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将食盒放在圆桌上,笑道:“换完药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由我们伺候主子就成。” “好的。”鸢桃提起药箱,朝季楠思行了一礼后就没再久留。 季楠思接过凝霜递来的粥,“父亲可有传信回来?” 父亲走之前,她特意提过一嘴,希望他尽量每隔七天就快马加鞭传一封信回来,算算日子,父亲的第一封信也该到了。 凝霜摇了摇头,“尚未。不过……”她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封信,“今日有人找来后门,指名奴婢过去,将这封信交给了奴婢,说是定要转交到您的手上。” 季楠思眸光微动,将喝了几口的粥递到了凝霜的手上,接过信。 一旁的含巧好奇地投来视线,并未吭声。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质地摸起来是民间随处可见的款式。 季楠思将里边的信取了出来,就连信纸也是最寻常不过的宣纸。 打开信纸,上面的字迹中规中矩,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 直觉告诉季楠思,这人大抵是花了心思的,没留下半点能够暴露身份地位的线索,就连字迹可能也是下了功夫的。 再观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字。 ——“腿伤如何?” ——“冬至后有异动。” ——“近日偶闻几句,与你上次所说之事有关。” ——“家母安好,感谢赐药。” 这四行字看似天马行空,落在季楠思的眼中,很快译成了另外一段话。 若说前三句话还让人看得云里雾里,那最后那句话的指向性就很明确了。 观其字里行间的意思,这人感激季楠思赐药救了自己的母亲。 而前段时间,季楠思只给一人提供了几句关键信息,好让那人将自己的母亲给救出来。 这封密信是付雨柔派人传来的。 季楠思重新看回前面几句话,视线落在了‘上次所说之事’上。 冬至宴那晚,她与付雨柔达成了共识,要求付雨柔若是在东宫察觉到与国公府有关的特殊情报,传信来提醒。 这封信便是付雨柔写来提醒她的。 大抵的意思是,皇甫临渊在冬至宴之后有异动,和下属的谈话中似乎提到了国公府。 季楠思不禁捏紧了信纸。 她还奇怪皇甫临渊这阵子为何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再来找事,原来是在密谋有关国公府的事…… 不行,她还是得找个机会进宫试探试探。 季楠思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小腿的疼痛提醒着她自己目前还不能下地的事实。 “主子,您现在还不能乱动。”凝霜柔声劝道,“您当务之急,还是将腿伤给养好。” 她虽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是什么,但也明白主子现在拖着伤腿做很多事都会受限,急不得。 凝霜端着手里的那碗粥坐在了床边,盛起一勺粥送到季楠思的嘴边,“您先用膳,然后再将药给喝了。大夫说了,您若恢复得好的话,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下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对上她安抚的眼神,季楠思心中刚刚升起来的躁动不由散了大半,乖乖含下嘴边的那勺粥。 含巧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暗暗感慨:还是凝霜拿主子有办法! * 临州灾情严峻,苏淮卿选择骑马赶路。季梁见他如此,也骑马同行,两人只带了几名侍从护卫和轻便的行囊,三皇子则是坐着马车和大部队在后方追赶。 苏淮卿顾虑到季梁,终是没有日夜兼程赶路,晚间还是会择就近的城镇歇息。 这晚,他们赶到城镇时问过几家旅馆客栈,都没了空房。 苏淮卿略微一忖,带着季梁来到醉仙楼前。 透过大门能够看到里边座无虚席,几名店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名店伙计眼尖地发现了外边的苏淮卿和季梁,一脸抱歉地迎了出来,堆笑道:“两位客官,咱们店今日已经客满,您二位还是上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苏淮卿默默垂眸,从怀中摸出一枚扳指戴在了拇指上,那店伙计神色一振,俯身作揖,火急火燎地转身跑回店内。 没一会儿,掌柜的出来了,仔细瞧了瞧苏淮卿手上扳指的刻印,当即弯下腰恭敬道:“快快里面请!” 所有醉仙楼和清风茶庄分号的掌柜都认得这枚扳指,戴着这枚扳指出现的人,如同东家亲临,怠慢不得。 苏淮卿和季梁被请到了顶层的一间上房内,店掌柜卑躬屈膝地退了出去,走前连连直说有事尽管吩咐。 室内只剩了他们两人。 季梁意味深长地看向苏淮卿,“瞧他们对你这架势,似乎已经把你当成了姑爷?”
第84章 醉仙楼和清风茶庄的每个分号都会在顶层为东家预留一间上房,不管店内的生意有多火爆,只要东家或是东家的贵客找来,都能有空余的房间安顿。 可也只预留了一间空房,其余随行的侍从护卫们只能去伙计们的房间挤挤。 这是赶路的这段时间以来,苏淮卿和季梁首次在一间房中独处。 店掌柜满脸歉意地退了出去,季梁意味深长道:“瞧他们对你这架势,似乎已经把你当成了姑爷?” 苏淮卿听出了揶揄的意味,视线游离向一边,颊边的线条也不由紧绷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季叔,我……” 季梁抢过话,“季叔看着你长大,这要娶媳妇儿是好事,正好思思也觅得了如意郎君,等咱们回到丹阳,或许可以将你们两对新人的婚事在同一天给办了,凑个双喜临门?” 不提这一茬倒好,这么一提之后,苏淮卿本就僵硬的面色转瞬间黯然了下去,低声道:“季叔……我不会与旁的女子成亲。” 季梁其中的一根眉梢高高挑起,“旁的女子?” 他冷哼一声,佯装听不懂,“原来如此,我家思思在你眼中一直是旁的女子,这才让你看不上!” 眼前这混小子回到丹阳后,季梁将女儿的热情主动看在眼里,愤愤不平。 苏淮卿艰涩道:“不……” 季梁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别开脸,“都已经过去了。” 苏淮卿动了动唇,没再吭声。 两人沉默良久,季梁顾自翻了个茶杯出来,苏淮卿见状主动提起茶壶。 季梁没拒绝,任由他为自己倒满茶。 大冬天里赶了这么久的路,又与这小子废了这么几句话,季梁的喉间仿佛被细砂纸轻轻打磨过。 他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有所舒缓,将杯子拍在了桌上。 他的视线落回了苏淮卿的脸上,意味深长地来回打量。 苏淮卿以为季叔这是还渴着,连忙再度提起茶壶作势来倒茶。 季梁虚虚一挡,抬手在半空中压了压掌心,示意他将茶壶放下。 他思索了片刻,认真道:“季叔看着你长大,大抵知道你无心朝堂之事……”他的眸光紧锁在苏淮卿的脸上。 “你老实告诉叔,此次为何会主动请旨去蹚临州这趟浑水?” 苏淮卿的眉眼微动。 过去赶路的这段时日,他多次想要向季叔询问自己的身世,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 现下季叔既主动提起,他也正好顺势问下去。 苏淮卿抬眸迎上季梁的视线,“叔,我爹娘说,十九年前,是您将尚在襁褓中的我抱到了他们的面前……” 季梁闻言一怔,哑然失色,没有接话。 “您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吗?” 之前许知意坦白身份的时候,苏淮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还问过他的师父现在人在何处。 许知意答得模棱两可,还说他去到临州过后,自然就会知道答案。 苏淮卿在外游历的几年当中,遇见过许多人,听了不少逸闻。 临州,他也是去过的。 结合之前的见闻,还有许知意和爹娘告知的那些信息,苏淮卿其实已经隐隐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测,只待一个证实。 他见季梁迟迟不答话,垂下了眸子,缓缓启唇。 “叔……临州人要找的那个少主,就是我吧?” * 国公府,季楠思的闺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几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洒入,似乎给室内增添了几丝暖意。 一室静谧,火炉子劈啪作响,偶有几声书页翻动的响动。 随着‘啪嗒’一声,姚子璇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圆桌上。 “醉仙楼就那么给烧了,真是太可惜了!”她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语气遗憾,“你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出疑似与永安侯世子有关的戏剧呢……” 她刚刚手里那话本子所描述的内容,和那日的戏剧有异曲同工之处,勾起了她对那日的记忆。 季楠思养伤期间,姚子璇往国公府递了好几次拜帖,隔几天就来探望一番。 在她看来,那日季楠思若是没有优先将她从窗台推出去,也就不会落下这一身伤了。 她还并未意识到,那些杀手就是冲着季楠思而来的。 床榻上,季楠思翻了一页书,“那出戏是什么样子的,你简单概括概括?” “好像也没什么好概括的……”姚子璇回忆起那时看到的内容,“就是一个少年郎,在外游历的时候行侠仗义,期间不时获得另一名少女帮助的故事。” “我感觉那名少年郎挺像永安侯世子,而那名少女很像咱们之前遇见过的那面纱女子。” 季楠思的眉眼微动,“只是这样的话……这出戏也没什么好看的。” 呵……她作甚要专门去看苏淮卿和许知意的故事? “但是这出戏的反响很是不错,人们对于那少年郎赞不绝口,不少人催着醉仙楼赶紧将接下来的故事给排出来,好让大伙儿看看那少年郎的结局如何。” 季楠思捏着书角顿住了。 结局如何? 那也与她无关了吧…… 她的心中涌过一阵类似于惆怅的情绪,呼吸也不畅了一瞬。 “看书吧。” “好。”姚子璇狐疑地瞅来一眼,明显感受到闺友的情绪低落了几分。 她没有多问,将之前那本书拿了起来。 才翻了几页,她又烦躁地将书摊回桌上。 “楠思,关于醉仙楼一案,我这心中……始终静不下来。” 季楠思淡淡道:“大理寺已经结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姚子璇起身走来,坐到了床边。 “大理寺的结论,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她一边比划着一边细数起疑点,“那些歹人与醉仙楼有私怨,所以才去闹事?” “不对!他们射箭的时候,分明是冲着咱们所处的三楼来的,之后才放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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