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划过喉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那是道。 那是人的道。 ——煌煌人道。 最后那个琴修见势不妙就想逃走,但陈柚的速度比她更快,只是几个跃步就将没跑出去多远的琴修斩杀当场。她已经修至化神,在这片有亿万人却只有一百出头化神的大陆上几乎可以横着走,但在今天却被陈柚砍瓜切菜一样一剑斩灭,连灵魂也被南明离火燃烧殆尽。 “为……什么……”她的嘴在白色火焰燃烧间开开合合,用几乎没有声音的气音不甘心地吐出她最后的遗言。 “没有为什么。”陈柚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可能……你们是修仙,是求仙问道,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人,走在一条修行修心寻真路上的的俗人。” “当人生门,仙道贵生。(1)”陈柚有些怅惘地自言自语。 她转身,不远处的沈溪枝还被捆在原地,刚才和她生死相斗的那三个化神没有一个会在释放法诀时特意避开人质,哪怕陈柚努力速战速决,现在只有金丹的沈溪枝也被战斗余波伤地不轻。 陈柚解开了所有限制住沈溪枝让她动弹不得的束缚,又给她喂了疗伤的丹药,药力温柔地治愈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她紧紧地抓着陈柚的手,脸上糊满泪水。 “你要杀了他们!你要杀了他们!啊!”沈溪枝几近崩溃地喊。 陈柚的动作顿了顿,她心疼地叹气,伸手把她拥入怀里。 “不要哭了,我来了。”
第09章 过去篇-沈溪枝4 在到达之前,陈柚没有想到情况这么复杂。 她之前听闻的消息是太清宗内乱,天玑峰主陨落。但等赶到沈溪枝面前,她才知道,具体的乱,哪里是一句“因为太清宗内乱天玑峰主陨落”能被概括的。 那分明是太清宗大半高层顶端人员协力诛杀天玑峰主! 具体是为什么,沈溪枝不知道,她已经二十六年没和师尊坐下来说会话了。 从当年她去阳水秘境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奔波在外出做任务和外出做任务的路上,哪怕回宗也是短暂停留,师尊她又常年闭关,沈溪枝回宗门十次,十次师尊都在闭关。 “……我不知道为什么。”沈溪枝嗓音嘶哑,她低着头,披散下来的凌乱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我知道师尊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她的师尊修行星象之说,用天上的星辰来推演命运,在师尊闭关之前,沈溪枝看见师尊每过一天一月,面上的疲倦就重上一分。但师尊她把情绪掩盖地很好,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这么愁眉苦脸过,沈溪枝也就以为这不过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可当沈溪枝站在后来回望过去,她才惊异地发现,原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她的师尊修行星象命运一说,但她从来不让沈溪枝和她一样学习观星,但她又不强行阻拦遏制她自发学习星象的兴趣,以至于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她的师尊不想她学习星辰斗数。 师尊的观星台上堆满了仪器,桌上地上散落着验算纸——沈溪枝进去看过,或者说,她的师尊从来不会拦着她,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坦坦荡荡地,师尊她不曾言说,但一切的行为举止都在告诉沈溪枝,你想知道什么自己看好了,我不瞒着你。 师尊她如此行,如此做,沈溪枝又如何能察觉到露出水面的冰山下,那深深藏着的隐秘呢! 直到事情爆发,师尊闭关不见人,沈溪枝回顾了过去,才隐约地意识到,师尊她在做一件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的事。 “但是……为什么啊!”沈溪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泪从脸颊流过,“他们都是我敬重的师长,最后却将刀尖对准我……”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陈柚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为什么。” 她蹲下身,手捧起她的脸,陈柚看着沈溪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他们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为什么。” 她说:“现在,拿起你的武器,去告诉他们,你们错了,你们该死。” * 陈柚脚底下的山叫元一峰,是太清宗接近宗门的地方,也是护宗大阵的边缘处。刚才她杀死的那三个化神里就有一个拥有操纵护宗大阵的权限,只可惜他死地最早,什么都来不及做。 宗主所居住理事的峰叫紫薇峰。紫薇峰被群山所环绕,被七星所拥,它是护宗大阵的中心,是防护力量最严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长明剑轻轻点地,陈柚以自己脚下的元一峰为目光的起点,以紫薇峰为目光的终点,她转头对着持绫的沈溪枝说:“我们打进去,从元一峰打上紫薇峰。” “窥火真尊应得的公道,我们来替她讨回来。”——天玑峰主,沈溪枝的师尊道号窥火。 “那要是失败了呢?”沈溪枝轻声说。她十岁被师尊带到太清宗,在这连绵的太行山中生活了四十六年,她熟悉同门弟子的面容,她也知晓那些师长的强大。 可如今,却是刀剑相向。 虽然沈溪枝嘴里说这丧气话,但她那紧紧捏着武器,用力到青筋冒出的双手,话语里冲天的仇恨,都在告诉陈柚,她和太清宗,和那些在师尊背后捅刀的小人必定不死不休。 陈柚不由自主大笑起来。 “要是我们失败了,他们也必定死伤惨重,快意恩仇地人间走一趟,我们赚了。要是成功了,别人都能记住我们功绩。” “从元一峰,太清宗的门面开始,一直打上紫薇峰,宗门核心之处。” “他们都将记住我们!” * “师尊。” 陈柚的思绪顺着她和系统说的那句话“沈溪枝以前是不习剑的”,悠悠荡荡漂到了过去。她和沈溪枝作为朋友相识,相知,又在那一场太清宗内部发生的灾难中从朋友变成了师徒。记忆的碎片被轻轻打捞起来,又在宋衡玉的一声“师尊”下像小鱼受到惊吓一般,从指缝间溜走。 “师尊。”宋衡玉又叫了一遍。 “怎么了?”陈柚看过去。 宋衡玉低了低头,他很轻很轻地说:“谢谢师尊。” 听到这话,陈柚忽地大笑,回忆来带的沉闷情绪都在这一声“谢谢师尊”中打散。她笑道:“我们是师徒啊,何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谢。” *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地安宁平和,大概是他们对陈柚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所以这段时间不约而同地都不来她面前犯贱触她霉头。 陈柚是化神真尊,是太清宗的天玑峰主,她要收徒自然不是那样一句我要收徒或者私底下喝拜师茶就能过去的事。那样的话,这个徒弟的名分只限制在太清宗,甚至是限制在天玑峰上。 宗主和陈柚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偷摸搞小动作欺负或者不搞小动作直接欺负的后果很严重,弟子入门大典才结束没两天,宗主就很乖觉地把化神真尊收徒大礼需要准备的步骤东西都送了过来。 作为天玑峰大管家的沈溪枝对于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很熟练了,但陈柚也没把事情全部堆她头上,新入门的小师弟宋衡玉每天被陈柚丢过来处理个几个时辰的事分担工作顺带长长见识,其余时间里就被她关在房间里学习修仙界知识以及背诵各类天才地宝外形生长喜好以及功效等。 闷着头学了一个月,陈柚又给他的日程上安排了一项新任务——锻炼身体练武,别名挨揍。 修仙界危机重重,修士行走在外不会打架可不行,陈柚在打架这方面已臻化境,教一个刚入门的宋衡玉绰绰有余。除了他不管是短时间还是长时间内,都只能被动挨揍以外,其他都很完美。 等这么被揍上一个月,再加上刚开始关房间里埋头学习的那一个月,两个月一晃而过,对比刚来时候的他,现在的宋衡玉简直是脱胎换骨。 刚到太清宗时的他瘦弱,驼背,和人说话时习惯低着头眯着眼,整个人畏畏缩缩看上去就不自信;现在的宋衡玉依旧腼腆,但接人待物时不会像之前那样想把自己缩到地缝里去一样,他挺直背,行走坐卧放开自然,平时说话也不会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别人,他那一直以来让他自卑厌恶的重瞳现在在与人交流的言谈举止中也不会刻意眯眼掩盖。 陈柚修仙界行走三百年,朋友不少,朋友们的修为高低不等,从化神到金丹都有。这段等级的修士时常闭关,或者去深山老林秘境里闯荡,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全部联系上,再加上各种前期准备,举行收徒大礼的日子就被放到了三年后。 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陈柚又没打算现在就把宋衡玉放出去,现在的他放出去,十死无生都是好的,那她何必把他丢出去送死? 三年时间,刚好。能让他有一定修为,还会打人,会保护自己。 三年里先去宗门学堂学习学习,炼器炼丹画符阵法什么的都学学,等学完一遍看喜欢哪个就在哪个上面钻研。等过了她的收徒大礼,到时候有一定武力的他就可以先在这太行山脉里活动锻炼,等修为再高一点,去宗门管辖的城镇见世面开眼界,差不多再到他二十五岁时,五十年一开放的阳水秘境就开了,就可以让他去秘境里闯荡闯荡。 陈柚觉得自己计划地很好。
第10章 第十章 峰内紧急培训两个月后,宋衡玉已经今非昔比,行动自信了,身上长肉了,陈柚也就放心地把他放出去,去宗门学堂听课。 太清宗以大班授课为授课方式,新入门的弟子统一上一年的修行通识课,前两个月了解修真界常识,之后就要开始引气入体踏上修炼道途了。 陈柚让宋衡玉闷头苦学跳过这两个月,直接去上下一阶段的课。她觉得最开始两个月的课去上不上关系不大,那两个月只是科普修仙界知识,比如人体穴位等最基础的知识,而这种基础知识陈柚也一样可以教,还教得比学堂里的老师好。 之后的引气入体倒是触碰到陈柚不擅长的区域了,她当年引气入体成功地很快,差不多是闭上眼没多久就感受到灵气,感受到灵气没多久就引气入体成功。如果真让她去教,可能只能干巴巴地说:“闭上眼睛看见灵气就可以引气入体了。” 在这方面反而是学堂的老师更好,他们教了一批批的小萝卜头引气,遇到过的幺蛾子比陈柚的仇人都多,把宋衡玉送过去,陈柚很放心。 学堂上课时间不早,辰时中才开始上课,换算到现代就是早八。修真界人——特制陈柚为代表的卷王——都是鸡鸣时分就起来修行练武的,按照现代的说法,他们凌晨两点就起来了。 在宋衡玉的学习方面,陈柚倒没有这么要求他。还是十六岁的未踏上修炼道途的凡人呢,天天子时睡鸡鸣起或者干脆不睡他的身体哪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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