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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否认，”身后的步伐又急又快，“说不定你跟你爸一样！你爸不是强奸犯吗？所以你不是喜欢董媛，你是想要占有她！跟你爸一样！”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天昏地暗。几乎是本能，我一转身，将王粲整个人摔在墙上，胳膊卡着她的脖子，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 “你说什么？” 她因为恐慌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说话结结巴巴：“就，就像你现在这样，你，也是，小犯罪……” 王粲知道了，那就，大家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我笑了，深入骨髓的寒冷自裤脚爬上来，一朵朵霜花绽开来，“那你还来招惹我？” 王粲，八卦传播机，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欺负董媛？因为我帮董媛，所以也欺负我，可是我不是董媛啊。 “王粲，要不要拿你试试，看看我是不是会步后尘，也成为小犯罪胚子？” 我手臂用力，卡住她的脖子，反而无比的轻松，另一只手将她的刘海撩起来，露出来她短小的额头。 我和那个男人是不一样的，王粲想拿这种东西来击垮我，太好笑了。想到这里，我手上的力气加了些。 她呼吸急促，四肢甚至要抽搐起来，很像恐怖电影里面好看的画面。这种画面，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惊悚的背景音乐，似乎也依旧是好看的。 我靠近王粲的脸，她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汗毛，每一寸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肌肉走向，瞳孔里清晰的我，果然近距离要比高清电影高清不少。 不知道，要是没有温度，会是什么情景？至少，这个世界会安静的吧。 “陈煜。”董媛的声音突然出现，与此同时，恐惧的寒意从不知名的哪个角落窜出来，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整个人一抖，松开了王粲。 王粲伸手推我，却推了个空，反而靠着墙跌落在地上，低着头拼命咳嗽起来。 小时候，我曾想过，要是这些人都死了，世界一定会安静许多。那个时候，我静静坐在教室里，幻想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刚才那一瞬间，想要人再也没有温度的念头竟然再一次出现。为什么，看到王粲那副挣扎的样子，我竟然感觉有一点点满足，为什么我会觉得那种场面好看呢？ 是犯罪的前奏……这是不对的…… 我扭头看向董媛，她就站在不远处，抱着一大摞练习册，说不上什么表情，看着我和王粲。 我不由得退后几步，扶住了楼梯栏杆，铁的冰冷爬了上来，燥热的心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突然之间，哗啦几声什么东西在眼前纷飞开来，定睛一看，一大摞练习册砸在王粲的头上，在她的头顶开出花来。 站在她身边的董媛手中还留着一本练习册，没有丢出去，眸子又冰又亮。 王粲吃痛地叫出声，手捂住自己的头，试图抬起头来看是谁。董媛却趁机又将那本书结结实实甩在王粲的脸上。 王粲啊地叫了一声，低下头去。 只见董媛突然低下身去，手朝着王粲的脖子就伸了过去。 那一刻，天旋地转。董媛的影子和小时候的我竟然重叠起来。 董媛竟然也敢直接跟王粲面对面刚了，也算是比以前强多了。也是，她和王粲的事情终究得她们自己解决才行。 想到这里，我想到刚才的自己，后背一层冷汗浸湿了秋衣。是我多想了吗？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拉董媛起来吧，这可是在办公室门口…… 然而一抬头，我却是被吓了一跳，董媛整个人都趴在王粲的身上，眼睛害怕地半闭着，双手掐着王粲的脖子，手指几乎要嵌进王粲的脖颈里面去。 我急忙跑过去，将董媛的手拉开，将她整个人从王粲的身上提起来，拉着她拾级而下，跌跌撞撞拉着跑了下去。 直到冲出教学楼，迎面冷风兜头一击，我才停住脚步，手捂着胸口，用力地呼吸起来。 “你疯了是不是？”我转头看向董媛，不懂她的举动。 “我讨厌王粲！”董媛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知道她欺负你，但是……” “她没有欺负我，我没有受欺负，我才不会受欺负呢！”董媛的声音突然变大。 我一时没有搞清楚她的逻辑，急于纠正她。 “但是你刚才那个样子……” “我刚才怎么了，你不也是那个样子吗？打架到到最后，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陈煜，你不也是那样吗？为什么说我？” “不一样！”我抓住她的胳膊，吼起来。
第87章 回忆：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真心 “哪里不一样？”董媛也朝着我吼起来，眼泪在寒风中转瞬飞散。 “我是叫你保护你自己，没叫你杀了她！” “是吗？可是王粲不是好人……” 好人？这世界上哪里有好人呢？难道要把恶人都杀了吗？ 我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捏住董媛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刚才杀了她，会有什么后果？你会成为杀人犯！你知道成为杀人犯会怎样吗？你会进局子，你会在那个满是铁栅栏的地方待上至少三年，三年，你念不了书，上不了大学，出来你就是劳改犯！”一股子热血上涌，我将乱七八糟地全部喷涌而出。或许是我的激动吓到董媛，她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我。 喉间不知为何肿胀起来，我不由得长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句话送了出去。 “那样，你这辈子都完了。”疲惫感猛然袭上我的心头，我将头低下来，靠在她身上，想着，那么，我们这辈子就完了，杀人是不行的啊。 “叶亮不是也死了，陈夏凉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董媛嘟囔着。 “你是陈夏凉吗？”我问。 听到我的话，她整个人都抖了抖，不由得道：“真恶心。” “不过，”董媛的思路跳脱，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是不让我碰你吗？你碰我干嘛？” 一时恍惚，我这时候才意识到我一直按着她的肩膀。 我立马将胳膊抽走，她却立马攥紧我的手…… 冷风从我们手掌之间钻过，转瞬即逝，一点点暖意晕染了掌心。 “这样我就可以碰你了吧？”她笑嘻嘻地问，声音软软的，朝着我靠近。 …… 我心中一空，将手抽了出来，抬头看向遥远的夜空。 此时，天空中一颗星星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漆黑。 “我觉得我们该冷静一下。” 阿嚏，董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不情愿地嘟囔着：“有什么好冷静的，说不定待会我还要被叫家长呢。”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我说。 我带着董媛来到新建的教学楼的楼顶，站在楼顶的角落里。水泥墙壁挡住了一部分的风，然而依旧冻得我流鼻涕。钢筋混泥土的地面粗糙，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发出难听的声音。 记得以前打完架，奶奶会让我在冬夜里冻上一个钟头，让我记住我永远不能先动手。小时候我不以为然，后来才知道所有人都相信小时候打架长大以后会成为犯罪胚子，后来的我越来越见不得奶奶一头白发和人道歉，再后来我还发现成绩变好之后，老师的偏爱会让日子好过许多许多。 很久很久以后，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我就很少动手了。好像需要动手的场景越来越少了。 “诶，你又拉我。”董媛的声音轻快，将我从那乱七八糟的沉浮记忆唤醒。 “董媛，以后我们离王粲远一点吧。”我说，“只要我们离她远一点，就没事了。” “这不像你说的话。”董媛说。 冷风刺骨，我将手贴在水泥墙上，在粗粝的痛感中冷反而成为了一种麻药，能让我暂时喘一口气。 然而又有什么热乎的东西摸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在外面久了，只是一种冷冷的温热。 手在麻木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感觉不到的，可是那一点点的温度偏偏被我察觉到，一点点蔓延到我的心上。 这算什么事情呢？我想不通，对董媛的触碰为什么这么敏感呢？ 我将手抽开，想要很强硬地说：“别碰我。”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冷风吹走了大半音量，还是因为太冷而无法出声，声音小得像蚊子。 但是她听到了，伴随着切的一声，她似乎将手缩了回去。 她突然说：“如果不是她，说不定现在你还可以帮我补习功课呢,当然，我不是说我没有问题，可是，要是没有她，也许不会这么严重。她今天还说，还说……” 她委屈得好像一个告状的小孩。 我看着她，很想安慰她，想拥抱她，想说，没关系，有她我也可以帮你补习功课的……可是，我不能做这种承诺，因为我做不到。 王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法控制自己。 突然间我有些后悔，在董媛面前，我所有的准备都是无用的，什么话，表情都会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流走。我不应该带她到这里来的，我还不如回去给她写个小纸条来的清醒。 “你快回去上自习课吧，我不回去是因为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这不回去，成绩不好又不好好写作业……”我绞尽脑汁，想到了学习这个借口。 “你就骗鬼吧，留的作业那是人能写完的吗？有本事我去看看你的作业，真的写完了？”董媛突然激动起来。 董媛什么时候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也激动起来，反问她：“我成绩好啊，你考多少名？我考多少名啊？” “你都不知道王粲说了什么！”董媛激动地尾音都开始打颤，“她说你爸进过监狱……” “这跟你也没关系吧。”我深吸一口气，打断她，“这跟你，没关系，不是吗？” 董媛似乎没有意料到我会这样说，结结巴巴回：“我，我担心，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回答，“是你越界了。” “可是，你每次都说没事。每次，没事感觉就是最大的事，万一，”她用手指指了指楼下，那意思是似乎我一想不开就要跳楼一样。 “董媛，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再次重复。 不要再关心我的事情，我怕，你再关心的话，我会全部都告诉你。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几乎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 如果要说的话，从何说起比较好呢？从我怎么出生？从幼儿园开始就听到的那些脏言脏语，从从小到大都很难说的那个男人开始。 所以，拜托你不要问了。 “所以，是真的？”董媛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恐怕是她第一句就想问的问题，她好奇又害怕。 “是真的。”我回答。 在一片漆黑中，我用力地盯着她的眼睛，用力寻找惊慌害怕，寻找结束这个话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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