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十分笃定,眼神毫不示弱。 皇甫临渊蹙起眉心看向鸢桃,“孤不是叫你瞒着所有人把她给带进来?” 鸢桃抱拳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国公小姐确实在出府前同她的贴身婢女说过话……”她暗暗看了季楠思一眼,“是属下愚钝,没能听明白那是句暗语。” 皇甫临渊用力甩了一下袖子,面沉如水。 他默默凝着季楠思,几息后软了语气,“楠思,孤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季楠思又向后退了两步,攥紧衣袖,“为了我好?” 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大婚当晚,他将她从侯府骗入东宫,说是向圣上求了什么劳什子的‘恩典’。她还当是父亲母亲兄长有救了,没成想他却说那恩典是允她留在东宫做妾! 她想出宫,他便强硬地将她软禁。 彼时的他,也说了这么一句‘为了你好’。 他后来几次对她用强,险些玷污她的清白。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说不准便会如他所言,怀上他的孩子,成为他的女人,成为‘没人能动’的人。 季楠思眸中含痛,“殿下若是真想为我好,便放过我吧,咱们此生别再有瓜葛了……” 皇甫临渊厉声道:“你休想!” 他蓦然上前朝季楠思逼近,气势凌人,却被鸢桃挡在了面前。 皇甫临渊眯了一下眸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过是孤养的一条狗,该不会被放养了几年,便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季楠思也诧异地看着挡在面前的那个身高还不及自己的身影。 鸢桃低垂着眉眼,“殿下,有人来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季楠思和皇甫临渊才察觉到远处的宫道上确实有几道人影走来,为首的那人似乎还身着明黄色的衣裳。 那人大抵是西丹皇帝皇甫韶。 皇甫临渊烦躁地看向季楠思,“你母亲她们这么快就找来了?竟然还请来了父皇……” 季楠思没答话。 皇甫临渊沉声道:“只要你管好嘴,孤便会瞒着你父亲的事。” 他这是在警告季楠思切莫将她知道的东宫把柄给说出来。 季楠思这才开口,“殿下放心。” 随着那几人走近,冯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陛下驾到。” 季楠思和皇甫临渊纷纷行礼,鸢桃则是趴跪在了地上。 “参见陛下。” “父皇,您来了。” 皇甫韶微微颔首,“免礼。” 季楠思抬起头,看向了立在陛下身边的那道人影,“父亲,您怎会在宫中?” 她原本还挂心父亲的行踪,莫不是……他这两天都伴在陛下的身边? 季梁点了点头,“为父这两日有要事与陛下商讨,倒是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皇甫临渊面色一紧,先一步说道:“今日雨柔邀楠思小聚,孤与楠思在门口正好碰上,就聊了几句。” 他见季楠思并未出言反驳,面色微松。 皇甫韶接过话,“既如此,那季家丫头你快进去吧。” 季楠思并未动身,“陛下有所不知,臣女方才听闻侧妃娘娘有孕,打算直接回府去了。” “什么?”皇甫韶显然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好消息,当即笑开了眉眼。 他看向皇甫临渊责怪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派人来养心殿告知朕!” 皇甫临渊也没想到季楠思会说出这事,作揖道:“雨柔前阵子落水,这一胎并不稳,儿臣唯恐父皇空欢喜一场,想着过阵子胎儿稳定了再将此事告知父皇。” “荒唐!”皇甫韶数落地点了点他,“既是如此,更应该早点告诉朕才是!” 皇甫临渊恭顺俯身,“父皇说的是。”他顿了顿,转开话茬,“父皇这会儿来寻儿臣有何事?” 皇甫韶被提醒了,面露恍然,“对对对,确有一件正事。” “朕知你这阵子在追捕临州那群乱党,不过朕与季爱卿详谈了许久,那群乱党已经不足为惧了。” “父皇所言何意?”皇甫临渊蹙起眉。 皇甫韶看向身侧的季梁,“季爱卿已经在秋猎时将那群乱党劝降,他们很快便会返回临州。” 他笑着指向虚空,“朕听季爱卿说,此次能够将临州乱党成功劝降,苏家那小子也功不可没,朕还要想想给他些什么封赏!” 季楠思讶然看向父亲,后者对她略微点了一下头。 原来父亲选择进宫面圣,将秋猎时与临州乱党有所接触之事直接挑明,还提前劝降了临州乱党,给了陛下一个满意的处置结果。 她倒是白白担心父亲了…… 季楠思挽起唇角,心中一阵宽慰。 皇甫临渊明显有些慌乱,“父皇的意思是……那群人,不用再抓了?” “不抓了,让你的人都撤回来吧。”皇甫韶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当务之急是让你的侧妃养好胎,让朕早日抱上龙孙。” 皇甫临渊不愿就此轻易收手,辩道:“可是父皇,儿臣的人已经在城外设好了埋伏,只待儿臣一声令下……” 皇甫韶敛住了面上的笑意,骤然打断他的话,“莫非是朕方才说得还不够明白?” 皇甫临渊这才不甘地垂首道:“儿臣明白了。” 皇甫韶重新挂上笑,看向季楠思,“季家小丫头,你秋猎时将手巾赠予了苏家那小子,眼光不错。那小子是个栋梁之材,你可得抓紧了!” 季楠思含笑道:“多谢陛下提醒,臣女会尽力的。” 皇甫韶身为西丹皇帝,却如此和善地向一个小辈打趣这种事情,看起来似乎对季楠思和苏淮卿两人极是喜欢。 皇甫临渊变了面色,“父皇……” 皇甫韶暗暗扫过他一眼,复又笑着看向季梁和季楠思,“既然话已经说完了,季爱卿快带着你这女儿出宫吧。今日休沐,你回府好好休息。” “那老臣就先回去了。”季梁抬眸示意季楠思过来。 季楠思顺势就去到了父亲的身边,临走时故意给皇甫临渊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父亲的事情已经构不成把柄,而他的事情仍是实打实的把柄……再往后,他们两人的处境就调换了。 该换成他战战兢兢,时刻担心着她会何时抖出他的把柄了。 皇甫临渊看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思,沉着面容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从他懂事以来,第一次拿一个人毫无办法。 若是他的把柄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他还能毫不犹豫地找机会灭口,顺便再端了那人的全家。 可现在握有他把柄的人是季楠思。 可笑的是,事已至此,他更怕的居然是她会因为握有这个把柄,更加无所顾虑地弃他而去…… 皇甫临渊再抬头时对上了父皇探究的目光。 “你似乎有心事?”皇甫韶问。 皇甫临渊垂首道:“儿臣只是在担心雨柔肚子里的孩子。” * 季楠思和父亲一起走在宫道上,默契无言。 父亲这两日定然累极,季楠思不会在这个时候多问些什么。 鸢桃跟在父女两的身后,并没有受到驱赶。 走出宫门,前方停了辆马车,一道颀长的人影立于车前。 苏淮卿眼瞅着他们出来,抬步上前,“季叔,思思和我约好了踏青,我就先带她走了。” 说完,他不待季梁回答,一把揽过季楠思的腰间,带着她钻入了车厢。 “驾车。” 苏淮卿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青帆从容地拉起缰绳,“好嘞。” “你怎么了?” 季楠思难得被他如此强硬对待,轻易察觉到了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气。 苏淮卿并未搭理她,随意瞥来一眼,锁起眉头。 他拉过她的手腕,眉头锁得更深,“那家伙是有什么毛病吗?” “嗯?”季楠思不解。 苏淮卿从怀中摸出了个小绿瓶,用指尖挑起一点药膏,轻柔地抹在了她腕间的红痕上。 药膏在他的指腹下渐渐融化,季楠思感受到一股清凉蔓延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季楠思凝着他低垂的睫羽、小心翼翼的动作,莫名觉得眼角一酸,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 她环住了他的腰间,声音止不住轻颤,含着后怕。 “你先不要生气了……我今天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就……”
第32章 苏淮卿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战栗,心尖跟着抽痛了一下。 他暗暗咬牙,顺势将季楠思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些。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季楠思的额顶边,抬手一遍一遍地顺着她的后背安抚。 季楠思的脸颊紧贴着苏淮卿的心跳,后背持续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两人默契地没有打破这份安宁。 良久后,季楠思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苏淮卿垂眸凝向她,“我天还没亮就出了城,结果只等来了母亲的传信……说是凝霜亲眼看着你进宫去了。” 原来凝霜当时察觉到了异常,悄悄跟在了季楠思和鸢桃的身后。 按理说凝霜不会武,鸢桃又自小受训,应当能够发现她在跟踪…… 但凝霜却一路安然无恙地跟到了皇宫外,远远看着季楠思进了北门,这才回府将消息告知了国公夫人和侯夫人。 而侯夫人又及时传信给苏淮卿,他才能这么快赶回城内。 季楠思抬起头来,狐疑地打量起苏淮卿的面容,“你以为我故意放你鸽子,所以刚才生气了?” 苏淮卿别开眼,嘟囔道:“只是被放鸽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季楠思假意苦了脸,“原来你刚才真的生气了!” 苏淮卿:“……” 季楠思作势又要掉眼泪,“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就生气!” 苏淮卿捏着手弹了下她的额头,顺势将她从怀中轻轻推开,“你说我气什么?” 他几乎没怎么使劲儿,季楠思却双手按住额头,不满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咱们相识这么久了,你可从来不会同我置气!” 苏淮卿这人一向比较随性,从小到大,只有她同他置气的份! 季楠思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知后觉道:“莫非……” 苏淮卿瞥见她眼底的戏谑,别开脸。 季楠思弯了眉眼,“你不是在气我放你鸽子,而是在气我为了去见太子殿下而放你鸽子!” 她在话本子里好像看到过,郎君们若是为了女郎喝飞醋,可能就是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苏淮卿别着脸,没理她。 季楠思提起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你怎么不说话?” 他还是没吭声。 “怎么不理人了?” 季楠思又戳了戳,尔后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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