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垚笑了。 不是自嘲讥讽,不是冷厉嫌恶,只是心头愉悦弥漫,想笑便笑了,清朗又纯粹。 “我的确是讨厌陆淼的,不对,该称呼她为陆明蕙了。” “午夜梦回,我一次次恨不得她死。”陆垚无心掩饰自己的恨意,直白又平淡的宣之于口“小鑫年幼时也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的,但他的到来让陆淼觉得分去了本属于她的宠爱,在初冬,哄骗着小鑫去村子东边的还未冻结实的河面上滑冰,小鑫落水,她偷跑回了家只字不提。” 见谢砚】
第十一章 见谢砚 “小鑫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事后,陆淼先是咬死了是小鑫硬拉着她去滑冰,眼看小鑫落水,她太害怕了才不敢说。” “从那以后,我就越发的厌恶陆淼。” “她也知道,渐渐疏远忌惮我。” 陆明朝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痴傻,就几乎等于陆鑫这一生都完了。 “二哥,你的手也是因她所伤吗?”陆明朝唇抿成一条薄线,声音披上了霜雪。 陆垚右手五指艰难张开,狰狞的疤痕如一条蜈蚣盘踞于手指,张牙舞爪,极尽猖狂。 近距离看,陆明朝越发心惊。 当初伤口再深一些,或许手指难保。 “算是吧。”陆垚另一只手摸索着伤疤。 声音又轻又淡,如同小红泥炉上凉透的酒水,不由得让人心里牵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就是她心血来潮去山里捡蕈菇,恰巧踩了陷阱,家里人去寻她,她踉跄间恰巧推倒我,那里恰巧竖着被削尖的竹子。” “我右手再也不能灵活的屈伸,我尚未落泪,她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本考中了秀才,准备继续乡试的。” “还好只是右手,不是眼睛。” 回忆过于沉重,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每一个恰巧,都是无尽的嘲讽。 倘若真能这么恰巧,陆淼无疑是扫把星转世了。 陆明朝鼻腔酸涩,一出身农户,点灯熬油寒窗苦读十数载的读书人,毁了右手该是何等的绝望。 要是有人敢在她高考前耍小心思故意毁了她的手,那就都别活了!同归于尽吧! 真当天蒙蒙亮五六点起床,夜里十一点都难清闲的时光好熬吗? 真当有人会愿意重来一次吃饭和洗头永远只能选一个,一抬头便是入室即静入座即学几个字的日子吗? 陆淼,狗贼是也! “不是,她有病吧?” “在涵养这方面,我不如二哥。” “如果我是二哥,陆淼可能没有全须全尾当侯府千金的机会。” 陆垚微微侧头,冷厉的表情如冰山一样一点点消融,眉目舒展,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语的昳丽。 “你这么气做什么?” “就是气。”陆明朝小脸气呼呼的。 陆垚深觉好玩,抬手戳了戳陆明朝鼓鼓的面颊“非我大度,实是没必要因陆淼毁掉我的一生。” “两年过去,左手已经能熟练的写字。” 陆明朝轻轻拍陆垚的手“也对。” “二哥,大哥因何未迟迟未成家?” 以陆磊的年纪,正常情况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说上京城的贵女轻易不得出府,你好奇心这般重,日子岂不憋闷?”陆垚神情玩味“还有,大哥有心上人了。” 短短一句话把陆明朝炸的外焦里嫩。 “是看不上大哥吗?”陆明朝眼睛瞪圆,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 陆垚摇摇头“你可别小瞧大哥。” “大哥与镇上私塾夫子的小女儿两心相许,但陆淼与谢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夫子最是守礼,认定陆家家风不正,不允许其女与大哥来往。” “陆淼真的不是扫把星转世吗?”陆明朝嘴角微微抽搐,一言难尽的吐槽。 陆家三兄弟,无一能幸免。 “扫不扫把星不知道,心肠坏气量小是确凿无疑了。” 陆垚表示,这绝不是恶语中伤。 “那说明,咱家的好日子到了。”陆明朝眼睛亮亮的,踮起脚尖抬手拍了拍陆垚的肩膀“永宁侯府家大业大,定能经得起陆淼折腾。” “二哥,否极泰来柳暗花明,新生活必会如意顺遂。” “没大没小。”陆垚后退一步,继续道“不过,这吉祥话,我爱听,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明朝:啧,还真傲娇。 就在陆明朝以为交谈要告一段落时,陆垚又吞吞吐吐不自在的开口“这些年,他们对你好吗?” 陆明朝长睫颤动,略作思量“锦衣玉食,应算好的。” “只不过这些好都是待价而沽的。” 原身在侯府的衣食住行一应供应在同辈中鹤立鸡群,不仅仅是侯府嫡女,更是因为攀上了镇国公府世子顾淮。 金龟婿,自然是镶着金边的。 “二哥以后会再努力些。”陆垚眼神闪烁,似有冷意浮现。 既然陆淼与他非亲非故,那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天地公理吧? 他还年轻,不见得终此一生都越不过永宁侯府。 冬日的风雪拍打在窗棂上,不见痕迹,却缕缕有声清晰可闻。 陆垚望着面前宜嗔宜喜生动无比的小妹,只觉得心中无端流淌着暖意。 夜色渐渐降临,院子的门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响声。远处的风中,可以隐约听到陆磊的声音。 “我去开,我去开。”陆明朝欢欢喜喜掀开厚门帘跨过门槛“爹和大哥一定最想看到我。” 陆垚的神色在这一刻柔软的不像话。 愿旧日一去不复返,愿新生活如意顺遂。 捡柴火的陆春生和陆磊,背上扛着一捆捆柴“朝朝。” 父子二人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笑容。 “你快回屋,冷死了。”陆春生催促着陆明朝。 陆磊习惯性的整理柴火,陆春生则是被在厨房鼓捣的芸娘拉走了。没一会儿,陆春生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风雪里。 陆明朝知道,这是去寻谢砚了。 “紧张吗?” 不知何时,陆垚又出现在陆明朝身侧。 陆明朝摇摇头,低声道“不瞒二哥,有点儿兴奋。” 陆垚:…… “知道二哥骨子里非迂腐之人,朝朝才敢坦白。”陆明朝继续道。 “素不相识,从何谈紧张。” 不过两刻钟,陆春生与谢砚一前一后而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摇曳昏暗的烛火,是冬夜唯一的光。 陆明朝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一眼望去,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皮相骨相皆一流,粗布衣衫无损他半分俊美英挺,琼枝玉树栽于黑山白水间,静静伫立在门前,仿佛都能让屋子亮几分。 眼角下的那道疤,更像是勋章,为整个人注入了肃杀冷厉之感。 这不活脱脱就是少年将军的模版吗? 原来,蓬荜生辉这个词是写实。 做了我的人】
第十二章 做了我的人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现在猎户都成这样了吗? 还是常喜村是个隐藏极深的物华天宝人杰之所? 陆明朝只觉得两个小人儿在她脑海里打架,一个小小的脸上大大的问号在问这合理吗?另一个叉腰昂首挺胸答存在即合理。 她有罪! 她忏悔! 她不该用就当养个小倌儿这样轻佻的言语。 实不相瞒,她的想法可能有亿点点危险。 婚约上的事,怎么能叫善变呢?这叫慎重斟酌.。 陆明朝在自以为隐晦不着痕迹打量谢砚时,谢砚也一眼看到了灯下俏生生的小姑娘。 冰肌玉肤,神清骨秀,眉宇间透出一股子聪慧机灵,鬓边插着一朵鹅黄色的绒花,眼神明亮,洞察世事而不被世俗所染,有点儿不像是在永宁侯府长大的姑娘。 谢砚并非登徒子,眨眼便收回了视线。 芸娘:这是合适还是不合适,这婚事是退还是不退? “小谢,大冷天辛苦你跑一趟了,就是想就婚事听听你的想法,两家坐下心平气和的商议商议。”芸娘捏捏眉心有些不自在,嗓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陆淼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在谢砚面前抬不起头。 谢砚眉心微皱,隐隐约约也能猜想到陆家人的用意,如墨的眸子如同如同天边翻滚而来的乌云。 “退婚的话,我同意。” 他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没有将云端月拉进泥泞的癖好。 锦绣堆里长大的姑娘仪态万方,不是现在的他能配的上的。 本来与陆家的婚事就是逼不得已才同意的,陆淼走了,就顺水推舟索性了断吧。 一想起陆淼,谢砚的神情就阴沉了许多。 芸娘:…… 怎么还没聊,就一步到位退婚了? “婶子若是忧心聘礼,不着急。”谢砚见陆家人有些为难,又联想到陆淼一贯的做派,心下明了。 芸娘询问的目光望向陆明朝。 这亲事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娘,我能与谢砚谢公子单独聊聊吗?”陆明朝思忖片刻,终是开口了。 谢砚眉心微皱,似有不解。 芸娘见谢砚没有异议,这才对着陆明朝点点头。 人影进出带着风,如豆的烛火摇曳不止,忽明忽暗。 陆明朝仰头看着谢砚,眉梢好看的扬着“陆明朝,我叫陆明朝。” 声音坚定而清晰,落落大方,不见尴尬娇羞。 本质上,这就是一场相看。 谢砚垂首看着陆明朝,敛下眼睫,礼貌勾唇“谢砚。” “你不愿意我替嫁吗?”陆明朝问的直接。 谢砚心下一惊,岿然不动的神情显露出几分错愕。 这个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 “你愿意嫁给我?”谢砚抿抿唇,难得慌乱。 陆明朝扑哧一笑,娇俏又从容“正在想。” “只是没料到,你坚决的提了退婚。” 陆明朝向来不是内耗的性子,既然她开口提议与谢砚聊聊,那就无需遮遮掩掩, 长相,很符合她的审美。 现在就看谢砚的人品了。 “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膝下有两子一女,无田产,无正经营生,也无固定收入,不是良配。”谢砚轻呼了一口气,白气逸散,定下心神,坦诚直言。 陆明朝淡笑着颔首“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会考虑你我的婚事?”谢砚面上的不解几乎要化为实质。 再沉稳冷厉,谢砚也终归只是即将及冠的少年郎。 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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