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这样,席下的众人也不敢多言,不敢像她还是公主那样对她指指点点,要求她谨言慎行,做一个皇室公主应该有的模样。 只是因为她是圣上,一句话便能让他们人头落地,宗族覆灭。 苏明达笑着笑着就听到程时茶道:“但是这几个月谢玉阶不能流放。” 她没有问程时茶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明达又听到程时茶问她:“骆雪国太子的头颅,你喜不喜欢?” 苏明达笑容放大,“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那颗头颅让她尚未稳固的皇位一下坐稳,彻底堵住了老臣们不吉不幸夜朝将要亡国的说法。 她想到那时大臣们异彩纷呈的脸,心中颇为痛快。 宴席最后,镇国将军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只剩下圣上一人一杯接着一杯饮酒。 喝到最后圣上似乎醉了,突然轻声一笑,只是那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何嬷嬷自打苏明达登基后就成了皇宫里最高品阶的尚宫,负责处理圣上的内务,她此刻搀扶着圣上离去。 坐到步撵上时,苏明达突然想到小时的一场闹剧。 髫年之时,她曾被圣上故意弄丢过一次,只为更好铲除她身后的外祖家。 圣上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漏掉了他的手下早已被各宫的娘娘渗透,于是苏明达真的走丢了。 她很长一段日子沦落到乞讨为生,见识到了她能见识到的所有残酷的事。 后来圣上将她找了回去,日后的宠爱有加也是出于愧疚,苏明达只觉恶心。 她迫不及待想要夺得权势,掌控自己的命运,于是伪装成骄奢淫逸的样子,暗地里将无数奇珍异植、金银珠宝转化为钱财,在民间开设善心堂的同时也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 直到无意间收到了程时茶的信,她方知她那好父皇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幼子铺路。 于是苏明达暂时韬光养晦,在圣上大限将至时当着圣上的面亲手改了圣旨。 父皇当时的脸色,可真是精彩极了。 至于那备受恩宠的梁王,似乎是觉得翻身无望,只无奈一笑喝下了她送过去的毒酒。 梁王死前曾恳求她找一名女子,苏明达猜到是谁,可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皇宫里的事,暂且跟程时茶无关,她只身一人去到了皇庄。 皇庄里点了好几盏灯笼,灯火通明,几步站着一个侍卫。 似是提前得到命令,程时茶进去时并未受到阻拦。 “你来了。”那间关押谢玉阶的屋子只一个窄窄的口子,已沦为阶下囚的平北将军正趴在口子处。 这几日,他瘦了许多,颧骨凸起,显得眼睛大得惊人,那腹部的肚子也大了几分。 见她沉默,谢玉阶又问道:“见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从威名赫赫的平北将军沦落到即将要流放的阶下囚,这让极为注重权势的谢玉阶霎时疯魔。 透过那个狭小的口子,他黑黢黢的眼睛直直盯着程时茶,面上冷厉的线条软化,转而是一副破碎的神情。 他终于问出了那一个时时刻刻缠绕在他心中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片刻。 程时茶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兄终弟及,你兄长未出世的孩子,合该由你来生。” 谢玉阶那漆黑的双眼中顿时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唇色苍白,嗓音颤抖而艰涩问道:“所以,我竟是我那兄长的替身?” 他想质问这女人怎么敢想的,可嘴唇张合,像是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时茶理所应当,“你继承你兄长的遗产,嫂子继承你不是应该的吗?” 谢玉阶听罢,默不作声,只蜷缩在角落里。 这次之后,程时茶再未去过皇庄。 一直到孟秋的某天,系统突然对程时茶道:“男主要生了。” 当程时茶赶去皇庄时,孩子已经出生,她接过那对龙凤胎,正要离开皇庄,身后传来谢玉阶竭斯底里的声音。 “程时茶!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回头望去,便见那人瘦骨嶙嶙的手攀着窗口,又失力般滑落。 窗口黝黑,令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如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再回头。 * 太和二十年,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长庆。 长庆二年,女皇养姊高中状元,于皇城东街骑马游街。 京城众人皆齐聚东街,欲要一睹状元郎煌煌风姿。 京城城门处,有一拄杖老翁瘸着腿走进城门,他两鬓微白,虽瘸了条腿,但精神矍铄,身子硬朗,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长相优越。 他本欲前去谢家,只想看一眼那一双儿女现今状况,可听闻东街状元游街的事,心中莫名一动,改换了方向。 来到东街,人潮汹涌,他的拐杖被不知被谁踢开,有人无意间朝他撞来,猛地将他撞到了游街队伍后边。 似乎是被这动静所扰,前头的状元郎回头,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就这样闯入他的眼中。 谢玉阶嘴唇翕合,想要吐出那几十年来未曾开口说过的名字,这时后边的护卫队没来得及停住马蹄,一刹那几个马蹄便落在了谢玉阶身上。 这番动静也引起了酒楼上一少年郎的注意,他皱眉看去,见是一老翁,且那老翁满脸水渍,便只好扭头朝那打头的状元郎招手。 “阿姊!” 游街的状元郎顿时笑着回头望去。 状元郎不会想到,那倒地的老翁是她的生父。 她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她的母亲是严厉而又慈爱的圣上,至于父亲,若真的要算的话,那便是柳寺卿吧。 而圣上也绝不会告诉她,她的生父是那叛国通敌的平北将军。 人群散去,倒地的老翁跌跌撞撞爬起,爬至街旁时,他忍不住吐了好几口血,面色瞬间灰败。 他没去找丢了的拐杖,而是慢慢爬到不远处的谢府,谢府门口有些破败,他循着阶梯,倚靠在石狮子后边。 眼前一片黑暗,声音也离他而去,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他想到了发现怀孕的那段时间。 那段日子,鬼使神差的,他寻了个由头发落了管家,又突然学着如何管理内宅事务,就连梦里都是跟那女人归隐后的生活。 当然,都是他任劳任怨管这管那,孩子也不省心,总是惹他生气。 现在想来,那时候竟是他一生中最为轻松快活的日子。 …… 天色破晓,有人在谢府门前发现一个死去已久的老翁。 众人指点了一番,在善心堂管事赶来后纷纷退散。 管事按照惯例将那老翁卷入草席,带人挖了个坑便放了进去,填上土堆时,他在心中默默念道:“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 * 将龙凤胎连同一本系统空间兑换的治国册交给苏明达后,程时茶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刚一睁眼,她便听到了一个和蔼的声音。 “神明还未诞生时,大**分五裂鬼怪横行,黑夜永存,弱小的人类在躲在角落里艰难求生。” “神明出现后,黑暗中有了光明,鬼怪消失,帝国成立,弱小的人类一步一步走到台前。” “现在距离神明出现已经过去了百万年,神明陷入了沉睡,神迹再难显现,让我们一起向神明祷告,祈求神迹再次出现。” 说完,满脸花白胡子的神父合上双手,双眼紧闭神情肃穆地进行着祷告。 程时茶入乡随俗,学着身边人的动作合上了双手,只不过她没有闭眼,而是睁着眼借此搜集周围的信息。 系统12345趁机对她道:“宿主,这个世界时间跨度很长,任务难度极大,所以只要是本系统能办到的宿主都可以提出来。” 程时茶问它:“难度有多大?” 系统支支吾吾道:“有神明的世界嘛……你懂的。” 说到最后,系统像是怕程时茶再度询问,迅速缩进了意识海里,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祷告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教堂,程时茶正要回到自家的木匠铺,这时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时茶!请等等我!” 诺拉穿着灰扑扑的女仆装跑了过来,她喘着气问道:“时茶,你之前不是说要去瑞兹家族当一段时间的女仆吗?我问了希娅特管家她说面试通过了就可以。” 诺拉看向程时茶,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有着神秘的东方血统,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 起初小镇上的居民传言程家是魔鬼的后代,可生活时间长了便发现只是发色眼睛不太一样,程家跟大家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加上程家开的木匠铺手艺不错,价格优惠,小镇上的居民也就渐渐开始跟程家来往。 诺拉对程时茶暗羡不已,玩伴家财富充裕,长相优异,不像她家糟糕透了。 程时茶仔细翻阅脑中的回忆,记起了原主的确在程时茶来之前想要找一份工作充实人生阅历,但程时茶还有任务要做,这份工作看来是完成不了了。 于是她对诺拉道歉:“诺拉,非常不好意思,因为计划有变,我不能去瑞兹家族面试了。作为补偿,我想你应该愿意到我家尝试可口的美食。” 小姑娘眼睛一亮,她惊喜问道:“真的吗?!” 谁不知道程家夫妇的烹饪手艺在小镇上毫无对手。 程时茶笑道:“千真万确。” 晚餐过后,诺拉道别离去,程时茶对程父程母道了声晚安后,便回到了自己在阁楼上的小房间。 房间一边有一扇小窗,夜里推开窗便能看到闪烁的星星。 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正要睡下,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让她瞬间警惕起来,她转头看向小窗。 窗外风平浪静,那股视线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是程时茶的错觉。 可真的是错觉吗? 程时茶走到窗前推开窗,什么也没发现,正当她想要关上窗时,从窗底下发现了一根小小的黑色羽毛。 她挑眉,将那根黑色羽毛丢出窗外。 第二天,安伯尔小镇沸腾起来。 诺拉兴奋跑了进来,她告诉程时茶一个好消息:“听说光明会要给神明选一位干净纯洁的侍女。” 她双手抱拳,脸上充满幻想,“那可是神明啊……要是我能选中的话。” 随后她又摇头叹息,“这般普普通通的我是不可能选上的。” 幻想过后,她想起了一开始的目的,于是问程时茶:“对了,时茶,你报名了吗?” 见程时茶摇头,诺拉拉着她的手跑了出去,“那正好,我也没有报名,我们一起吧!” 在诺拉的认知里,没有女孩能够拒绝成为神明的侍女,因此没有问程时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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