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鲁地扯下盖头时,柏萱心肝一颤,这……这就要开始了吗?不……不能吧? 还没喝合卺酒呢! 眼前蓦然多了一只手,朝着她胸前衣领袭来,眼看就要触碰她的脖子。 柏萱大惊,忙用双手攥住男人手腕,抬起头。 嗯? 炮灰也这样好看吗?很清俊的那款,面冠如玉,眉形工整,凤眸如星,薄唇……性感。 五官单看好看,组合在一起也相当俊俏。脸型属于一眼惊艳,又耐看的类型。轮廓不过分锋利,侧脸的线条在橘黄色烛火里十分柔和。身材亦精壮有料,要是身手再过得去……他似乎又过来了些。 太猴急了,柏萱抵不过他的力道,见这人一句话不说,一来就动手,瞬间没兴致。 有点烦他的手还往她脖子伸过来,用力一举,不满地道: “可否先帮我摘了凤冠?” 没发现她脖子都要压断了吗?这么不体贴,能指望什么? 她情绪不好,压根不管谢衡,举起他胳膊往凤冠那一甩。 然后听到男人低低闷哼一声,眉心皱起。 谢衡径直来此,只想干脆利落拧断柏萱脖子。可掀开盖头,看到她低眉顺目的那瞬,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前世她也长这样吗?她是如何害的他来着? 像是有什么闯进他的脑袋里,把关于她的画面全部抽离,顷刻间,记忆如潮水退去,眼前骤然模糊,头一抽一抽的发疼。 该死! 她对他做了什么!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女人已经攥住他的手往凤冠上按。冠花锋利,割破指腹,他猝不及防,所以哼了声。 再去看新娘子,大脑更加浆糊,他愣住了,逐渐露出疑惑茫然的神情,他是来杀她的……吗? 不小心划伤了谢衡的手,柏萱有些着急: “哎,你手受伤了,过来点,我给你看看。” 嫁衣太重,柏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顺手捞起身后的白色帕子,把他手指冒出的鲜血擦干净。 男人突然抽风似地后退一步,眼神奇奇怪怪: “你……别过来。” 柏萱攥着他手,不明所以: “什么?” 他状态看上去好差,脚步虚浮,眼神飘忽。才流了这么点血就不行了?身份炮灰,难不成身体也炮灰? “别碰我。” 哦,松手。 谢衡没防备,加上此刻确实头晕目眩,一个不察,跌倒在地。 ……这也太娇弱了。 柏萱无辜摊手:“你不让碰的。” 大虎二虎在门外守夜,听见里面咚的一声,骤然红了脸。 只是没一会,公子就喊人了。 这……小虎去看大虎,冲他挤眉弄眼,无声询问,这合理吗? 大虎板着脸:“愣着干什么,你进去啊。” 小虎突然智商上线,没动: “先喊的是你,你怎么不进去?” 大虎:“……你去端水来。” 谢衡有点吃不准突然的记忆模糊是为何,似乎是从她抓住他的手腕开始不对劲。那么这个女人,他不能再碰。他要远离此处,叫了大虎二虎进来。 等了会没等到人,反而发现坐在床上的女子似乎要过来,他撑着椅子缓缓站直: “你……不许动。” 可是,你好像需要抢救的样子啊?要是新婚夜死在房里,她是不是也要跟着凉了? 好在大虎很快推门而入,目不斜视。 谢衡揉着脑袋,烦躁得很: “扶我出去。” “是。” 还不忘把门带上。 眼睁睁看谢衡被两个小厮半抬着出去,坐在床上的柏萱一头雾水,难不成这位夫君还有隐藏的病弱属性? 害,白担心一场。 第2章 门外,小虎拎着两桶水,迎面撞上像被吸了精气的主子和自家大哥,小声道: “公子,您进屋歇着,再洗个热水澡。今天是您大喜之日,莫要担心旁的。” 在他看来,洞房如此匆忙,定是因为少爷心中放不下方才那事。如此重要的日子,何必为杀个人这么点小事担忧。他拍着胸脯,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目光: “还有谁?我去杀!” 谢衡记得自己刚杀了前世背叛自己的属下,也记得自己离开惩戒室时,说了句还有一个。可是,还有的那一个是谁来着 他拧眉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他进去做了什么?洞房吗?记忆好像是从这里断片的。 大虎小虎看他脸色不太好,又对着屋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这情景,能让人联想的东西实在太多太不妙。头顶掠过一阵凛冬寒风,他俩立刻断了脑中所有不该有的念想。 小虎等了会,没等到谢衡发话,竟也没再多嘴。 谢衡还在为这段怪异的现象伤脑筋,哪管两人所想。 这是他的院子。 他的屋子已被当做婚房,里面是他的新婚妻子。虽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可他有种直觉,既然出来了,最好别再进去。 一旁便是他的书房,往那边走了会,他挥退大虎小虎,独自进屋。 神奇的是,一坐下来,便感觉头脑逐渐清醒,记忆慢慢复苏。 想起来,上一世,谢家兵械图流入异族,被五皇子一派抓住把柄,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谢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被太子保下,充军流放,做了两年最下等兵。在太子与五皇子夺嫡时,被太子重新召回战场,最后死在战场。 兵械图被偷,不止邹高远掺和了,亦与他娶的那位妻子有关。 他也是被流放至边关才晓得,那位从不与自己亲近的妻子是五皇子的爱慕者,嫁入谢家也是为了五皇子,为其日后夺嫡做准备。 柏氏女心甘情愿做五皇子的棋子,暗中与其来往,不仅把他和谢家的一举一动告诉五皇子,还在谢家被污蔑时充当证人,将莫须有的通敌罪名坐实谢家。自此,谢尚书一家败落,柏氏女因外嫁妇人,作证有功,成为唯一一个全身而退之人。 可笑的是,此女比他先死。 在他流放之际,她和五皇子妃争宠,各种作死,最后被五马分尸的死讯成为人人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传遍各个角落。 谢衡歪在椅子里,眼里流露淡淡不解。 潜伏十年的下属是细作,嫁给他的新妻也是细作。这一个两个的搞事情,作妖那么久,他为何未曾发觉?他上辈子那么愚昧无知吗? 想不通这点,不如先想点别的。比如如何除掉那个女人……头又疼了。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能碰,还不能想想吗? 谢衡感到记忆又开始被脑中冒出的那女人击溃,余光发现桌上的笔墨宣纸,保险起见,他应该把随时可能丢失的记忆用记录的方式保存下来。 毛笔沾墨,宣纸铺开,一笔一画写下: 新妇柏氏女乃五皇子之人,不能…… 他想写不能留,然而留字刚写下第一笔,眼前突然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谢衡……这莫不是重生带来的病症? 另一边,喜房里,柏萱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待人彻底离开,没听到折返的迹象。她翻开被褥,拿出方才藏的纸条。 这是她的陪嫁丫鬟塞来的,五皇子宋君澜的亲笔密信。沾了墨汁的宣纸,要是就那么烧掉,少不得会留下味道。怕新郎官闻出来,她干脆藏在身下。 柏萱匆匆掠过上面内容,字写的挺好看,她认不全,连猜带蒙,大致知道宋君澜的目标是要她盯着谢大人和谢衡的一举一动。 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居然亲笔写信……不对,好歹也是原男主,会这么没脑子吗?给一个女配留下这种把柄? 她不是很相信,可也说不准是宋君澜为了骗小姑娘感情,死心塌地替他卖命,甘愿冒此风险。 甭管是不是,这东西都留不得。一旦被发现,第一个遭殃的是她。 柏萱顺手烧了纸条,轻哼一声。 狗男主,哪里凉快哪待着去,她才不掺和。 夜深人静,无事发生。除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柏萱还算睡得香。早晨醒来,望着全然陌生的帷幔和屋里喜气的装饰,她深刻明白一件事——人的情绪,夜晚和白天简直霄壤之别。 睡觉前平静接受的事情,醒来,就不认账了。 然而等到一群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年轻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少女发髻,个个面庞青涩,端盆倒水,帮她穿衣洗脸,梳头添妆。不知何为,有点窃喜。 从前她是普外科医生,每天都累得怀疑人生,年纪轻轻在值夜班中猝死,可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如此,她想……她可以的! 柏萱重新稳住心神,入乡随俗,她端坐铜镜前,任由这个面生的丫鬟捣腾。 身后的两个婆子在收拾床褥,柏萱察觉她俩眼神在自己身上过了一道,还偷偷笑了。笑出声,以为她没听见。其实,听得很清楚,是那种高兴的笑。 “老奴见过少夫人,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堂,咱们现在过去?” 柏萱颔首应下,余光瞧见两位婆子低着头看昨晚给谢衡擦手的帕子,边看边挤眉弄眼地笑。她心下了然,没说话。歪打正着,大家都开心,她可不会没事找事。 看她们笑得那样,应该不清楚谢衡的身体状况。也对,男人身体虚成那般,确实难以启齿。还好有手指血替他保全脸面,奥,还有她。 此刻时辰还早,晨光初现,远在天边。院里残留着昨日寒气,树梢覆着薄薄白霜。柏萱裹着红彤彤的披风,路过书房停下来,看见门口的大虎小虎,想了想走上前。 大虎小虎异口同声:“少夫人!” 两人嗓音如出一撤的响亮,柏萱侧着身体,矜持点点头。冷风刮过脸颊,美人柔弱三分。 偏偏风这么大,她迟迟不开口,可急坏大虎小虎了。 女孩子家身娇体弱,风一吹就容易倒,吹这么久要是吹坏了咋办? 柏萱不是故意的,她也想直言来意。可‘夫君’两字似乎有些烫口,几次到了嘴边就是没法说出来。 大虎小虎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心都急到嗓子眼了。 真想替她说! 柏萱:“咳!” 清了清嗓子,大虎小虎眼睛一亮,有种想哭的冲动。天知道他们等这个字等得多着急,太折磨人了。 “那个……” 两个字落下,她再次顿了顿。 大虎小虎:“……”给个痛快吧!少爷救命哪! 柏萱眼睛一闭,一鼓作气: “夫君可起了?” 贴身小厮守在门口而不是进去伺候,想来谢衡应该没起。她问这话,是暗示这两人该催催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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