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苏不语的手,不容她退缩,却也为她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在苏不语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陆行清冷的声音里亦多出了似有若无的温柔,“你好好睡,我待你睡着了便走。” 烛火摇曳,苏不语将目光落在了他们叠在一起的手上,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同他交缠在一起。 陆行再看向她,她已经闭上了眼眸,没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 他低头笑了一下,唤了一声“不语”,又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见她在睡梦里蹙眉才起身。 陆行从慈宁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宫殿里处处是漆黑的影子,他却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角落里。 他朝着角落停顿良久,才转身离去。 萧清宴就躲在那个角落里。 他知道陆行发现他了,可是这位掌印太监依旧如五年前一般选择了离开,五年前的他在庆幸,五年后的他却是满腔的愤恨。 萧清宴目光沉沉地瞪视着陆行越行越远的背影,内心的黑暗如这漫无边际的夜一般不断扩散开来…… 见萧清宴只身一人就着夜色回到寝宫,值班太监似乎并不惊奇,只说道:“皇上,马上就要早朝了。” 萧清宴冷笑了一声:“早朝不早朝,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摆在上面的傀儡罢了。 可是他不甘心,终有一日他会成为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包括这个皇宫! “皇上?”太监叫了一声,似是在警告他。 萧清宴垂下眼眸,再抬眸时已经与平时一样,略有些不安地道歉:“是我一夜未眠有些犯傻了,我……朕这就去更衣。” 他老实地换上了朝服,坐到了龙椅上,亦如从前一般,任由着台阶下的大臣争来争去。 “皇上,江南私盐贩卖泛滥,臣以为若再不整治,恐伤及国之根本。”庆国公突然站出来,止住了几派大臣的相互挤兑。 江南贩卖私盐久矣,这个问题并非一朝促成,只是当初老皇帝对私盐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江南富庶,每年交了国库大半的税银,二是江南离京城甚远,老皇帝也懒得管。 而今庆国公再提,众臣便生了揣测。 “庆国公以为该如何整治?”萧清宴笑眯眯地反问。 “臣以为应当派朝廷重员前去整治。”庆国公说完,暗暗看向了坐在萧清宴身后的苏不语。 自垂帘听政以来一直未曾主动开过口的苏不语,这一次开了口:“哀家认为,平王是整治私盐之事的不二人选,皇帝可派平王前去。” 萧清宴猛地转头看向苏不语,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日苏不语的唇格外红肿,眼眸里的水色也与平常不一般。 他甚至在心底想着,苏不语究竟是为了陆行故意将萧景桓打发出京城,还是为了让萧景桓避开陆行…… 萧清宴下意识地便看了陆行一眼,掌着重权的掌印太监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未发一言。 其他的大臣亦在揣测陆行的心思,有赞同萧景桓前往江南的,亦有反对的,两派争论不休。 苏不语今日难得一而再的主动说话:“皇上以为如何?” 萧清宴回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台阶下的众人,再看向陆行,垂下眼眸:“母后所言甚是。” 陆行未曾站出来反对,萧景桓前往江南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萧景桓眯了眯眼睛,只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他似不经意地打量向陆行,这位掌印太监当真对苏不语言听计从不成? 他又看向高高在上的苏不语,那张温婉的脸坐在珠帘之后看得朦胧,却愈发叫人惊艳——皇位他势在必得,而美人他也绝不会放弃。 十月入冬,平王萧景桓前往江南,年前约是回不了京城了。 朝堂上没了萧景桓在,萧清宴松快了不少,却也发现陆行似乎在暗暗培养自己—— 在萧景桓走后,陆行又给他另外寻了老师授课,除了早上上朝之外,他大部分的时间皆被文武课程所挤占。 “皇帝最近来哀家这里请安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了。”苏不语亦发现了小皇帝的异样。 陆行看向她时的眼中有异光,口气却是淡淡:“臣是听从太后口谕,给皇上多排了几位教武的老师。” 见苏不语疑惑地看向他,他又义正言辞:“皇上此前未曾学过,如今从头开始,总是要花些时间,不来请安更是正常。” 苏不语盯着他看了许久,而他始终面无表情。 “掌印说的是。”苏不语笑盈盈地说着,手中的针线未曾停下来。 陆行的眼眸暗了暗,却是上前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针线,见她再次疑惑地看向自己,陆行将她揽在了怀里:“太后,臣可以不计较名分,但是你不能再做东西给别的男子。” 许是相处久了,苏不语又大胆了不少,甚至学着他的模样,将手指轻点在他的唇上:“景行这是吃醋了?” 陆行垂眸看向她,并没有否认。 她见他由着她的手指点画着他的唇,愈发大胆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主动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皇帝在我心里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太后娘娘,”陆行的眸色暗了下来,一手掐住了苏不语的腰转了个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亲吻该是这般的,臣来教你。”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从苏不语的唇到她的颈,再到她的手…… 陆行突然顿住,苏不语的左手心里皆是刀痕,看刀痕分明是自残所为。 他冷硬地将苏不语的左手翻过来,细细触摸着上面的刀伤,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不语愣了一下,慌忙笑着掩饰:“只是不小心弄的……” 陆行一脸冷然,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让她的谎言难以继续,她只得撒娇蒙混过关:“景行,你别这样,我会怕的……” 陆行看着她,依旧是冰冷的模样,眼中的怒火格外明显:“太后娘娘若是不愿意同臣在一起,也无需自残。” 那些伤痕深深浅浅,是有一段时间了。 陆行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这件事,苏不语并非心甘情愿同自己这个太监在一起,想来这些日子的亲热都让她觉得恶心了,她才会如此…… 苏不语似也有了怒意,拉住陆行,抬头便在他的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直到彼此的口中都有了血腥味,她才松开,又似是报复一般,她又顺着那一点血迹从陆行的下巴处轻轻舔过。 再次对上陆行的眼时,饱满的唇红若鲜血,杏眼里含着几分媚意,如山间魅惑人心的女妖。 “陆行,你总是不信任我。”她委屈地喊着他的全名。 陆行却有了笑意,拿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掌心上落下一吻,带着几分寒意的呼吸惹得她掌心发痒:“是臣的不是。” 他闻着她掌心里的淡香,与他所食的药丸味道如此想象,他却没有想到,是他犯蠢了…… “皇上稍等,还请容奴婢进去禀告一声。” “朕来给母后请安,为何还要禀告?” 门外传来素心与萧清宴两人争执,苏不语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坐在了陆行身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慌忙起身。 只是她不爱穿鞋,如今天气已冷,即便烧着炭火,地依旧有些凉。 苏不语还未站稳,陆行已经将她抱了回去,“地上凉,娘娘先穿上鞋袜。” 萧清宴从外硬闯进来时,便看到一向矜贵自持的掌印太监单膝跪在地上,让苏不语莹白圆润的脚踩在他的膝上,双手为她穿着罗袜。
第37章 傀儡太后(十七) 萧清宴只觉得极为刺眼。 他知道苏不语不爱穿鞋袜, 好些次他都撞到了她赤着脚,只是她在他面前总是坦坦荡荡,唯有他一人暗自羞涩。 然而陆行却能在那里, 将苏不语的脚放在他的腿上, 双手为她套上罗袜, 还将她的绣花鞋捧在手里…… 苏不语面色微红, 眼眸含水,看到萧清宴的时候下意识便要缩回脚来,陆行一只手箍住她的脚踝,完全不让她逃开的机会。 直到穿好两只鞋, 陆行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看向萧清宴:“皇上。” 当他与萧清宴面对面时, 萧清宴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的咬痕, 还有些湿润,是新鲜的伤口。 萧清宴立刻看向苏不语,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苏不语的脸似乎更红了,她的红唇亦格外湿润,像被人舔过一般…… 陆行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不语面前,也叫萧清宴将他唇上的伤口看得更清楚,应当是他人咬出来的, 只是这个皇宫里谁敢咬陆行呢? 萧清宴猛地低下头去,握了握拳头,再抬头看向陆行时, 眼里的怒火已经散尽, 还能笑出来:“陆掌印怎会在母后这里?” “臣在这……”陆行慢悠悠地拖长了话音, “自然是服侍太后娘娘。” 苏不语站在他身后, 立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腰窝。 陆行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无形的暧昧弥漫在两人之间。 萧清宴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只得转移话题:“母后,儿臣学会骑马了,什么时候母后再和儿臣一起去马场?” 苏不语推了推陆行,绕过他走到萧清宴面前,垂眸便能看到那个她为他做的香囊,少年郎日日佩戴,如今都有些磨边了,穿的靴子也有些小了…… 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子上,萧清宴一喜,连忙就要开口说话,陆行却是抢先了一步:“臣已经让尚服局送了新靴子到皇上那里,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还拿旧鞋忽悠皇上。” “张顺来,”陆行将张顺来叫了进来,“仔细吩咐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若再这般怠慢,也就不要留在宫里伺候了。” 萧清宴又是一僵,如今在他跟前伺候的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自己人,连忙说道:“与他们无关,只是我穿惯了这双……” 他又偷偷看向苏不语。 苏不语自然认得这一双是自己做的,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那双早已做好的靴子递给萧清宴:“哀家的手艺不好,也只偶尔做做。尚服局既然给皇上送过去了,皇上可不能浪费。” 萧清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听出了言外之意,又迅速看了一眼陆行,紧紧握着那双靴子,脑子里想的却是苏不语是不是为了自己才一次又一次向陆行妥协…… “母后辛苦了……”萧清宴闭了闭眼眸,逼着自己笑出来,“往后朕穿尚服局送来的便好,母后就不必再辛苦了。” “时辰不早了,臣送皇上回去。”陆行淡淡瞥了他手中的靴子一眼,又回首看了苏不语一眼,见她讨好地对自己笑笑,心里再多的气都没了。 才出了慈宁宫,陆行就对着萧清宴说道:“臣为皇上拿这双靴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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