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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终抬头，看到了一束白色的光芒呈半放射状正在缓慢划过天际。 与彗星不同的是，这样的白色光芒的尾迹要更具冲击感。 “不会走错路了吧？怎么朝反方向去了？”陆终还没有做过这样的星球跃迁飞行器,被绒团子带来夕星的时候,她也是处于密封的环境中,外界的任何动静都一无所知。 “没有走错，得先穿过行星带，在我们的视角里的确看着就像绕路。”瑟文解释道，一点儿也没有因为陆终明明是个星际流民却一点都不清楚行星带的存在,而面露疑惑。 陆终将修剪花草的园艺剪刀放好,洗了手，“看样子他们还得花不少时间才能到，我先去街上逛逛，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带几条淡水湖的鱼吧, 如果嫌麻烦去街上买也可以，辛苦你了。”瑟文掏出了几枚钱币递给陆终。 陆终摆手，“不用, 尹或给我的钱没用完。” 说完, 陆终离开了庭院，走时脑子里还在嘀咕, 瑟文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钱币。 瑟文似乎没有以衣蔽体的习惯,夕星上很多智慧种族也都是如此，但身上的一些原始种族特征会稍微遮挡些,陆终也就习惯了它们的这个状态。 陆终一直很好奇它们每次从身上拿东西的时候, 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例如刚才的瑟文。 等待黎星来人的这些天, 陆终每天都会上街逛一圈儿，虽然比不上庆典的那几日热闹，可也让陆终了解了不少夕星的民情。 如奥克曾提醒过的“不要多管闲事”，陆终也是看得真切。 一个智慧种族突发疾病倒在了地上，除了它的同族，不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没有人围观，也没有人去喊医生。 冷漠到陆终甚至觉得在夕星感受到的平和都是装出来的模样，好在除非种群本就数量稀少，一般情况下，出了这样的事，同族也会很快赶到，智慧种族同族群体之间的感应与联系，比人类要密切得多。 陆终曾询问过尹或，夕星智慧种族相互之间的这种情况会不会影响社会稳定性，尹或只是说夕星的智慧种族需要时间。 大家都曾是星际流民，如果族群有稳定又安全的生存环境，不可能大老远跑来夕星，选择在夕星生存的智慧种族，大多数都是因为它们只剩下夕星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在这些智慧种族眼中，它们族群的生命、它们自己的生命自然比其他种族重要。 活下去，是它们的首要目的。 @无限好文，尽在 其余的什么对其他种族释放的善意，非必要，不可能出现。 陆终没看到今天街道上那个常年卖鱼的海蛇族，便慢悠悠地朝着淡水湖走去，路上遇到了不少同样去淡水湖捕鱼的智慧种族，它们皆是结伴而行，类人化的程度也差不多。 陆终还认不全这些智慧种族的种族名称，一般在心里偷偷从它们的原始特征与习惯行为入手，起绰号辨别。 长得像人鱼的叫做人鱼族，长得同样像人鱼但随时随地都在吃东西的，叫做海的大馋丫头\大胖小子。 诸如此类。 抵达淡水湖的时候，陆终看着三三两两凑在湖边打水、捕鱼的智慧种族，又看向远处在湖中心仰泳的海蛇族，感慨，大家包容度还挺高。 不过随即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谁仰泳光仰着，不划动手臂游？ “海蛇族……会淹死吗？” 陆终小声喃喃，精神力朝着湖中心的方向延伸，感知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海蛇族会淹死！ 陆终二话不说跳进了湖中，扬起的水花浇了还在岸边打水的智慧种族一身，它们本想抱怨，看着陆终朝着那个飘在湖面上的海蛇族而去，又闭了嘴。 它们没兴趣多管闲事。 陆终游到海蛇族的身边，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个在街上卖鱼的海蛇族小贩，难怪今天没去出摊，合着在这儿淹着呢！ 陆终拖着对方的胳膊，将它往岸边带，若是一个人类，早就被拖走上岸了，但海蛇族的尾巴太长，陆终把对方的上半身拖上岸了之后，下半身捞了好久才全部拖离湖中。 陆终坐在岸边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检查这位海蛇族的情况。 她来夕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真没从尹或那里听说过有被淹死的智慧种族，人类甚至算是整个夕星水性排行的底层，都没怎么出现过溺亡的情况。 “住手！” 陆终正想做心肺复苏，被一个声音喝止。 扭头一看，是个少年模样的海蛇族，对方的尾巴在地面扫动，十分不安。 陆终看着少年紧紧抓着手中的鱼篓，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少年海蛇族与“淹死”的这位是亲属关系。 “救它，刚才飘在水里，估计呛了水。”陆终没有感觉到这海蛇族的身上的死气，猜测精神意识还没有死亡。 “海蛇族怎么可能呛水！”海蛇族少年觉得陆终没有基本常识，伸手摸着躺在地上的海蛇族的尾巴，指尖用力，竟是拔下了一片鳞片。 一声痛呼，躺在地上的海蛇族扭动着尾巴，瞬间坐起，“你做什么！你又是谁？” 一句话在质问海蛇族少年，一句话对着陆终提出疑问。 陆终抹了把脸上的湖水，退后了几步，省得被这海蛇族的尾巴扫到。 “她说你被淹死了，准备把你按成蛇饼。”海蛇族少年拿着那片刚刚被它拔下来的鳞片，透着阳光打量，“我刚刚都看到了。” “我那是在给你做心肺复苏，是在救你。”陆终实在无奈，现在想想她下意识地以救助人类的方式救助一位海蛇族，也的确欠缺考虑。 “什么救它？你又不是海蛇族，如果不是有所图谋，为什么要救海蛇族？”海蛇族少年虽然对着陆终咄咄逼人，但眼神就是不敢看陆终，一直玩着手里的鳞片避免与陆终的目光交汇。 “行了，我明白了。” 海蛇族少年的话语被陆终从水里捞出来的海蛇族打断，它揉着尾巴上被拔掉鳞片的那一处，对陆终道；“我叫阿舍，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的确不是因为被水淹了才飘在水上，但还是谢谢你。” 阿舍又指着海蛇族少年介绍道：“它是小予，你是类人族吧？我经常看到你和领主待在一起，想必也是同族。” 一番解释陆终才明白，随着夕星温度骤降，海蛇族也渐渐进入了冬眠期，早上阿舍本来想要捕鱼上街出摊，结果因为水温过低，直接进入了冬眠状态。 冬眠状态的海蛇族的确没有什么生命体征，外人只能极为仔细地辨别才能够感受到。 而冬眠状态的海蛇族，除了环境温度到了适宜的时候，会自然苏醒，另一种强制苏醒的办法就是小予做的那样，直接下手拔鳞片。 “你跟领主很熟吗？”小予听到阿舍的话语，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鳞片，而那鳞片也被阿舍骂骂咧咧地夺去。 陆终点头，她成天吃喝都与尹或一起，曾经甚至是同一个人，应该算很熟了吧？ “那你知道领主喜欢什么颜色吗？下次庆典我要把尾巴染成绿的，绿的她喜欢吗？”小予翘起尾巴尖，轻晃，像路边被风吹动的草叶。 “小予！”阿舍抓住小予的尾巴尖，手上力度加重。 小予吃痛，放下尾巴，老老实实地保持尾巴贴地的爬行形态。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它是我们家最小的弟弟，刚学会以类人形态生活没多久，还不太能够在类人形态的时候完全掌控身体，冒犯了。”阿舍的道歉令陆终不解，翘起尾巴尖在海蛇族看来是什么不好的意思吗？ “我才没有不能够掌控身体！我学得很快，都能够以这样的形态下水捕鱼了！”小予反驳，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尾巴的力道，扫倒了一旁的鱼篓，又“唰”的一声，抽在了陆终的小腿上。 陆终原本做好了躲开的打算，但是突然又想感受一下海蛇族的力量，也就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躲闪，她可是连筐蛇尾的藏在地下、难觅踪影的口器都能够瞬间躲开的人，怎么可能躲不开处于视线之中的蛇尾。 小予瞬间僵硬了动作，“对，对不起。” 陆终看着已经红肿出血的小腿，对海蛇族的力量有了评估。 没有破坏衣物，却将衣物之下的皮肉造成损伤，海蛇族的力道用得很巧，不过伤口并不深，以alpha的愈合能力，不用药也能自己慢慢恢复。 血液渐渐浸湿了陆终的裤腿，也让小予的内疚与害怕更甚。 “实在不好意思，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找点草药。”阿舍拉起小予就准备往森林里走。 “不用，是我的原因，”陆终摸着鼻子，“我只是很好奇海蛇族的力量，故意没躲。” 听陆终这么一说，阿舍松了口气，不论是不是在给它与小予找台阶下，陆终不计较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躲开就没躲开，装什么'故意没躲'……”小予嘀嘀咕咕地念叨，随即就被阿舍抽了一尾巴。 陆终觉得好笑，倒也不计较，“我得去抓鱼了，还得拿鱼回去交差。” “你都受伤了，还是我去抓吧，”阿舍想着弥补陆终，“我用原始形态抓鱼效率很高。” “现在已经是这个温度了，为了避免你又进入冬眠状态，还是别下水了。” 陆终说完下了水，湖水的温度不算冰冷，加上还有阳光的加温，陆终适应良好。 湖中鱼群数量庞大，陆终甚至不用游到湖心的位置就能够碰上觅食的鱼群。 摸了两条还算肥硕的鱼，拎着上了岸，陆终见阿舍和小予还在原地，举起鱼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小予吐着信子看着陆终的背影。 “你要道歉就去道歉，别盯着别人。”阿舍又给了小予一尾巴，它被拔了鳞片的气还没消。 “我道过歉了！一开始就道歉了！”小予不满。 * 拎着鱼返回庭院的时候，瑟文正在忙其他事情，不在庭院，陆终只好将鱼暂时送去了厨房，顺手从厨房拿了块儿面包，啃了起来。 “又饿了？” 尹或拿着民众送来的蔬果，刚进厨房就看到啃面包啃得正香的陆终。 “如你之前的猜想，我作为完整的高纬度精神意识所创造的意识体，当记忆苏醒之后，就会越来越难与躯体融洽。”陆终咽下口中的面包，顺手拿起尹或果篮里的形状奇怪的果子。 “你说之前吃海鱼会有饱腹感，现在也不行了吗？”尹或放下果篮，也拿了一个与陆终手中相同的水果。 因为海鱼对陆终的特殊，领主住所的厨房专门有一个用来存放新鲜海鱼的区域，尹或比谁都清楚精神意识和身体不融洽会出现什么后果，早早就为陆终准备着了。 “海鱼仍旧比其他食物更能够给我提供能量，但效率不比从前，”陆终感受到了尹或的担忧，“咔嚓”咬下一口蔬果，果汁溢满口腔，甜丝丝的味道把舌头迷得晕头转向， “没事，等我回到黎星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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