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你了?”既然他主动凑过来,那不妨问一问。 谢衡只盯着她,不说话。 柏萱有点饿了,包了这么久的混沌饺子还一个没吃呢,便道: “别误会,我是想说,谁惹你了,你找谁去,别嚯嚯无辜的人。” 从谢衡往这一站,三位婢女和大虎小虎就自动挪了个地,几个人缩在一起,余光留意这边动静。谁都能感受到谢衡的不高兴,说实话,挺罕见,他们非常不道德地有些期待这位鲜少动怒的主子会怎样发火……发火?他会吗? 大虎不确定,他只见过公子闷声干事,沉默杀人,没见过他发火。遇到不称心的事情,也只会用那双冷漠幽深的眼睛,凉凉地看着你。 此刻,他正看着柏萱,重复她的话: “无辜的人?谁?” “我啊。” 说到这个,柏萱眼神古怪地晲他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总捏我脸。要不是我困得厉害,不会让你得逞的。”主要是不疼,屋里又冷,他通常只捏一下,等她清醒,他已经捏完了。然后,她继续睡了。 话落,终于在谢衡这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一丝不自在,柏萱仰着脸,丝毫不知自己脸上沾了面粉,明亮的眼里浮现笑意,就差直接写‘总算给我逮住你的小尾巴’了吧。 谢衡只需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她精致的面庞,这么近,伸手就能捏到最软的脸蛋。他确实这么做了,众目睽睽之下,不仅动手,还用拇指在她细腻柔软的肌肤揉了揉,擦着上面的面粉。 那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悠然闲适的姿态,还弯腰俯身凑近,迁就柏萱的身高贴近,眼神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慢悠悠道: “我不能碰你吗?夫人?”他们可是明媒正娶,拜过堂的正经夫妻。别说摸一下,做别的又有何不行? 最后两个字,是在提醒她的身份,他俩的关系,堪称王炸。 柏萱眼眸微微一睁,暗骂谢衡太狡诈了,太可恶了。 说这种话的时候还笑,他干嘛笑,笑话她?吓唬她? 可笑,她什么没见过。 正面交锋,她不能输。 柏萱轻轻踮起脚尖,突然靠近的唇差点就要亲到他的下巴,谢衡心跳漏了一拍,喉结动了动。却见她没再往前分毫,停的位置刚好留了一点空隙。接着他的腰被一双小手扣住,轻轻用力一带,身体相贴,一股清淡的香气冲散了面粉的味道。她稍稍侧了下脑袋,俏皮地冲他眨了下眼: “能啊夫君,记得洗干净些。” 两人面对面,呼吸近在咫尺。男人修长的身影笼罩娇美如花的女子,一个清瘦如松,一个柔软似水。 少夫人还揪着公子的腰带,手指勾着边缘,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拽下来。 这画面……是他们能看的吗?不会被灭口吧? “行啊。”咬牙丢出两个字,谢衡走了。 背后的人问:“你去哪?” 他回头挑眉,故意说:“洗澡啊。” 可她淡定得很,不见半点不情愿和排斥,笑眯眯催他: “去吧。”她还要留在这里吃饺子。 柏萱这顿饺子吃得有点久,磨磨蹭蹭过了一个时辰才回去洗漱。 推开房门,她眼皮一跳,谢衡靠在床上。 罗帐帷幔摇曳,他隐匿其中,在一片缥缈朦胧的红纱之中,竟有几分活色生香的旖旎。 柏萱明白,他和她方才都是在嘴上逞凶,其实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出于直觉,她总觉得今天的谢衡不对劲,情绪始终有些压抑。 踢掉鞋子,她刚爬上榻,就被一股大力扣住。紧接着天旋地转,她落入柔软的棉被,眼前是谢衡。 他撑着身体,清幽黑眸的眼尾渗出点点薄红。他逆着光,面若秋月,色如春晓。 柏萱张了张嘴:“你……” 不知哪里惹恼了他,才说了一个字,他幽深目光一沉,似乎生气了: “想反悔?” “没,但不是这样……” “你很懂?”连着两次打断她的话,他果然有问题。 柏萱被他禁锢着,反问: “你不懂?”这不可置信的语气,仿佛在说,你竟然不懂?你连这个都不懂,还成亲,不纯纯害人嘛。 察觉他似乎真的动怒,要有大动作,柏萱连忙踹了下他的小腿: “等一下。” 她翻身,掀开她睡的那侧被子,从下面翻出一本小册子。 “你看。” 柏萱打开了出嫁时母亲崔氏给她的图册,指着上面的画面,认真地纠正: “看到没,应该先这样。” 事关自己,她小脸满是严肃,语气也颇为严厉,把图册怼到谢衡眼前: “你什么都不会,还敢乱来。” “把我弄伤了,你要怎么办?” “哦,受伤的又不是你,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肯定不在意,你才不管我的死活。” “亏我今天还在家里包饺子给你吃,你真是太没良心了!” 压根没吃到饺子的谢衡……躺平了,他轻呼口气,平静地说: “你说得都对,睡觉。” 柏萱也松了口气,把册子重新收好,裹紧被子翻身。过了会,安静的屋里响起清脆嗓音: “你连修窗户也不会吗?这都几天了,每晚都有风漏进来,冷死人了。” 谢衡闭上眼,被子蒙住头: “明天修,睡觉。” 柏萱满意了,揪着被子犹豫一会,还是问了句: “今日出门,太子为难你了吗?” “没有,睡觉。”他要为难的是你。 隔壁不再有声音传来,谢衡从被窝里出来,偏头看向旁边安然熟睡的女人。他怔怔看了许久,夜风微凉,他伸手轻轻摁她的脸。肌肤相贴,一触即离。幽深的夜,心慢慢平静下来,谢衡缓缓闭上眼。 他不用别人的话怀疑她,不用一张纸定义她。 他会用他自己的判断。 这是他今晚的决定,即便未来不可知。 …… 翌日便是除夕,府里的人早早忙碌起来。柏萱也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让谢衡钉紧窗户。 他乖乖照办,然后问她: “会写字吗?” 柏萱对男人的心思一无所知,点点头。 “那一起写对联。” 对联还要自己写?不是买吗? 柏萱这才去看谢衡,俸禄不多让你抠搜成这样了吗?对联都舍不得买,还要她来写。 只这一眼,就把谢衡钉在原地。 他手里还拿着用来写对联的红纸。 一时之间,竟觉得毫无温度的红纸变得烫手。 他不至于,真不至于,他就是想看下她的笔迹。 按理说,她喜不喜欢他都没关系,她喜不喜欢五皇子,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他本来也不在意,但他昨晚没睡着。想了想,不管是与否,他应该知道结果,如此才不会反复去猜。 柏萱才不管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接过他手中红纸就在想,该写点什么好。 写对联,跟写字还是有差别的,得写得非常好看才行。 “那我先写个福字。”试试手感。 柏萱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小事,毕竟她在原书里的设定也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的才女。除了一头恋爱脑,没其他毛病。后期因爱而不得黑化,那也是笔者设定,她才不会这样。 可下笔后才发现,设定是可以,但实际操作有困难。 就像打游戏,一个角色被赋予了技能,你知道,也看过教学视频,上手依旧是个青铜。 这第一笔,就歪了。 柏萱盯着红纸上一团黑墨,把笔放下,将红纸揉成一团,淡定吩咐一旁偷看的男人: “给我换一支细笔,这笔谁用的啊,太不顺手了。” 这里是谢衡的书房,笔自然是他用的。 柏萱一笔下去,没写出字,晕出一团墨。他真的,生平头一次感到离谱。比她之前所有的意外,都更让人惊讶。惊讶之余,还有些好笑。倒不是嘲笑,就是她从容找补的样子,有些可爱。 他递过去一支新的笔,还不忘加上一句: “最细的一枝。” 再次落笔前,柏萱静了一瞬,她的正楷其实很不错,但没学过毛笔字。即便有设定和记忆,要想写好也不容易。 “算了。” 再写也写不出花样,她搁下毛笔,将未沾墨汁的红纸对折,坦然说道: “好久没写字,没什么手感。这样吧,你来写对联,我折些花纸装饰窗户……” 白皙柔软的手落入温热的掌心,柏萱茫然抬头,看向俯下身的谢衡。 男人侧脸清俊干净,很多时候,柏萱都觉得,他的设定跟他的面相很不符合。 他在太子身边的身份和作用,和宋君澜身边的七皇子很像。同样是作为下手,他应该没少干沾血的事。可他的气质,平和,清冷,淡然。而七皇子,能用那般下流无耻的方法对付一个女子,可想他有多败类。 他也不像柳无殇,身上戾气很重,一看就知道这人极端不好惹。 这种反差感,其实很特别。 质感偏硬的发丝垂落,滑过她的手背。 柏萱手指微微蜷缩,就见一支笔塞入白嫩嫩的掌心,是那支最细的笔。 他始终没看她,握着她手的力道松弛有度,带着她握住笔,他清淡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再试试。” “哦。” 她为什么要答应? 不等想明白,谢衡已经带着她的手写下一横,笔画流畅,一气呵成。他在写她的名字,柏萱。 书房门关着,只开了一扇窗。满室阳光照亮各个角落,偶尔掠过一阵凛冽寒风,丝丝凉意从指缝间流走,可余温依旧是热的。 柏萱视线微倾,去看谢衡的手。 从前看段子,有人说,有些男人对女人没兴趣,会显得清爽不油腻,反而更招女人喜欢。 她不一样,她喜欢清爽不油腻且对她好的人,缺一样都不行。 “怎么样?” 写够十遍,谢衡松了手,嘴里问着,眼睛却在审视红纸。 方才虽是他带着她,可他并未用力,只是顺着她的想法和动作继续写。这名字里,有他的痕迹,也有她的。唯独没有那封信笺的痕迹,一点都不像。 柏萱扫一遍排列工整的十个名字,客观地说: “好看。” “我是问你手感如何了。” 柏萱感觉有些奇怪,谢衡说是写对联,折腾这么久却只写了她的名字。 “你为什么非要我写字?”有古怪。 谢衡收回手,轻飘飘地低哼一声: “不是你说要写福字?你没写出来,我教教你,哪里有问题?” 他仍是那副很欠的样子,可柏萱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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