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思闻言也顾不上再羞赧刚才的意外。 他这朋友听起来是位妙人,令她很是好奇。而且……她也隐隐在乎着那人和苏淮卿之间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 苏淮卿思索了片刻,答道:“大约没这么快,她这会儿应该已经赶去了别的城镇,我过阵子再联系她。” 季楠思点了点头,“说起来,我离开边城后,你可有研制新的花茶?还不拿出来予我品品?” 苏淮卿云淡风轻地将双手抱于胸前,小声嘟囔道:“种花的人都不在了,我还制什么花茶……” 季楠思没听清,歪了一下头,“什么?” 苏淮卿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我是说,自你离开后我忙着在西丹各州游历,哪还有时间研制花茶。” “哦……”季楠思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先不说这个了。”苏淮卿转了个话茬,“我这几天在城外摸到了那壮汉与他同伙的落脚点。” 季楠思正了正神色。 那日傍晚她同父亲说完那些话后便再没见过他,这几日想去父亲房中寻他也都扑了个空。 想必父亲听了她那些话后大抵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决定瞒着她自行处理所有事,这几日也出门在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种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从壮汉口中套取到有用的信息了。 “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够见上那壮汉?” 苏淮卿:“我原本并不赞同你去危险的地方,不过他们的落脚点出乎意料的安全,如若你急着见,我明日便带你去吧。” 季楠思的眼底染上欣喜,“那我们明早就出城!” 苏淮卿犹疑道:“不过……出城需要经过城门守卫的盘查,咱们各自出城之后再汇合为好。你也得提前想个出城的由头,你的家人不会放任你孤身出城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 季楠思垂眸沉思了片刻,“无妨,我与母亲他们实话实说就好。” 苏淮卿没明白她的意思,“实话实说?” 季楠思挽起唇角,“就说我打算与你去郊外踏青,但是不方便一起出城,你会提前在城外等我,也会护好我的安危,让他们放心。” 苏淮卿:“……” 季楠思含笑道:“如何?” 苏淮卿:“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你一步步地算计……” “此话怎讲?” “先是我的家人,然后是你的家人……再之后是丹阳城内的百姓,再往后或许是全西丹的百姓。”苏淮卿无奈地看着她,“如此下去,你将来或许就嫁不了别人了……” 季楠思踱起步子围着他转了一圈,鄙夷地上下打量起他,悠悠道:“咱们相识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自恋的脾性?” “我和你之间可是‘保持现状’的关系,我最近如此作为也只是为了彻底断掉太子殿下对我的念想。”她粲然一笑,“我现在是心悦你,但是保不准之后就会换个人来心悦,你说是也不是?” 季楠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了,明早你先出城,咱们辰时末在城外一公里外的岔路口见。” 说完,她转身向小院的拱门外走去,眼底含着促狭的笑意。 苏淮卿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仿佛升起了一团乌泱泱的黑云,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回想着她的一席话,原地来回踱步,最终苦笑着翻回了自家院子。 * 翌日,季楠思起了个大早,梳妆完毕后先是去找父亲母亲问候,却听闻父亲还是未归。 父亲的行踪令她隐隐不安,唯恐他会造成什么变数。 季楠思定了定心神,与母亲道过今日的安排,吩咐随侍的凝霜去做出城的准备。 凝霜应声退下。 季楠思垂眸走在回廊上,思绪翻涌。 一道人影将她的去路给挡住了。 季楠思抬起了头,来人是在她院中伺候的婢女鸢桃,长得清秀可爱,寻常最是爱笑,人畜无害,这会儿却是一脸冷漠,敛住了平日里的所有俏皮活泼。 季楠思拧起眉,“你……” 鸢桃冷冰冰地打断了她的话,垂首抱拳,“国公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季楠思怔了怔。 太子殿下有请? 可这话又怎么会从她院内的婢女口中说出来? 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你是太子殿下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鸢桃神色漠然,没有应话。 季楠思抿了抿唇,回想起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来历。 鸢桃今年不过十五岁,两三年前入的国公府。 彼时慕菀去邻城访友,路上遇到了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她见那小姑娘不过十岁出头,心生怜悯,便给了一袋银子。 慕菀没让她有所回报,奈何鸢桃坚持不白白收银两,在慕菀回到丹阳的一个月后主动找来国公府。 慕菀见她如此执拗,便将她收入了府中做婢女。 当时的鸢桃阴差阳错之下被分到了季楠思的院中,做了一名清扫婢女。 那岂不是……当年她和太子殿下才初见没多久,他便想着在她身边埋下眼线? 季楠思的脚下油然而生了一股寒意,直冲额顶。 她知道皇甫临渊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却未曾想过他从那么早开始便将她划为了他的所有物,并派人加以监视…… 那她这阵子的行动,他都知道多少? 季楠思凛声道:“你都告诉了他什么?” 鸢桃的神色依旧漠然,缓缓道:“小姐放心,我只说了您昨夜私下与苏世子会面……我昨夜仅是远远看着您进小院,并没有偷听你们的对话。” 她顿了顿,“您那日不该在醉仙楼闹出那种动静,太子殿下非常不悦……” 季楠思刺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有几分在提醒我的意味?” 鸢桃的神色终于有了丝变化,叹息了一声,“奴婢并非草木,在小姐身边伺候了那么久,自然是向着小姐的。” 向着她,还要背着她往东宫传递消息? 真是可笑! 季楠思睨着她,“我若是拒绝去见太子殿下,你打算如何?” 鸢桃面露难色,“小姐,殿下说了,您今日必须得掩人耳目随奴婢进宫走一趟,否则……” 季楠思明白后半句话指的是什么,皇甫临渊的手上还有她父亲的把柄,她不得不从。 “带路吧,我跟你走。” 两人在回廊上迎面遇到了凝霜,鸢桃朝季楠思瞥来一眼,暗含着警告。 季楠思心中略定,笑着对凝霜打起暗语,“你来得正好,便由你去告诉母亲和侯夫人,就说我有别的急事,今日不便陪她们出城踏青了。” 凝霜眉眼微动,垂首应下,“奴婢明白了。” 出府前鸢桃给季楠思戴上帷帽,似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皇宫北门惯常用于宫婢内监出门采购时通行,不时也会放行装有货物的马车。 鸢桃将季楠思藏于马车中从北门入宫。 守卫看见鸢桃手上的令牌,没有对马车做仔细盘查,轻易放行。 季楠思下车后随着鸢桃一路避着宫人而行。 临近东宫,一道高大的背影立在了门外,也不知已经在那等候了多久。 “属下参见殿下。”鸢桃恭顺地屈膝行礼。 季楠思抿了抿唇,没有动作。 皇甫临渊转过身来,眼风凌厉地扫向她,“进来。” ——“臣女此生,绝不入东宫。” 他今日就是要让她轻而易举地踏入东宫。 季楠思不为所动,立在原地,“殿下找臣女何事?” 皇甫临渊眯了眯眸子,“你和你父亲聊得如何?” 他前几日才刚说要给她一段时间,今日便这般咄咄相逼,摆明了要用此事拿捏她。 皇甫临渊见她不答,轻笑了一声,“孤原想着你心中有气,便说些软话让你明白孤对你的用心,没成想你居然在醉仙楼惹出那种流言……季楠思,原来你是真心想弃孤而去!” “既如此,孤也不必再同你逢场作戏!”他疾步上前扣住了她的腕间,“孤身为太子,又怎会因为区区一名女子两次放走临州乱党?” “乱党狡猾,秋猎时只来了两人,孤便放他们来去自由,伺机顺藤摸瓜将所有人一举拿下。放心,届时哪怕你父亲真的出了事,你也不会受到牵连。” 他的眸中跃动着志在必得的暗芒,“只要孤今日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迎入东宫,待你怀上孤的孩子,便没有人能动你!到那时你只会是孤的女人,也只能是孤的女人!” 重生后,季楠思与眼前这人见了多少次,就恶心了多少次。 这人每次都说着荒唐可笑的言论,理所当然地迫她去到他的身边、留在他的身边。 之前季楠思或许毫无办法,可今日她并不是全然没有准备便入宫而来。 上辈子她死后成了一缕幽魂,当时的记忆模模糊糊,却在近日逐渐清晰。 前晚她在睡梦中渐渐想起了一段记忆,足以助她扭转局面。 季楠思不知从哪借来了气力,一把甩开了皇甫临渊的禁锢,挑衅地看向他。 “太子殿下,您觉得……若是陛下知晓您暗地里豢养私兵,会如何作想?” 皇甫临渊听闻此话,瞳仁当下震颤不止。
第31章 皇甫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绪,面上的神情已然和缓,握成拳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他镇定道:“这话,你是从谁那听来的?” 季楠思的手中现在有了皇甫临渊的把柄,化被动为主动,反问道:“殿下的第一反应不该是驳斥这种无妄之言吗?” “呵……”皇甫临渊冷笑了一声,再次朝她的腕间伸出手,“无妨,不管你都知道些什么,待你入了东宫,孤有的是时间将所有事情问清楚。” 季楠思往后踱了两步,扬起眉,“殿下是认为今日没人察觉到我入了皇宫才敢如此行事?” 她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他仍想不管不顾直接将她掳入东宫,企图用这种方式堵住她的嘴。届时她被困在东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就无法将他的把柄告诉陛下! 如此疯狂又蛮横的事情也就他能干得出来了。 季楠思凛然道:“殿下错了,我出府前与凝霜打过暗语,她知道我入宫了。” 她自然是唬皇甫临渊的。 她当时打的暗语只够凝霜去通知苏淮卿她今日无法出城,让他别再等了。 她也摸不清凝霜能不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可现下这种情况,她得咬死有人知道她入了皇宫。 季楠思接着道:“而且凝霜大抵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我母亲和侯夫人,如若今日我迟迟没能回府,她们定然会入宫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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