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的清香钻进鼻尖, 云行鼻子动了动,发散的思维回归, 摸摸嘴唇,现在想吃人。 很显然,她自我诊断,这个是典型的色鬼症状,缺的是铁拳教育。 于是吃人的需求过了一遍脑子,脑子花了两秒将申请打回——程序卡在第一步,因为这事大脑轻易就能想得明白,一来大半夜吵醒别人并不道德,二来则是卫轶真会踹她,直接交接给本能可能会有点危险。 于是云行忍耐了一下,卫轶躺在她身边,呼吸起伏的很平稳,看上去最近过得不错,脸颊又养起来一点肉,估计是很有弹性的,皮肤光滑,没有什么瑕疵,昏暗的光下能看到有微小的绒毛,这样盯着人看感觉略变态,但对方又不清醒,于是她直接把头撑起来进行一个仔细的欣赏与品鉴。 夜里静悄悄的,云行想:我今天心情不好。 云行想:整天清醒克制又有什么用。 她磨牙,对着卫轶的脸颊咬了一大口。 毫不意外,卫轶反应相当迅捷,他把她踹下去,自己“噌”一下坐起来,左脸顶着一个大牙印,还以为自己睡傻了,摸了摸脸不知道说什么,实在难以置信,看看云行接着又摸摸脸上的印子,艰难丢下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质疑。 云行心满意足,上来拍他的背按他的肩把他重新压平,然后当着他的面重新咬了他一口,爽得不得了,这才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好觉。 依宁区确实比云行先前去过的几个区域都要远,系统这两天再没有发声,像先前那样完全销声匿迹下去,左右云行也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它,它的沉寂甚至让她觉得略微有些安心。 一路上所见的景象已经几乎是早秋的模样,依宁确实同旁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没有重重的守卫,城池说不上是什么风格,硬要分类的话走的是纯色极简风,偏偏看上去又很古老。 “我们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呢?”云行低头向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询问道。 小孩头发留的很短,打扮的很利索,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在看——云行怀疑那是什么拜访名单。那小孩像个秘书似的,确认了一遍,回答道:“一周或者几周吧?” 云行:“玩儿我呢妹妹,这差的也太大了。” “先知”两个字中二意味十足,云行不好意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只好姑且换了个说法曲线救国:“是谢家让我们来这里见她。” 小孩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没听过,这里是依宁,谁家说得也不行。” 云行扶额,知道这年纪的小孩正是软硬不吃的时候,与卫轶对视了眼,倒也确实不是不能等,便根本没再坚持就答应下来。 “好吧。”她说着,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蹲下套近乎:“那么,我们这段时间会在这里等,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 小孩摇头。 云行指指卫轶又指指自己:“我们是很厉害的猎人。” 小孩犹豫。 云行不知为何很会处理这么大的小朋友,语气软和道:“帮帮我们嘛。” 小孩好几息后才终于犹豫开口:“老师说,这里缺'老师'。” 与谢家、卫家那样老牌的庄园不同,与纳尔森那样新晋的势力也不一样,城中央的建筑不再代表一个权力机构,这里果然如谢敬玄所说,是一所“学校”。许多孩子穿行其中,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门上有稚嫩的、掉色的旧笔迹,分别写着一至五年级,这叫法很有意思,实在熟悉,但实用性有待考虑——如果让她来分,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年级,估计会直接分成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最多加上个幽灵班级,名字就是学生数量常年空悬的“生灵”。 这里的“年级”不是按年龄分的,有的“年级”规模大些,有十几个小孩坐在里头看书听故事,也有的“年级”小,比如“五年级”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面前这个小秘书,也不知道教学进度具体会有什么不同。 “谢谢,你知道我们可以去看看'书库'吗?”云行心中对这些熟悉的东西隐约惶恐,但又控制不住有点喜欢这处给她熟悉感的环境,问起问题来很有耐心:“'书库'是开放的,对吧?” 女孩点头:“可以,外围任何人都可以去看,但只能待在里面,而且不能弄坏东西。” “好的,我们会小心。” 女孩歪头,像是有些不信任似的,转而装的像个成熟的导游为他们解释,顺便很刻意地威胁一把:“有东西在里面看着你们,弄坏、弄脏、偷东西都不行,如果被发现,那老师就在城楼上把你们都烧死。” 云行点头,想:小孩姐真好玩儿。 她有点懂这个公共图书馆怎么运作这么久的了。想想也是,这种背景下靠居民文明自觉确实不太行得通,最后管用的还得是这种强力。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然后暂且压下了想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时间充裕,她今天不想学习。 卫轶看她的意思,她对卫轶一抬下巴:“走。” 依宁城很繁荣也很和平,中央的“学校”周围有小摊贩在售卖东西,好像每个世界孩子聚集的地方都能诞生出商机,她拉着卫轶在感兴趣的摊子上尝了尝品了品,越吃越快乐,越吃越平静。 卫轶捧着她给买的冰碗,问她:“不先去书库看看吗?” 云行叹气摇头语重心长道:“好朋友,遇到这种场景要好好生活,我们又不急。” 卫轶对她的情况还是略有一点担忧,他与谢敬玄一样是行动派,信奉事情做了才是安心。但看云行这样,倒也没说什么,张嘴继续吃他的东西。 他们走在街上,在这处规划不太复杂的城市中兜兜转转,云行好似突发奇想,指着路旁一排低矮的房屋问他这些地方怎么样。 “我可以再夯一下地基,然后把这边改成石头墙。”云行比比划划,好像真在思考住在这里的可能性。 卫轶对此并不乐观,他俩好似命宫中有天马坐镇,被一重又一重的事情缠着,凑在一起总是不太安稳。 最终依旧是熟练地找了个旅店落脚,云行在那边摇头晃脑鬼鬼祟祟,卫轶疑惑,还没开口,就见云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对他晃了晃,袋子看起来不轻,他上前拍打一下,里头有钱币的声音。 卫轶惊讶:“你哪来的?” “嘘, ”云行食指竖到嘴唇前,向西隔空一指谢家方位:“搜刮。” 卫轶有点受不了她这个烂习惯,伸手过去:“分一半。” “好不讲理。”云行啧啧,嫌弃道:“不行,你这个人非常破财。” 卫轶挑眉,云行话锋一转:“我待会儿去买一个小木箱,放在里面送给你比较好看。” 卫轶接受。 云行被他这番眉毛乱飞笑得不行,拉着他亲亲热热地坐下,开始数后续要做的事。 吃喝玩乐都不能少,去逛逛这个学校,义务教育一下小朋友,翻翻这个“书库”,找找有用的东西,最后要和这边这个姓苗的老太太谈一会儿,看看自己是不是所谓有用的先知。 然后要瞧瞧挂在她身上吸收能量的是什么东西,卫轶暗自加上这一条。 云行也想——最好能借此搞明白这个装神弄鬼的系统是怎么回事。 那东西很怪,似乎为她好,也确实没有害过她分毫,但给云行的态度总不明晰。 在昌正时她受了它的帮助,却觉得自己像狂风怒涛中的一叶扁舟,漆黑水面下是什么东西张开血盆大口,那感受令人毛骨悚然,她被一口吞下去,耳边有低沉似钟鼓的声音萦绕耳畔,说的像梵文古语,她一句都没听懂,只有本能说:离它远点。
第90章 依宁区这个所谓的“学校”并不是老太太建立、小朋友自治的。昨天进门那个一本正经的小秘书不过是恰好碰见, 学校里实际还是由大人们在维持运转。 老太太似乎年纪大了,近年精力不济,四处都有她的传说,但到处都不见她的人影,学校的管理者是一个中年男人,有轻微的谢顶,对卫轶和云行这两个主动来投简历的家伙简直万分感谢。 “当然很少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出去做什么不比在这里强呢?” 他说的话实在现实平常,云行过得虽然也不是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日子,但这样柴米油盐的常人生活离她也挺远,她思考,疑惑, 然后公务员思想大爆发:“可是这里稳定、安全、还有钱赚。” 中年人挠头,似乎对此有些难以启齿:“啊这个……其实是没钱赚的,和学生们一起吃饭,凑个温饱而已。” “我们只有一个区域的税收,但要让依宁运转处处都需要钱,学校已经花去不少,我们总不能将所有的钱都供给到这里来——当然后果也如你们所见,这里的老师已经少得可怜,能够为孩子们专科讲述相关知识的人选基本找不到,教教读写,任由他们从书里自行探索而已。” 云行疑惑:“啊?公立学校?学费收的少吗?” “什么?”那个男人像是有点不明白,“我们是义务教育。” 云行倒吸一口凉气,战术后仰, 对方这小词用得让她身上略有些刺挠。她这是在哪儿,总不能是一个不注意穿越回去了, 现在其实是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区贫困县贫困镇贫困乡村的贫困公立小学来支教。 “好的。”云行好彷徨但又好安详,犹犹豫豫地答应了一下。 她并不觉得给小朋友上课是什么难事,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没教师资格证也好歹当了十六年学生,没有经验不假,但反正这里也不需要写教案,也不需要确立学期教学目标,学生们的学习成果生死有命,云行觉得挺轻松,又多问了几句他们上课的内容便直接上任。 这谢顶老哥说的情况完全不是谦虚,“教室”里的课桌摆的颠三倒四横七竖八,学生在里头或坐或站或躺或趴,手里拿着的是翻得很旧的书,似乎是特地撰抄下来供他们看的,中年人对这个情景见怪不怪,云行跟着他探头探脑,比起她印象中的教室,里头更像是一场众人合力进行的cosplay ,正在用着什么义务教育的名号开……呃,学术pary 。 如果老师是辛勤的园丁,那这里的小孩子就仿佛是一大片勉强会说话的榆木疙瘩。但好在这群榆木疙瘩相当听话,因而并不惹人厌烦,云行能力的成长过程与旁人不一样,她只知道些最基本的道理,因此只好从此下手,尽力搜刮脑内各种版本的故事,情到深处再教他们唱点六十年代老歌,什么万物生长靠太阳之类,好在台下并不完全是死包,这般歹毒的教育方式下竟然偶尔也有一些榆木脑袋能发芽,自动领会云行的意思。 一群小孩子围着她听故事,卫轶盘腿坐在外围,随意拿了他们手中的书翻看起来,纸张发黄粗糙,应当用的是树皮做的次品,上面的字迹不太好看,不比云行那一□□爬字漂亮多少,估计是这里自学成才的小孩倾情贡献母校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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