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不敢在他面前谈笑,萧俪却这样大刺刺的讽刺,沈荣心中羞恼无比,面皮瞬间就涨红了,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眼瞅着萧俪在他平日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了他的小金扇,在手上把玩,笑道:“这扇子和那坠子是一对吧?” 沈荣心被揪了起来,眸光一暗,问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小心:“萧俪,人是不是在你手上?” 萧俪偏头瞧向他笑道,“殿下聪慧。” 沈荣得了这话,垂着的眸子忽然抬起,直愣愣的盯着萧俪,声音急切:“母皇尚且在世,你不过一阶臣子,怎敢,怎敢在掳走皇宫中人。” “你简直放肆。” 一个外强中干之人,对上萧俪冷冽的眸子,最后这句原本是既有气势的话,说出来软绵绵的。 沈荣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怯懦,可他没有退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你,如果你现在将人放了,本宫可以不向母皇启奏此事。” 萧俪轻笑一声,将小金扇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沈荣,看来你是没看清楚局势。”她嫌弃的拍了拍手,起身欲走:“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荣慌乱的攥住萧俪的衣袖,闭了闭眼睛,心中已经知道,自己再没什么能拿捏的住萧俪的筹码,软了声音问:“你要怎样,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如今二人地位逆转,萧俪晾着他这几日,确实将他的傲气都磨没了。他如今就是个没有爪牙的纸老虎,再装腔作势,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萧俪回头想要扯出自己的衣袖,沈荣见状攥的死紧,急切的说道“萧俪,萧俪,我们好歹妻夫一场,也是缘分是不是?我不求别的,你饶她一命好不好,你有什么要求你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萧俪瞧着沈荣凄惨的模样,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袖,面上挂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妻夫一场?殿下您何曾履行过一个做正君的职责。你来府上这些时日不给我好脸色就罢了,我后院的人你是怎样磋磨的?” “帝卿殿下一直高高在上,没想过会有求人的时候吧,不过你这模样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这话直戳沈荣的肺管子,可他不敢和萧俪翻脸。在来月华苑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捏住了命脉,又有旧怨在前,今日是免不了要被羞辱。所以他才屏退左右,请萧俪在内室谈话。 在萧俪嘲弄的眼神下,沈荣在萧俪脚边缓缓的跪下,他这一生只跪过两个人,当今最尊贵的皇帝和君后。 如今自尊被人碾在脚下踩,他还要仰头去寻始作俑者的脸色。 萧俪满意的笑了,从新坐回了椅子上,沈荣这才松开了手中的衣袖,喃喃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 “我记得帝卿曾和我说过一句话,问我既然如此宝贝他,怎么不将人迎为正君。不知殿下如今能不能成全?” 沈荣瞪大了眼眸,他早就知道萧俪宠着柳修筠,没成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在府里他也听了些传言,说他十有八九是楼子里的货色,他向来看不上这样的人。后来又说他白日里在书房都不老实,进去的时候是玉簪子,出来就换了金簪。 总之浪荡的厉害,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他目空一切,萧俪都不曾放在眼中。再加上他是最瞧不上这样做派的男人,才用了这样最为折辱人的法子来逼迫萧俪合离。没成想会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他忽然有些羡慕他,以色侍人也好,出身低贱也罢,萧俪是真的将他放在心尖上。 如今他算是熬出头了。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死之前要见芸娘,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下辈子,我愿意一死成全你那位心肝。” 他作为她萧俪明媒正娶的正君,又是帝卿,别说他姐姐薨逝,就算是他的母皇将来有一天殡天,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她萧俪永远不可能停夫另娶。 这已经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了,既然如此就该好生用用。 沈荣话说的决绝慷慨,眼底的泪意却透露出了心底的害怕。
第76章 沈荣向来养尊处优,偶有祭礼需要他跪拜,脚下都是松软的蒲垫隔着,何曾像今日这般在坚实的地砖上跪了这么久。此时倒是让他明白过来,为什么柳修筠第一次来请安的时候,回去要向萧俪告状。 当时的他举着茶盏,跪的时间更久。 他抬头仰视着萧俪,膝上的麻痛愈发明显,难耐的眉头轻皱。 萧俪稍稍思索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事不难,我定帮殿下安排妥当,不过我这正好还有一件事要请殿下成全,对于殿下来说也是举手之劳。殿下促成此事之时,就是同心上人会见之期如何?” 沈荣得了这话,眸中生起一股希冀的神色,想立刻问是什么事,但腿上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他只得咬紧牙关ren着。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慢慢抚上大腿,不着痕迹的轻揉着,以求能缓解些疼痛,却都是徒劳。 半响,他ren着疼艰难的问:“什么事?” 萧俪垂眸瞧着他面上神色痛苦,身子已经开始颤栗,脑子里浮现起柳修筠那双肿胀乌紫的双膝。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不ren即刻便消散无形,她慢条斯理的道:“一个月前我被拔擢为参知政事,陛下曾赐下一座府邸。我这一直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分府别住,殿下就不同了,您来开这个口的话,这事情就简单了。” 自从她知道柳修筠每日晨昏定省的去请安,她就有了分府别住的念头。 但是这个朝代的宗族观念极强,不管是国法还是家规,都将孝道放在了第一位。只要父母在世,姊妹之间无论各自家中有多少口子人,都不能分家。 要搬出去她娘那关好过,沈昭蒙那一向是不让她痛快,她一提出来肯定遭到阻拦。 届时哭哭啼啼的说她才新婚,就吵嚷着分家,要么是身边人狐媚撺掇的,要么说她没有孝道之情,参她一本忤逆不孝,她都无处申诉。 但是沈荣不一样,他是不光是帝卿,还是沈昭蒙的亲侄子,让他俩打打擂台,她就能置身事外了。 沈荣疼的面色惨白,心中知道萧俪在拿他当枪使,但这境况下,萧俪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没有不答应的资格了。 “好……”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颤音。膝盖以下已经麻木,他完全感受不到膝下的地砖,反而像是跪在一团软绵晃动的棉花上,上身几个趔趄,整个人就侧倒在地。 他摔得很重,头上的簪子都飞了出去,余势不绝的滚出很远,素银簪子在地砖上滚动,清脆的碰撞声和着沈荣的呜咽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突兀。 萧俪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刚抬手就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慢慢收了回来。地上的人发髻散了,青丝铺地,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可能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自己狼狈不堪,偏过了苍白的面庞,躲开了萧俪的目光。 萧俪看他这幅模样到底是有几分的不ren,错开了眼珠,视线落在了滚出去的簪子上,才发现他今日戴的居然只是一根素银簪子,她抬眸环视了一圈,整个内室一改奢靡的风格,也都换上银器。 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太女服丧。 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萧俪倏然起身,快步离开了月华苑。 ----- 皇帝一连昏睡了三日终于醒了,萧俪也开始渐渐忙了起来。天不亮就去上朝,有时候半夜才归家。 柳修筠的日子更不好过,自打他知道了暮云斋的事情,萧俪公务的时间久了他就ren不住的乱想,她到底是公务繁忙还是在别的地方。 一到夜里,摸着边上冰冷的床铺,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萧俪和别人亲热的画面。 晚上萧俪归家,他在伺候萧俪更衣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去检查她衣裳上是否有些蛛丝马迹。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打探萧俪一天是怎么过的。 萧俪答的滴水不漏,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可他那悬着的颗心就是安定不下来。就连萧俪告诉他,过段时日就能分府别住,他以后再也不用晨昏定省的去给沈昭蒙请安了,他也高兴不起来。 在萧俪亮晶晶的目光下,他还是扬起了笑脸,乖顺的将头伸到萧俪膝头,柔柔的道,‘谢谢萧娘。’ 午膳过后,连府上的侍儿们都午休了,他们二人腻在软塌上,二人一座一卧,柳修筠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萧俪抬手轻柔抚弄着他的发顶,温声道:“柳柳,我已经和母亲商量好了,你的名字今日已经写到了族谱上,先暂时委屈你做侧君好不好?” 萧俪已经盘算好了,先将人提到侧君的位置上,等沈荣那边‘病逝’,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他扶正。 饶是萧俪已经替他打算的这般明白,柳修筠也知道,这侧君之位是正君预备役,他心里完全能明白萧俪替他的一番打算。但他脑子里却冒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分府之后就脱离了婆母和公爹的管束,她就能堂而皇之的将外室接进府里了。 他被这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萧娘不是那样的人,萧娘一心为他谋划打算,他怎么能这样揣测她呢。柳修筠摇了摇脑袋,想要将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萧俪见他这动作,垂眸看向他问:“怎么了柳柳,头不舒服吗?” 柳修筠连忙道没有,可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他这几日正想找大夫来看看的。他受罚之前,大夫来诊过脉,说他只要按时吃药调理,很快就会有身孕。 可他都调理了这么长时间,就连那事上,他都ren着羞照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寻常人间的夫郎成婚一年没有动静,左邻右舍就该议论,若是三年无所出,妻主就可休夫另娶。 他和跟着萧俪也有半年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有就是以前除了他,萧俪身边没有旁的男人,后院的两人都是有名无实,他还没有那么急。 如今外面有一个,他如何能不急。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有一份格外的情感,他绝不能允许外面的人生下一个萧俪的庶长女。 但是他又不能频繁的请大夫来院子里,传出去不好听不说,萧俪肯定会过问。届时她便能知道,自己前些日子那些伺候时候的行径,是想要个孩子。还有自己身子异于常人的事情也就会被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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