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灵兽喜欢阴暗寒凉的深谷渊涧,很少主动进入人多的城镇,就算出来溜达,也更喜欢往灵气浓郁的各大宗门仙山去,这只却不知道为什么跑进了北州城,还找到了置放结界玉的地方,吃掉了防护罩,把结界玉里的灵力都啃噬光了。 好巧不巧又碰上离坤妖兽出行,瘴气围城,险些酿成大祸。 好在有惊无险。 玄阳宗弟子处理完事情就走了,胡茬大汉被守卫处的人带去疗伤,临走请云箬代为照看自己的小徒弟。 云箬总算知道了他的大名,胡勇。 人如其名。 她带着胡勇的小徒弟阿恒在内城转了一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还去西市区看了一眼,一黑一白两个奸商已经走了,她又带着阿恒去北市区的小食街玩,给他买了点吃的。 阿恒倒是很乖,云箬去哪他就去哪,像只听话的小狗崽。 到了晚上云箬才带着人回了外城。 本来她已经把阿恒送回守卫处了,走的时候他又跟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云箬,云箬只好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唯一的床让给了他。 少年累了一天,沾床就睡了,云箬却睡不着。 打水洗了个冷水澡,把身上的血污和灰尘都洗干净,她的心情总算稍微平复了一点。 自己是全灵脉觉醒的这件事依旧有些不真实。 昨天还打算得好好的一切骤然就被打乱了,在今天之前,她只想多攒点钱,换一个普通的住所,将来好好规划自己的职业之路,找找别的赚钱方法,平静又安稳的在这个世界把日子过好。 已经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命运却突然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朝她头上扔了这么大一个馅饼。 或许是又一个需要支付代价的陷阱也说不定。 云箬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最后靠在窗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说是敲门,其实是拍门,拍的力道还不小,她要是再不醒,那两扇年久失修的门板就要壮烈牺牲了。 云箬揉着眼睛去开门,胡茬大汉胡勇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看见云箬愣了愣,随即笑出一口大白牙,肩上扛着一包东西进了她的院子,目光看了一圈后默默落回她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娘喂,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你伤好了?”云箬问。 胡勇“嘿”一声,虎虎生威的抡了抡胳膊,大大咧咧道:“那点伤不碍事。” “这是什么?”云箬戳了戳他扛着的大包。 “给你的。”胡勇把东西放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大不小的袋子塞给云箬,“喏,这个也是。” 云箬打开袋子一看,差点被闪瞎了眼。 里面全是灵石,大体估摸着也有上百颗,大部分是下品灵石,其中还混着几个中品的。 “这是干什么?”她看着胡茬大汉。 “我现在就只有这么多。”胡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给你路上带的盘缠,你不会留在北州城了对吧?既然知道自己全灵脉觉醒,肯定要去学院学习修行,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 昨晚云箬闯进守卫处的的时候他以为是经常去他那里偷东西的小乞丐其中之一,想吓唬吓唬她,教训一下,然后让她拿点东西走,结果云箬不仅身手利落,能绕到身后切他后颈,危险来临没有自己逃跑而是选择来守卫处报信,之后更是在他遇险的时候以命相救,心思和胆量都是一等一的聪慧和胆大。 后来他想着要不就再收个徒弟,起码让云箬能吃饱穿暖学点本领,没想到她居然是全灵脉觉醒的好苗子。 胡勇伸手想拍一下云箬的肩膀,看着眼前洗干净了俏生生的女娃儿,中途又把手收了回去,刚才进门他差点都没认出来,他笑了笑,正色不少:“你这么笨,有力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云箬:“?”我哪里笨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大包,鼓鼓囊囊的,大概是被褥之类的,给她准备的倒是齐全。 没想到胡勇看上去这么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有细心的一面。 这样就要去修行了?但她还有很多问题。 学院怎么去,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去了之后怎么进学院,和进大宗门一样吗?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大宗门,毕竟她当初直接就被带进了玄阳宗。 还有学院到底叫什么学院,她要是路上找人打听,总得知道个名字吧。 胡勇看着云箬飘忽忽的眼神,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我就猜到了。” 但凡知道这些,也不至于到了十七八岁才第一次测灵脉,有点迹象早就去找方法测试了。 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也没家人,难怪被耽误到这个年纪。 胡勇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小徒弟的名字,阿恒睡眼惺忪地出来,被师父抓着洗了把脸,跟他说了几句话,阿恒很快精神起来,和云箬打了个招呼就跑出门去了。 “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上路吧。”胡勇对云箬说。 虽然他觉得也没什么能收拾的,云箬这里简直一贫如洗,不过不穷也不会住在已经废弃的老城区。 “哦,知道了。”云箬下意识回答。 胡勇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倒是因为胡勇的一通提醒,理清楚了思绪,好歹有个方向了。 那就先去找学院吧。 她简单打包了行放好,用纱巾裹了脸,去做工的地方干完最后一天活。 老板是个脾气泼辣的大娘,很喜欢她,做事麻利有眼力劲,身板看着纤弱却很能干,听到她说要离开北州城了还有些舍不得,多给了她两枚铜板的工钱,又给了她一些干粮。 傍晚云箬回到家,准备拿了行李就走,推门进去看到蹲在院子里的胡勇,大包裹上还趴着个睡着了的阿恒。 胡勇看到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一手拎起阿恒扛在肩上,一手提起包裹:“可算回来了,走。” “这是?”云箬疑惑。 胡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拿上你的行李,去学院的路远着呢,坐马车,我送你去,省得你半路上走丢了。” 云箬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快步回屋拿上行李追出去:“大叔,原来街口的马车是你准备的啊。” “这小子去找的,我去守卫处告假了。” “阿恒真能干!” “废话,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 阿恒半梦半醒,听到师父和云箬讲话的声音,放心的在马车的摇晃中再次睡着了。 * 晴岧山山如其名,灵气充沛,山中少见阴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朗朗晴日,绿植茂密,各种珍奇药草和罕见的灵花灵草数不胜数,又因山势险峻山深而幽,故名晴岧。 是得天独厚的一片灵地。 “歇会儿。”云箬杵着一块山石喘气,抬头看了眼头顶遮阳避日的巨大树冠,以及往前延伸入深处的幽暗小径,再次跟胡勇确认,“学院真在这深山里?” 要不是清楚胡勇的为人,这真的很像一次有来无回的拐卖。 “当然,我当时也是这么去学院的。”胡勇递过水囊给云箬喝水,把背上的阿恒放下来休息,少年一路被师父背着,精神头很好,跟出门郊游似的,下来就满地跑着摘花草去了。 从北州城出发到晴岧山,路上花了近一个月,还是在他们日夜兼程的情况下。 学院一年只招生两次,晚了就赶不上了。 路上云箬从胡勇那里知道了不少有关学院的事情。 学院就叫学院,这两个字就是它的名字,简单粗暴,因为能开灵脉的只占少数人,修者的学院也只有这一个,所以并不需要取名字来区分。 学院是每个人踏入修者世界的第一步,只有开了灵脉的人才能进学院修习,而只有在学院修习中名列前茅者,才有机会进入大宗门当弟子,最后能单独拜师修行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学院学子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报名去修习的,比如胡勇和云箬这样的。 另一种是已经进了宗门的弟子,这些要么是家世显赫有门路的世家子,要么是被宗门看上的有天赋的好苗子,初期也会进学院磨砺修习。 云箬一听就明白了,学院就相当于初高中,大宗门就是名牌大学,要么寒窗苦读硬考要么提前保送。 懂的,谁不想进好大学进修。 她问过胡勇在学院修习了多久,胡勇实话实说:“十年。” 他唯一觉醒的灵脉是体脉,在学院努力修习了十年,却只突破了三阶,之后就一直再无进益,天赋有限,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之后他回了老家北州城,谋了个守卫处的差事安定下来。 “灵脉觉醒只是第一步……”胡勇欲言又止。 云箬知道他想说什么。 灵脉觉醒确实只是第一步,之后能修行到什么程度不止看努力还看天赋。 一支灵脉最高七阶,四阶以下为低阶,五阶是一个分水岭,再往上每晋升一阶就是截然不同的境界和难以跨越的巨大差距,有人能一举突破进入高阶,也不乏有人只能一直停留在低阶无法晋升。 胡勇是担心她希望报太高,以后大概率会失望。 毕竟觉醒灵脉的是少数,能突破进阶的佼佼者更是少数,云箬在此之前一直普通的生活长大,可见天赋也不是出众的那种,否则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灵脉觉醒的迹象? 但他怕打击到云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泼凉水的话。 云箬其实对晋升没那么大的执念,哪怕只是和大叔一样突破三阶她就满足了,她可是三灵脉觉醒,每支晋升三阶,加起来九阶呢,比满阶都高!能自保,最好也有余力保护身边的人。 她不贪心,但她要努力到拼天赋的程度为止。
第8章 稍作休息后他们就接着赶路,今天是本年度报名的最后一天,错过就要等明年了。 穿过一道流水声潺潺的一线天峡谷,眼前豁然开朗,地势也平坦起来,四周悬崖峭壁高耸,山石林立。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这方天地隔绝于此。 再往前走,不同的方向和隐秘路径上也有人穿行或攀越而来,互相之间打个照面,向着同一个方向继续赶路。 拐过一道厚厚的藤蔓山壁,脚下的土路突然变成了光滑的玉石板。 白色的玉石铺展开,像山中一块开辟出来的广场,广场东侧,一块巨大的匾额镶嵌在正对面的山壁上,上面是两个龙凤凤舞的字:学院。 匾额上流转着浓郁灵气,正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潭水,仿佛踩空掉下去就会瞬间淹没在无边黑暗中,潭水中央却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的四只桌脚和潭水融为一色,不知道是一直延伸大牌水底,还是悬空浮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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