了.........她也不需要我了..........” 三福悄悄关上门，慢慢离开了。 ---- 第二日一早，宋持就来王府接沈蓁了。 宋太傅也一块来了，他泪眼汪汪地拉着沈蓁的手，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他的女儿啊......她走失了十多年，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宋太傅有些哽咽，反而是沈蓁冲着他笑了笑，叫了声父亲。 宋太傅高兴地一脸皱纹，还是宋持拉着他承诺道：“父亲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蓁蓁的，等您告老还乡了，再来和咱们一道。” “你个臭小子！”宋太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年纪轻轻的就想着享乐，就算陪蓁蓁去江南，那也应该是我去嘛，有你什么事？” 宋持向元珩讨了个外放的官职，虽说没有曾经当将军有前途，但是可以陪在沈蓁身边，他觉得是值得的。 妹妹在外吃苦受罪了这么多年，他要一一补偿她曾经缺失的一切。 什么高官厚禄，在他心里都没有亲情重要。 再说，还有父亲赚钱，能够养活他们一家的。 马车悠悠驶出京城，城楼上，元珩孤身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 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再也看不见.......... 第150章 时过境迁 一年后。 晚霞照在田野间，一群群牛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几个小孩坐在牛背上哼着江宁小调。 一个男子扛着依麻袋的草药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往城里走去。 刘府门前，沈蓁眼瞧着天都快黑了，但还没看见宋持回来，便在门外等着他。 直到一刻钟后，才看见那人扛着个袋子往这边赶来。 “哥哥。”沈蓁走过去，看着他肩上的东西问道，“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宋持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外祖母说你这些日子睡不好，我听人说这菖蒲用来熏香最能好眠，今日下值后就去田里抓了一袋。” 沈蓁看着那一大袋菖蒲，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多她得用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药铺就有卖的，你跑这么远干什么，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两人一道往屋里走去，沈蓁还在絮絮叨叨地埋怨他。 宋持向来宠她，任由她训斥着也不顶嘴，只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如今两人住的地方是刘老太君在江宁的宅子，偌大的宅院除了下人们，就只住了他们三个人，十分清净雅致。 江宁城气候宜人，沈蓁自从来了这之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如今瞧着面色红润，向来瘦削的身子健康了不少。 刘老太君是她的外祖母，知道了她的事情后，打心底里觉得对不住她。 这一年来，老太君对她比对宋持还要好，整日里不是给她做各种补品养身，就是带着她去江宁城到处玩。 沈蓁一开始还比较拘束，时间久了，和老太君日渐亲密，京中的那些不愉快在她脑海中也渐渐模糊了。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在王府中国奢靡，但是平静、安宁。 两人进了堂屋，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 老太君这几日去了城南山上的寺庙中小住，沈蓁吃不来庙中的素斋，也没和她一块去。 这刘府现在就他们两人一块用些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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