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外花了些钱,旅店为她送上晚饭和热水,她先洗了澡,接着去打开窗户,在窗边静静享受她不太好吃的晚餐。 夕阳落下,街上的人早就像黄昏归巢的蚂蚁一样消失不见,夜幕降临,提灯的巡城者开始挨个巷口巡视,灯光偶尔也照进民居。 卫轶住在她左侧的房间,云行正好心情的观察着巡城者在街角拉出的长影,便听卫轶的窗户“咔啦咔啦”一阵声响,紧接着窗户打开,卫轶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正与云行对上视线。 卫轶眯眼。 云行:。 打扰。 她退回室内,关上窗户,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卫轶轻盈的翻身跃下,黑发黑衣,很快融进夜色里。 天杀的,队友自己找事,我还想岁月静好,怎么办,急急急。 她搓了搓脸,手背覆住额头。 很显然,接下来等着她的只会是另一个副本,她又去把窗户打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她躺到床上闭起眼睛,是祸躲不过,不如趁现在先放松一下,好好休息。 卫轶落地无声,一只乌鸦从高处落下,立在他的肩头,街角有灯影晃过,他立刻躬身藏入阴影之中。 枝柳区给他的感觉实在诡异,这里的天空中仿佛罩着一张无形的网,空气都带着令人不适的凝滞感。 像一个囚笼。 有无形的力量时刻压迫撕扯他的精神,这感觉熟悉的令人作呕,乌鸦扇扇翅膀,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卫轶轻抚它的身体:“是什么,它在哪儿?” 乌鸦黑亮的眼睛闪了闪,夜空下传来一阵嘶哑的啼鸣。
第22章 夜行 城中道路曲折,街上无人往来,夜色笼罩下来,连民居里都透不出灯火的痕迹。乌鸦在低空盘旋,间或张开翅膀低低滑行,身后卫轶紧随,脚步几无声息。 穿过一排排高低不平的屋舍,他向枝柳区的深处走,枝柳区本就只算三等的小区域,只走了大约几十分钟便几乎已经到达城市的中心。 远处路口上有光亮一闪而过,紧接着是人打哈欠的声音,脚步声,交谈声,乌鸦敛起翅膀立到屋檐上,卫轶也躲入街边的死角,一队巡城者交谈着走近。 “……谁知道呀,不要抱怨了,让做就做嘛……” “……找不到……黑的?没听说过……” “……再这样下去,连民居都要翻一遍……走狗……” 卫轶屏息,墨黑的头发融进夜色里,巡城者路过他的身侧,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安静站在原地,听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而后乌鸦振翅而起,卫轶也继续向中心城走去。 “怎么办呀,”云行一手覆上眼睛,语调哀怨,入夜还不久,但窗外已经毫无人类活动的声音,阵阵虫鸣衬得她的抱怨声都有些渗人,“我还没准备好……” 最近的路途清闲自在,这让她直到晚间也依然精力充沛。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重重地叹了口气,干脆又坐起身来到窗前向外张望。 “我出去看看?”她小声寻求着系统的意见,外面一片静谧,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她捋了捋脖子,“这地方是不是怪怪的,感觉有点舒服,但是又有点堵得慌。” 系统没有回答她,脑内传来一阵耳鸣一般的声响。 她捂住脑袋:“你大爸…住口,要你何用啊大哥!” 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抱怨,脑内的声音停下来,她又揉了揉耳朵,长出一口气。 夜风微凉,云行伸出手去握了握,外面没有卫轶要回来的迹象,巡城者的队伍也在方才那段时间离开了这片区域,灯光早已消失,月光却还莹亮。 她回头,敲敲自己靠床那一侧的墙壁:“鱼亚,鱼亚。” 墙的那边安安静静,没有回应她的敲打。 于是她又敲了敲:“鱼亚,鱼亚。” 墙是封闭的,门是上锁的,但是窗户是可以爬的。 她探出身去,窗下的树影拱起来,她随手扯了根树枝,拨弄了两下鱼亚的窗户,鱼亚没有将它关紧,开着通风用的小小空隙,很轻易便被云行拿树枝结结实实顶起来。 她压着声音,又叫一声:“鱼亚?” 窗下的树叶簌簌作响,一根枝条伸出来,拽过云行的衣领,窗户上那根小树枝也折断成两节,一同掉落到地面上。 云行握住树枝安抚了一下,非常厚脸皮的亲了亲:“哎呀,我就知道你也没睡。” 她干脆踩住树枝,把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如履平地的来到她的窗前,抬手掀起窗户。 鱼亚正坐在她的床上,头发有些乱,见云行进来,抬眼瞥了瞥她,神色略有幽怨,语气恹恹:“有事说。” 云行:“没事,害怕,陪我睡呗。” 鱼亚沉默。 云行从窗户钻进来:“怕怕,想妈妈的大肩膀搂着我。” 鱼亚:“朋友……” 云行:“嗯?” 鱼亚给了她一锤:“自言自语戏瘾大发,演够了又来嚯嚯我,你有病吧。” 云行赖着不走,哼哼唧唧地躺到地上:“不骗你,真没安全感,卫轶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我觉得要有大麻烦。” 鱼亚:“所以你来打扰我?” 云行:“说的什么话,好无情,我是怕万一真有问题来不及过来和你汇合,防患于未然。” 鱼亚的窗户亮敞着,月光落在云行的头上,闪闪发亮。旅店的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她思忖片刻,觉得将云行丢出去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于是一根枝条悄然伸进来。 “等一下!”云行抓住那根树枝,“你不觉得自己太过粗鲁了吗!” ———— 卫轶抬头望去,枝柳区尽是些灰瓦青砖,城中心是密密麻麻垒起来的二层楼房,方才引路的乌鸦站在他的肩头,脑袋轻转,蹭了蹭他的脸颊。 从上跳下来容易,想悄无声息的爬上去却是有些难度。 卫轶也歪歪头,脸颊肉蹭过小鸟光滑的羽毛,他看向二楼的窗户,那是鸟儿为他指引的路,灵君本该寻找更熟悉的环境,原本生于中城森林之中的灵君自己主动躲在城中心的楼上,这看上去有些反常。 他心中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来时应该带上云行,不着调的alpha该是不会过多询问他的事情。 如果自己是木灵或者土灵就好了,他伸手比量了一下,所幸民居的墙砌的不算太平整,踩住缝隙抓住砖角就能缓慢向上爬,爬到二楼便有一层伸出的腰线露台,他踏上去,移动到窗户旁。 窗户紧闭着,外面盖着一层木制雨搭,他试着动了动,很容易就拉了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响,卫轶拉起窗,透过黑洞洞的窗框望向屋内。 屋内一片陈腐狼藉的景象,腐坏的木门随意倒在地上,桌布颜色不再鲜亮,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杂物杂乱无章的堆砌着,一眼便知这是一间许久未曾住人的空屋。 他视力极佳,很快在屋内这一片厚重的灰尘之中找到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似乎是脚印。 他小心踏入这片未知的陈旧房屋,因为这过厚的灰尘,脚底接触地面时还有些踩上地毯一般的沉闷触感。 微微有光从窗口透进来,他重新关上窗户,在口袋中翻出一个小小的打火器,柔和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周身。 他缓缓向房间之内那段脚印移动,这房间太过安静,周围分明杂乱无序,但从枝柳区便萦绕在身的不适感、房中陈腐的空气、独自一人掌灯夜行的行为,都让他仿佛回到曾经走过的那条崎岖窄小的走廊。 心脏好像跳在胃里,血管又随着心跳不断勒住胃壁,胸腹之内的声音传入耳膜,擂鼓般的响。 他放轻脚步,继续向前走,墙壁上落灰的挂画动了动眼睛,丝绒的垫子从脚边垒起的旧家具上滑下。 他沿着脚印走,从清晰的脚步变成一段段拖长的痕迹,继而又重新变的清晰。 乌鸦高声啼叫,有人勒住他的脖子。 卫轶被吓了一跳,抓住那只胳膊向外扯,那条胳膊上尽是紫色的淤痕,粗重的呼吸声在他身后响起,听起来好似一头蛮牛。 湿冷的气息攀上他的后颈,卫轶脊背一阵发毛,那人吐息之间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声音沙哑,像是从破风箱刮出一样。 “……谁?”
第23章 参星婆婆 云行奋起反抗,树枝在二人角力间左右摇摆,几乎要扭成麻花。 鱼亚讶异:“你的等级提升了?” 云行“嗯?”了一声,只稍一走神便又被鱼亚抓住机会。 树枝从云行身后绕出,将她提起来,有点像拎着一只猫的后脖颈,她双脚离地,满脸悲怆的对鱼亚控诉道:“女人,你好卑鄙。” 鱼亚微笑,挥挥手,云行只来得及对她比一个中指,便觉眼前一花,树枝毫不迟疑地将她从窗户中精准抛出去。 云行还记得枝柳戒严的事,不敢大声嚷嚷,窗下的草木飞速织成软垫托起她的身体,她甩甩头,对着鱼亚的窗户小声唾弃了一下,而后干脆摆出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翘起脚躺下来。 没有灯火的映衬,月色在夜里明亮极了,云行把胳膊枕到脑袋下,低声疑问:“我的等级提升了?” 「木灵有所进步,再接再厉。」 她啧啧两声:“我就知道我是小天才。” 身下的草木垫子渐渐升高,她吹了声口哨,又凑到鱼亚的窗前,未等她抓住机会再犯个小贱,窗户“啪”一声关上,紧接着屋内响起落锁的声音。 好吧。 云行想。 好吧! 她歪头,草木顺她心意,又将她送到自己房间的窗户前,她打了个呵欠,抬腿跨进去。 不知道卫轶何时回来,大不了她警惕些,无事最好,如果真有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 卫轶也确实遇到些小小的麻烦。 勒住他脖子的胳膊十分纤细,不够长也不够有力,看上去像是发黑的莲藕,想脱离它的钳制对卫轶而言轻而易举。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听到身后那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寂静的房间内只留下它那风箱一样的呼气声。 这是什么人? 卫轶脑中只觉惊疑,鸟儿带回来的消息分明是灵君的呼救,不该是…… 他折过那只胳膊,想要将她掼倒在地,不想对方虽然是一副瘦小疲惫的样子,动作却十分灵活,它迅速撤回手来。黑暗之中,什么东西自上方掉下,打落了卫轶手中的那团火焰,几乎瞬间,那人便又消失无踪。 光亮消失,四周的黑暗立刻有如实质一般向他压来,眼耳口鼻都被包裹其中,他像被封在棺材里,黑暗挤压他的胸肺,填满他的肠胃,几乎令人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人? 卫轶不由干呕一声,似乎有血从口中真真假假地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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