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看贵妃被流言陷害,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她那样柔弱,除了父皇的宠爱身后亦无其他依靠,被这样的流言冲击,她会不会害怕地在父皇怀中哭出来。 父皇那么宠爱她,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也绝不避讳,父皇一点会很耐心地抱着她,轻生哄着她,她会在他怀中露出笑容,会向他痴缠撒娇…… “殿下?” 侍从震惊地看着自家殿下忽然一拳狠狠地锤在了桌上,脸上似乎是嫉恨又似痛苦。 “无事。” 陈定尧拼命抑制着自己不再去想象那些画面,那些欢声笑语,柔情蜜意属于他的父皇,而不是他这样私心觊觎父妾的阴暗小人。 “还有贤妃和德妃。” 流言最先是从三妃宫中散出,淑妃派的自己人他可以撤回来,但是其余二妃派出的人他不好插手,若是管的太过也怕被父皇看出自己的心思,只好从她们最在意的豫王和庄王入手。 “看来本王得给我那两位好兄弟找点事做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借此转移一下宫中的注意力也好,至于豫王和庄王会是什么下场,那又与他何干?
第31章 断绝关系 宋铭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自踏入凤栖宫起,入目所见一片金碧辉煌,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让他更加确信贵妃的宠爱果真与传闻中一致。 他的好女儿禅真,果不负他多年培养。区区姚家,不过是被他截了一些生意,竟然还大胆到向太守告发他。哼,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国丈,即便是太守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宋铭拢了拢袖子,学着之前所见的官员走路时的姿态,抬起下巴做出倨傲的模样,在宫女的指引下大步地向宫室内走进去。 待会儿见到贵妃娘娘,他可得好好告上一状,还得让贵妃向皇上吹吹枕头风,也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哪有贵妃的父亲仍然是个商籍出身,不说给他封个王侯,至少封个三品大官才没问题。 “娘娘,人到了。”宫人将他带到正殿中通报道。 宋铭知晓贵妃身份今非昔比,已不再是昨日那个任他掌控的小女儿,入宫前宫人曾向他反复嘱咐过,见到贵妃娘娘要如何行礼。他还想着把贵妃哄的高兴些,便笑眯眯地将这礼节做了个到位。 “草民叩见贵妃娘娘!” 禅真坐在高位,第一次以如此视角去看自己这位父亲,心情颇为复杂。 “起来吧。”她挥挥手。 宋铭欢喜地起身,被宫人引着在椅子上落座,向她关切地问道:“为父与娘娘许久未见了,不知娘娘近来一切可好?” 禅真听他这么快便摆起了为父的派头,心中顿时烦闷起来,声音亦十分冷淡:“不劳父亲关心,我一切都好。” 宋铭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冷淡,可他只当她是在与自己闹别扭,不以为意地笑道:“为父在民间就听闻陛下对娘娘十分宠爱,如今娘娘更是位居后宫之首,想来这宫人也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父亲,”禅真实在不想与他寒暄下去,便开门见山问,“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召见你是为了什么事?” 宋铭脸上笑容微僵,哂笑着缩了缩脑袋。 “这个,娘娘可是为了姚家一事?” 禅真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父亲竟然也知道么?您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做出这种事,可曾为我着想过片刻?” 宋铭当家作主惯了,不想这个在自己印象中一向柔顺懦弱的女儿竟然开口问责自己,下意识摆起了谱,眼睛一瞪道:“为父何时没有为你着想,若非为父向太守乞求,你又哪里来的机会飞上枝头成为贵妃娘娘。好啊,你现在当上贵妃就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看着眼前穿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儿,又想起自己如今仍是布衣之身,心头更是怨气上涌。 “你说你都当上贵妃娘娘了,怎么也不知道为家里多着想,你兄长至今仍是一介白身,还有为父,平白占着国丈的身份,走出去却还是一个无名商人。宫中那些个比你位份低的,家族都因宠沾到了许多好处。” 他缓了缓语气,带上一**哄:“为父的要求也不高,你就跟陛下吹吹风,至少给我和你兄长捞个一官半职做做。” 禅真皱起眉,举杯抿了口茶水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从前在闺中父亲就总是拿身份来压制她,宋家又是他的一言堂她自然没有能力反抗,可如今她已经是贵妃了,而且这段时间一直被陛下宠着,哪里还受得下这种气。 “父亲此言是责备我么?” 管理了一段时间的宫务,她在外人面前如今也拿的出一些唬人的气势。 宋铭果然态度收敛了许多,他这才回忆起眼前之人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女儿了,她已经成了贵妃,与他之前的身份存在着天差地别。 “禅真,”他试图打起感情牌,“为父只是担心你,咱们宋家本来出身就低,若再不趁如今得宠往上跃一跃,走出去那些皇亲也会低看你一眼。” 贵妃如今年轻貌美圣眷正隆,可谁知道陛下会再宠爱她多久呢?不趁这时多捞些好处,等到年老色衰时谁还会再多看她一眼。男人自古爱美色,被他抛在遗忘的美人就有不少,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帝王。 禅真毫不动容,漠然地俯视着他:“父亲,我不会为宋家求任何优待,姚家一事我亦不会向陛下求情。” “禅真!”宋铭没料到她如此无情,“我是你父亲啊!” 禅真面无表情,“正因您是我父亲,所以您今日才能站在这里。” 他本该在进京那日就被关入大理寺的天牢中,她原也打算进入牢中与他见上一面,是陛下不舍得她踏入那种阴暗潮湿之地,才另外开恩允他入宫拜见。 “您做错了事,该受什么惩罚应由大理寺判决,我绝不会再过问半分。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宋家因我之势为祸,此事我亦需要担责。” 朝堂之上对她的骂名她认了,是她未能规劝到家族,她这个贵妃做的还远远不够合格。 “禅真何须担责?” 陈定尧负手走进来,略过宋铭向她径直走去,自顾自端起桌上半温的茶水送到她嘴边。 “消消火。” 禅真忽然就装不下去了,泄气地瞪了他一眼,才伸手接过茶水。 她好不容易才拿出这般气势,在父亲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把,他一来全给她破坏掉了。明明之前说好了这事交给她自己解决,结果还是食了言。 其实陈定尧并非故意食言,只是前世宋铭与她最后一次会面到底给他留下了阴影。宋铭此人汲汲钻营,毫无慈父之心,前世禅真抱恨终天与他的刺激脱不开关系。 禅真性情柔软,难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留有一丝余地,他担心宋铭再说出什么刺激之语,才放心不下跟了过来。 宋铭见此人一身玄衣气势逼人,如此自如地随意进出凤栖宫,且与贵妃言行亲昵,虽未曾幸见帝面,此时也猜测出了他的身份,忙诚惶诚恐地跪下叩首。 “草民叩见陛下!” 陈定尧并未立刻将他叫起,而是坐在禅真另一侧,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半晌才意味不明地轻笑道:“朕听你方才在贵妃面前派头十足,如今倒显得规矩许多。” 宋铭额角冒下冷汗:“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许久未见娘娘,心情一时有些激动,绝无对娘娘不敬之意,望陛下恕罪。” 他知晓这是陛下在为贵妃打抱不平了,心中暗恼刚刚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还拿贵妃是在家中未出阁时。 “恕罪?”陈定尧话锋一转,冷冷盯着他,“你确实罪该万死。” 前世,宋铭的刺激是压垮禅真多最后一根稻草,禅真走后,他也确实将整个宋家送了下去给她陪葬。今世,他本欲放过宋家一把,可宋铭又贪得无厌给禅真招来了现在的麻烦。若宋铭并非禅真生父,他早将他剁了个干净喂狗,哪里会留他性命至今。 宋铭禁不住两腿发抖,原先他还想着陛下宠爱贵妃对自己或许也会爱屋及乌有所看重,如今这想法却跑了个烟消云散。 天子气势太过骇人,轻轻一眼就让他感觉整颗头颅悬在了刀锋上,只等一声令下就落了个尸首分离。 他敢在贵妃面前拿乔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小就柔弱乖顺不敢反抗自己,可换了陛下他只恨现场没有地缝能让他当场埋进去。 “不过,看在禅真的面上,朕今日不欲直接取你性命。” 宋铭这时才敢松开一口气,经方才的惊吓他已浑身汗涔涔的,可当着陛下的面却不敢抬手去擦。 陈定尧厌恶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姚家一案,朕会命大理寺查明真相,还贵妃一个清白,而到时宋家该如何处置皆循律法。朕要你记住,此事之后,无论宋家是否无辜,贵妃都将和宋家再无任何关系。” 宋铭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陛下!” 陛下此话何意?贵妃是他的亲生女儿,更是被他亲手献上才有机会侍奉陛下,怎么能与他和宋家完全断了关系? 陈定尧看向禅真,见她只是安静地喝着茶,并未有任何异议,才慢条斯理地摸着扳指道:“禅真从今以后只是朕的贵妃,再不是宋家的女儿,朕如此解释,可懂?” 宋铭忽然瘫软在地上,陛下这是彻底要断了他与贵妃之间的亲缘关系,可他怎么甘心?贵妃明明是他从小培养起来的,他将她从她那个死去的娘身边带回宋家,就是看重她的美貌,希望有一天她能凭借这份美貌带领宋家更上层楼,现在他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陛下却要生生将它摧毁。 可他能说什么?做出如此决断的是天子,是这天下最有权势之人。 他惶恐难安,之前他接着贵妃之势招摇过市,强截了不少对家的生意,若再失去了贵妃的庇护,更被陛下厌恶,之后宋家会是什么下场。他后悔了,他不该去招惹姚家,不该让这事闹到陛下面前,安安分分地做着他的生意难道不好么? 陈定尧眸光微沉,带着淡淡微笑地看着他,温声道:“若之后再让朕知晓你和宋家借了贵妃名头,是什么下场不必朕再多言。” 他声音温和,却让宋铭感受到了一阵杀机。 他匆匆点着头,“草民知晓,绝不敢再借着贵妃娘娘名头行事。” 见他识趣,陈定尧才向身旁侍从颔首:“将他带去大理寺,等候发落。” 瘫软成一团泥的宋铭被强硬地押下去后,禅真才开始说话。 “陛下,多谢您。” 即便再如何厌恶憎恨父亲,可要她亲口斩断与他之间的关系,禅真还是犹豫下不定决心。 陈定尧神色放松许多:“你我之间,何必谈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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