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来的,说!”顾毅刃猩红的眼,挥着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可肇事司机像是吃了哑巴药,除了闷哼,一个字都不说。 直到小李将顾毅刃扯开连声说:“住手!他跑不掉了,你要打死他了。” 苏柳荷跑到顾毅刃身边,看清肇事司机的脸,也是不认识。 忽然顾毅刃将苏柳荷紧紧拥抱在怀中,让她感受到身体的颤抖。 这一劫,他终于躲过去了。 苏柳荷反手拥住顾毅刃,轻抚着顾毅刃说:“好了,没事了。过去了。” 顾毅刃枕着她的肩膀,低声说:“不是他。” 苏柳荷纳闷,抬头说:“什么不是他?” 顾毅刃说:“还有幕后黑手。” 苏柳荷的心沉了沉。 顾孝文在二楼陪着佟虹雁看了出好戏,精彩到让他拍案叫绝:“妈,那小子跟我一个考场。他还、他还帮了我的忙。” 他兴奋极了,差点把顾毅刃“告诉他”选择题答案的事情说出来。 佟虹雁没戴老花镜,看不清顾毅刃的脸孔,但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她跟顾孝文交代说:“你下去帮忙处理一下。我瞧着不是他的错,是司机先撞的他。” 佟虹雁这话说的很婉转,留有余地。 不用说顾孝文也想下去跟顾毅刃套套近乎,他要是有这么好身手的人在身边做兄弟,在京市都敢横着走。 “行,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事,总不能叫京市的人仗势欺人。我爸就算知道了,也得让我管。” 他屁颠颠地跑下去,肇事司机已经被愤怒的人群控制住了。应该挨了不少揍,四肢无力地被人拽着往路边拖。地上还有滩血液,看起来挺渗人。 顾孝文绕着走到顾毅刃身边,自来熟地说:“兄弟!你身手真够可以的,当过兵还是家传啊?” 顾毅刃放开苏柳荷。刚才情绪激动没注意场合,好在大家的目光都在肇事司机身上。 苏柳荷与他一步距离,拉住他的手捧在手心里看:“伤的好重。” 顾孝文一点气氛不讲,大咧咧地说:“你看都是骨节伤,是他揍人揍的。” 顾毅刃冷冷瞥过他:“你有什么事?”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顾孝文也不瞒着:“这人我有点眼熟,是河省一位朋友的朋友。我们一起吃过饭——” 顾毅刃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你跟他是一伙的?” 顾孝文掂着脚拍着顾毅刃的手说:“不是不是,我是来帮你的。你考试不是帮了我吗?我待会找熟人让他给你道歉,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免得他们欺压你们。” 苏柳荷眯着眼,闹不清这人为什么这么好心。 一边站着的小李见状说:“我是京市第一军区警卫部的,见到有司机意图伤害群众,理应出手帮忙。这位是我们司令员的儿子,顾孝文同志。他也是出于好心,请二位信任我们。” 苏柳荷一下想起来他是谁,往包子铺二楼看去,果真看到佟虹雁的身影:“是佟虹雁同志让你来的?” 苏柳荷对佟虹雁印象很好,她若是出手相助,苏柳荷愿意相信。 小李颔首:“是的。” 顾毅刃也觉得小李的身份更值得信任,毕竟穿着他渴望的军装,这身军装就是信任的证明。 顾孝文等了半天没见他们对他身份的惊讶,讪讪地说:“走吧,我陪你们去公安局把这件事情给了了。” 小李还要保护佟虹雁,没跟着一起去,将红旗车的车钥匙交给顾孝文。又掏出证件跟过来的公安同志说明情况。 顾毅刃一步不离地看守着肇事司机,直到他上了警车。 顾孝文先到旁边保安室借了电话,给肇事司机与他共同认识的朋友打电话。 苏柳荷见他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骂人。 等了几分钟,顾孝文挂掉电话,跟他们说:“呵,原来是偷开别人汽车过来相亲,我看八成没相成!我跟那边兄弟说了,让他别帮这个人,必须好好罚罚。” 顾毅刃沉默不语。 苏柳荷与顾毅刃坐在车后面,她心疼顾毅刃的手,偷偷检查他还有哪里受了伤。 顾毅刃闭上眼,回忆着当时周遭的情况,应该没有错过。 只是前面开车发牢骚的顾孝文有些可疑,他们又不熟悉,他怎么愿意跟着帮忙呢? 京市大少爷们都是这样热心肠? “诶,听口音你们是绒花乡那块的吧?” 顾孝文跟着前面的警车往前挪,看眼手表说:“下午考完试有住的地方没?没有的话可以到我们部队招待所,我给你们办妥。” “有地方住。”顾毅刃拒绝了他的好意,睁开眼说:“你是京市人,为什么要到这里考试?” 苏柳荷也纳闷,这不就是舍近求远吗? 她捧着顾毅刃的手想要放开,顾毅刃却反手抓着她的手。 苏柳荷以为顾毅刃在后怕,就由得他抓。 顾孝文在后视镜里看的真切,心想着小情侣胆子够大的啊,在红旗车里面就敢摸小手。多亏遇到他,要是换个人都得让他俩下车。 “据我估计花桥市参考人数少,高考分数线低。”顾孝文摆弄着方向盘,故作高深地说:“你们算是遇到好地方了。” 苏柳荷蹙眉说:“高考的划线权利不是每个省根据实际情况自主决定吗?” 顾孝文开车的手一僵,咽了咽吐沫说:“万一全国统一划呢。” 顾毅刃说:“全国划的话,那你更没必要过来考。” “……”顾孝文想了想说:“其实我过来就是为帮助你们的,我是真心想要跟追求进步的人做朋友,咱们交个朋友?” 苏柳荷脆生生地说:“没必要。” 他是京市少爷,他们是小门小户,不是一路人。 顾孝文被说得哑口无言,没话找话道:“撞车那人跟你有仇?” 这话说完,顾毅刃的脸又沉了下来:“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不认识他。” 顾孝文总算找到发挥的地方怒道:“肯定是那几个王八羔子惹出来的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聚众打人,现在居然敢撞人。我看兄弟你长得好,一定是那位相亲的姑娘看好你,他追求不到怒而伤人!” 苏柳荷“啧”一声,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胡扯。 顾毅刃在后面仔细观察着顾孝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到了公安局,他们被分开带走录口供。 苏柳荷是目击证人,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公安同志也随机找了人录口供,在现场的人都说肇事司机身上有很大的酒味,应该是酒后驾车产生幻觉导致的。 苏柳荷与顾毅刃俩人不承认这个结果,分明就是故意杀人。 至于为什么被个酒鬼大老远开到辽省来,与顾孝文说的一致是过来相亲的。 肇事司机坐在轮椅上已经醒了,双手被铐着。他与顾毅刃擦肩而过时,拼命地想要跪在顾毅刃面前说:“对不起啊,我那么喜欢她,我不想活了。一时喝多酒,我不是有意想要撞你啊!” 顾毅刃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肇事司机想到刚才他徒手砸碎挡风玻璃时的凶恶,缩了缩身体,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浑身上下没个好地方,被公安拖拽着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完要是身体情况可以,我们将会把他押送看守。至于这件事情最后结果怎么样,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们。” 一位公安同志跟顾毅刃说,说完以后,还特意瞅了瞅他。 苏柳荷敏感地问:“怎么了?” 公安同志笑着说:“小伙子身手真不错,有武警的范儿。要不是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果当然不堪设想,顾毅刃不想再回忆上辈子被碾碎的左腿。那种疼痛,强迫他终结掉整个腾飞的人生。 知道顾毅刃还要参加高考,迅速走完流程,顾孝文开车重新回到花桥二中。 苏柳荷把小布兜里的桂花米糕掏出来给顾毅刃垫吧,顾孝文坐在前面摊开手,厚脸皮说:“姑娘、姐姐,我也饿啊。” 苏柳荷塞给他一块说:“什么姑娘什么姐姐,叫我同志。” 顾孝文嬉皮笑脸地说:“好呀,同志。”他拿过桂花米糕,转头看到顾毅刃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拆了吃。 顾孝文咽了咽吐沫,把车厢空间让给他们:“我上去看看我妈啊,你们可以在车里说说悄悄话。” 他捧着桂花米糕拔腿往包子铺二楼去,还没上到二楼,便听到佟虹雁痛彻心扉的咳嗽声。 “妈,给你吃糕点压压。” …… 车内。 “你干什么去?” 顾毅刃抓住苏柳荷的手腕,听到苏柳荷小声呼痛,忙松开手。 苏柳荷知道他其实还没平静下来,她的小白菜今天受到惊吓了。 “我想去买瓶紫药水,明天还有考试你的手不能发炎。” 顾毅刃不想让苏柳荷离开他的视线,攥着苏柳荷的手腕说:“陪着我,别走。” 第20章 等待成绩横空出世 苏柳荷于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后座,两人双手紧握相依为命。 整整二十分钟,顾毅刃靠在苏柳荷的肩膀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但他的左腿微微颤抖着。 上辈子的剧痛刻入骨髓,今生完好无损,甚至更加强壮。 苏柳荷也是惊魂未定,她轻轻摩挲着顾毅刃的手背,骨节上面狰狞的伤口心疼不已。 待到顾孝文敲车门,顾毅刃缓缓抬头,望着苏柳荷的眼神总算恢复成平时那样平静。 “加油考试。” “好。” 下午和第二天的考试都很顺利。 顾毅刃从考场出来,再次遇到采访他的女记者。 女记者穿着军大衣,脚下是黑皮鞋,应该是花桥市新闻局派来的采访任务,她手里还拿着一份新发布的报纸。 “同志,恭喜你考完。希望你获得满意的成绩。”她将报纸举到顾毅刃面前说:“这是昨天对你的采访,已经刊登在这上面了,送给你。” 顾毅刃接下报纸,对她点点头:“谢谢。” 见顾毅刃要走,女记者伸长胳膊拦住他说:“你是哪儿人?我有报社的车可以送你一程。” 顾孝文适时地从后面出现,他夹着皮包跟顾毅刃打了个招呼说:“不用你送他,他跟他对象都坐我的车。” 顾毅刃诧异地看他一眼,顾孝文纳闷地说:“不是说好我送你们回村的吗?” 顾毅刃陡然笑了,把顾孝文看得一愣,他傻乎乎地说:“哥们,你会笑啊?” 顾毅刃说:“你也会说点人话。” 顾孝文不明所以地说:“我说的一直都是人话啊。” 女记者还当顾毅刃是城里人,这年头城里户口与农村户口差距太大。虽然说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实际上城里工作机会多,还有固定的户口粮票领取,与农村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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