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许诺,宋言亦眸中光亮重映,眉眼微弯,心情愉悦地在前带路,“灵儿,我方向感极好,定能比张药师他们更早寻到药草。” 桑灵没应声,默默跟在身后。只是遇到岔路口时,他向东她就望西。毕竟她不敢遗忘,二人是为何落入这微安谷的。 忙忙碌碌寻了几日,两队人马均毫无收获。直至第七日春雨初霁,张药师在深山一石洞外寻到三株五芝百花草。 他那日极为开心,一小半是因为终于寻到治病药草,更多半是比宋言亦和桑灵先寻到。 桑灵没在意,安安心心睡了个好觉。但落后于他人的宋言亦,心情烦闷地在屋外练了一晚剑。 “宋言亦,你不累吗?”折腾了一宿,他还精神奕奕。 “灵儿,你还睡得着。”见桑灵推门而出,宋言亦立马收了剑,只敢嘴上逞逞强。 张药师今日便能熬制出解红斑症的汤药,她需赶去试试药效,才不跟宋言亦这种小孩子心性的人计较。 “灵儿,你等等我。”见桑灵疾步离开,宋言亦匆匆梳洗一番追上。 “你不是说我腿短。” 那日他的挖苦,她记得一清二楚,“腿短之人都追不上,宋言亦你腿最短!” “灵儿…” 桑灵眨眼间便跑得没了影,宋言亦无奈叹口气,快步跟上。 自蓬莱神祠棺木移位那日,微安谷众人对邪祟一说,愈加深信不疑。百济堂外的辟邪黄符又多了几封,更有一张端端位于大门之上。 符咒醒目,阻挡进出,却无人去揭。院内晾晒药材的榆木架已落灰,案台旁的陶碗内盛着半碗发青的雨水,应是已放置多日。 张药师忙于外出寻找五芝百花草,自是无空收拾,他那医童不知为何亦不见踪影。 “张药师?” 身着藏青衣袍的男子应声抬首,目中光亮,即使守在药炉旁一夜未眠也未见疲惫。周遭火热,张药师额头布满薄汗,用袖子粗粗抹了一把,才起身迎接。 “再过一个时辰便能熬好。”见桑灵和宋言亦二人前来,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药炉旁燥热,我们去院中等候。” “张药师,两次前来为何都不见那日的医童?”桑灵朝四周望了望,院内的的确确只余张药师一人。 “唉,”张药师重重叹了口气,“雪儿怕是被官府抓去充军了。” “这几日我上门询问过多番,雪儿自十日前去镇上赶集便未归家,他阿爹前去寻人亦无故失踪。如今新帝登基,不顾民生只欲征伐,正到处抓人充军,怕境况不妙。” 闻听此言,桑灵心中愤意难平不是滋味。 而今正是苍执竟暴虐执政的第一年,距书中女主出场还有四个年头,这四年他到处征伐,致使华京三十三州,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灵儿,不要不开心。” 见桑灵娥眉紧蹙,宋言亦无声无息悄然靠近,蹭蹭她的胳膊,笑眼盈盈望向她。明媚的笑意,轻而易举消散了她的忧虑。 药炉内火光渐熄,壶盖被滚烫的药汁顶开,其内咕咕冒着泡。张药师连忙上前,隔着布帕将药罐取出。 桑灵端端正正坐在案台前,急切等候陶碗中的药变凉。若放在往日,她断不会相信自己竟有如此期待喝药的一刻。 药汁酸涩,回味甚苦,她一口饮尽后小脸儿都皱到一起。 正默默忍受苦味的桑灵,白皙纤细的手中被偷摸摸塞入一粒方糖。她好奇瞧向一旁做好事不留名的宋侍卫,问得极小声,“哪里来的?” “总之不是偷得。”二人的距离不足十寸,鼻息相触间宋言亦面上温热,含含糊糊回了一句就不敢再望向她。 桑灵就这么忍受了三日的苦药,但每次喝药后总能获得一颗精心准备的方糖。药很苦,糖却带着丝丝甜意,所以喝药的日子变得不再难熬。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药饮了多日,她身上的红斑却一点也未消。紫苏也跟着试了几日,的确毫无作用。 难道自一开始他们便搞错了,这五芝百花草并不能治疗红斑之症? ----
第13章 寂静谷10 = 起先几日,张药师均会送来熬制好的药草,亦会日日观测二人腕部红斑之症的变化。见她们喝了几日,红斑之症并未好转,他的神情愈发萎靡,昨日更是双眉紧蹙,叹气连连。 今日桑灵与紫苏在院中等候多时,一直未见到张药师的身影。怕他出事,三人连忙赶往百济堂。 院落并未落锁,楠木大门虚掩,从中可窥见院内萧瑟之景。晾晒的木架东倒西歪,似是被人泄气砸烂,堪堪立住。 桑灵方一靠近,脚边的木架受到震动,“哐当”一声倒下,其上药材散落一地。 药炉内的柴火已熄,今日未有熬煮之迹。主屋内一片空荡,三人仔仔细细搜寻一番并未见到张药师身影。他们分头寻找,灶房、杂室、后院均无人影,呼唤半天也无人回应。 思及张药师最为珍重的医书,桑灵疾步赶至西厢房。屋内静悄悄一片,不似有人,她连声呼唤也未见应答。 桑灵并未放弃,轻手轻脚推门而入。 原本整整齐齐列于书架的医书,此刻四散在青砖石板之上,南侧的书架被人暴力掀翻,其上药籍医册散落成堆。在杂乱不堪的书山之后,是目中红丝遍布,神色恍惚的张药师。 他双眸空洞,口中不断喃喃,“真没用,我真没用,连这制药之法都参不透。” “张药师?”桑灵小心翼翼靠近,音色温和,怕吓到面前状态堪忧之人。 见有人闯进,张药师情绪愈加激切,将身侧书卷胡乱扔出,其中一册不偏不倚向桑灵飞来。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桑灵茫然睁开眼,便见一身玄青锦袍的宋言亦立于正前方。 沉厚冷硬的书册砸在他右肩,眼前人一声未吭连眉都未皱,瘦削修长的身影直挺挺立在那,将她罩于安全无虞的阴影之中。 他俯身低头,眸中只余她一人,“灵儿,伤到哪了吗?” 书册砸中的是他,她怎会有事。眼前人背部硬生生挨了那么一下,桑灵心中酸酸涩涩的。 “痛吗?”她记得他最怕疼了。 宋言亦笑着摇摇头,听闻她的关心眸中平添几分愉悦,嗓音如流云般温和,“灵儿无事便好。” “我真没用,真没用!连这制药之法都参不透。”张药师口中呢喃未歇,目中一片痛苦之色。 苦心寻到的五芝百花草并无效用,张药师深受打击,桑灵于心不忍上前规劝,却被宋言亦拦在身后。 “没事的,方才张药师并非有心。”她言语轻和,戳了戳面前满目戒备的人。 宋言亦护她护得紧,执拗着不肯退开,结果被桑灵捏到腰间软肋,红着脸连忙去挡。 她趁机绕至张药师身侧,见他自责颓废的神情,轻叹口气,“张药师,此药无效,我们再寻其它药草,万不可轻言放弃。” 她的话并未激起波澜,张药师整个人被挫败感击垮,心神恍惚,依旧自言自语。 往日随性儒雅之人成如今这番样子,桑灵揪心不已,又无可奈何。起身瞧见他手中紧攒的泛黄药籍,她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那是嫣儿留下,他最为珍贵。 “张药师可曾记得,那张留有嫣儿字迹的纸张。” 提及嫣儿,张药师神色正常些许,桑灵趁此机会,更进一步, “那物是我从黎谷主家寻来,你的猜测不错,三年前嫣儿的失踪的确与黎二公子有关。他将嫣儿留困在黎府多日,并将门窗用木条封钉,断了她外出的自由。” “你说什么?!” 闻言,张药师空洞的双眸有了光彩,其间充斥着滔天恨意,“嫣儿竟被黎安那畜生,用这种方式囚禁折磨!” “并未,”桑灵随即否决了他的猜想,“黎安的确囚禁了嫣儿姑娘,却未折磨虐待。我见过嫣儿姑娘在黎府的居所,其内用度皆是上乘。” 见张药师眸内闪过迷茫,桑灵继续劝慰: “即使困于小小一隅,嫣儿始终未放弃寻找红斑症的救治之法,才会留下那张字条。而今我们有四人,又都无人拘束,怎可妄自菲薄,轻言放弃。” 张药师颤颤巍巍立了起来,才走一步便腿发软,立即扶住身侧的书架。他喉中干涩,嗓音极其嘶哑,“是啊,怎能就这样放弃。嫣儿还未找到,我怎可放弃。” “桑姑娘,后来呢?后来嫣儿去了哪?是不是还在黎府,又或者已经…” 张药师尾音发颤,最后几字唇角张张阖阖几次未能出口,他眸中含泪,眼神悲戚,却没了先前的颓废和恍惚。 “后来所去何处,恐怕只有黎家二公子知晓了。”桑灵垂眸,目中全是不甘,苦寻嫣儿这么久,一切又断在此处。 嫣儿的踪迹并不知晓,治疗红斑症的药草也无效果。 张药师跌坐在地,神色苦痛,“黎安的嘴极严,我曾多次当面质问,他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有财大气粗的黎谷主护着,我们拿他没有办法的。” 吁叹一声,他整个人瘫靠在墙壁,声色疲倦,“而今,一切都无指望了。” 屋内一片沉寂,四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酉时的昏黄日光自窗柩透出,又捻步向东偏移。 宋言亦身形欣长,斜倚在中柱一派气定神闲,眸中并无困顿之色。他腕部灵巧一绕,云曦剑随即出鞘。 望着冰寒的剑尖,宋言亦淡然出声: “要不我把黎安捉来,当面审问。” “若他坚持不说实情呢?” 桑灵的询问,宋言亦并未作答,只是将冷剑横于凛若冰霜的眸前,面上冷漠,尽是志在必得的杀意。这副疏离无情的模样,让她想起初入微安谷那日,面前人的失控。 “勿要轻易动杀念。” 桑灵嗓音轻柔,柔嫩的小手攀上宋言亦瘦削修长的指节,将剑锋送入剑鞘,担忧地抬首望向他。 冷剑入鞘那刻,二人目光相对。 手背传来的温热,让宋言亦眸中冰冷的杀意顷刻消散,他耳根染上红晕,无措地瞧向与自己相贴的柔荑,没敢表达一丝一毫的抗拒,懵懂着乖巧作答: “好~” 直至她主动松开,他心中莫名其妙的酥痒才消散。 “嫣儿医者仁心,三年前县令千金毒杀案定与她无关。黎家执意不肯道出嫣儿行踪,要么是嫣儿已被他们杀害,要么是怕我们找到嫣儿后,寻出当年戕害县令千金的真正凶手。” 桑灵来回踱步,沉思片刻才继续, “黎二公子应于县令千金毒杀案脱不了干系,一旦真相揭晓,县令定不会放过黎家。此事关乎家族存亡,黎安断不会说实话。” “除非...”她眸光闪烁,想到个应对之策。 “除非什么?”张药师整个人来了精神,急切地瞧向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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