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低眉顺眼地说道:“祖母,我惦记三妹妹和大哥。如今天这么冷,不吃饭怕是受不住,真冻出病来可怎么好?” 老夫人没想到苏清妤经历了一场算计,还能顾念手足之情,脸上泛起欣慰的笑意。 “难为你还惦记他们,冷也得受着,犯下那么大的错,跪上三天都是轻的。” 苏清妤伸手挽住老夫人的手臂,撒娇地说道:“祖母,我给大哥和三妹妹求个情,我做了几个素菜,要不咱们去看看,也让他们垫垫肚子,好不好?” 苏清妤本就长得明艳,这一撒娇,倒是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憨。再加上苏清妤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人也不忍心拒绝,看看天色,便说道:“那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 苏清妤笑着扶起老夫人,祖孙两人朝着松鹤堂后院的佛堂走去。 刚推开佛堂外屋的门,就听里间传出说笑声,是程如锦的声音。 “表哥,你吃这个香酥鸭,我特意让厨房多炸了一会。” “三表妹,这个银鱼是特意给你做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紧接着是苏元恺的声音,“多谢表妹了,还好有你想着我们。” “那个苏清妤,下次我一定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 老夫人脸色铁青,抬脚往里面走去。 就见佛堂内三人席地而坐,苏元恺和苏宜慧正吃的满嘴流油。 老夫人历来的习惯是早起上香磕头,晚上不会过来。此时跪坐在地上的三个人都一脸惊诧地看向门口,老夫人骇人的目光让三人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程如锦反应最快,连忙跪在地上请罪,“祖母息怒,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想着天气冷,饿肚子伤身,忘了佛堂的规矩了。请祖母责罚,如锦绝无二话。” 苏元恺和苏宜慧也反应了过来,两人甚至顾不上擦唇角的油腻,也一起跪在一边请罪。 只是怎么看,都没有程如锦心诚。尤其是苏元恺,一边请罪,还一边用力咽下了嘴里的肉。 苏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怒声吩咐身边的大丫鬟知春,“去通知侯爷,请祖宗家法,今日我要在佛堂打死这三个孽障。” 苏清妤扶着老夫人,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劝道:“祖母消消气,表妹也是心疼大哥,只不过忘了咱们苏家的规矩。她毕竟不是苏家人,也情有可原。” 老夫人想起程如锦的身世,眼底下意识涌出一丝厌恶的情绪。之前还觉得这丫头乖巧懂事,如今看来也是个拎不清的。 “如锦,你是要去沈家做妾的,虽不是我们苏家的姑娘,可也是在苏家长大,去了沈家以后万不可再这样行事,丢了家里的脸面。” 老夫人刻意说她不是苏家的姑娘,就是为了敲打她,私心里也有不想承认她身份的意思。 程如锦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紧咬着一口银牙,心里恨极了苏清妤。如果不是苏清妤,祖母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祠堂? “是,祖母,我再也不敢了。” 不多时,平宁侯苏承邺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双手捧着鞭子的管家苏忠。 来的路上,苏承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进门之后,扯过鞭子先朝着苏元恺的后背打了上去。 啊。 就听苏元恺一声惨叫,后背直接渗出了血迹。 苏清妤眼底划过一抹报复的快感,只觉得通体舒畅。 一连抽了三鞭子,苏承邺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苏元恺哪受过这样的惩罚,跪在苏承邺腿边,抱着他的腿求饶。 老夫人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微眯着眼睛捻着小叶佛珠。 见苏承邺停下了,才开口说道:“女儿家不好上鞭子,她们两个,就在这跪上三日吧。” “元嬷嬷,你亲自带人在这看着,不许给吃的,也不许她们偷懒,给我好好跪上三天再说。” 佛堂罚跪,是世家内宅常用的惩罚手段。普通的罚跪可以时不时歇着,甚至还能睡上一觉。这次老夫人动了大气,一点不许通融,寒冬腊月跪上三天就能要人半条命。 不等两人求情,老夫人就抬脚走了出去,显然不想再多说,苏承邺见状吩咐人把苏元恺抬回去,也离开了。 佛堂内只剩下程如锦和苏宜慧,还有元嬷嬷带着丫鬟盼夏。 “两位小姐,还请好好跪好。”元嬷嬷沉声说道。 两人只得面对佛像跪好,苏清妤看了看手里的食盒,遗憾地说道:“那这些素菜,我只能带回去了。等两位妹妹出去了,我再给你们接风。” 次日一早,苏清妤刚起床就听说松鹤堂发卖了两个守门的婆子。她淡笑了一声,这家里也该整治了。 吃过早饭,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苏清妤吩咐珍珠叫了母亲的陪房林二进来。 林二今年四十多岁,管着林氏除了铺子之外的其他陪嫁产业。像是城郊的田庄,城里的房产都是林二在打理。 “大小姐,您找我有事?”林二进来先行了礼,才开口询问。 苏清妤示意他坐下,吩咐人上了茶,才低声说道:“林二叔,我有事要麻烦您了,帮我找个稳妥机灵的人,去宣府查点事。” 林二见苏清妤说的郑重,神色也肃穆了起来,“大小姐尽管吩咐。” 苏清妤说道:“我怀疑苏元澈不是父亲的血脉,当年父亲是在宣府把这孩子接回来的,那个叫莫语的妾室是父亲外放的时候纳的。我想请林二叔帮我查查,莫语到底有没有孕,还有生孩子的细节。” 既然他们说苏元澈是妾室莫语生的,那她也正好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最后还有什么话说。 林二闻言面色一变,“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亲自去宣府走一趟,对外就说我老家有事,回去探亲了。” 苏清妤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林二叔办事细心,您亲自去我自然放心。” 又低声嘱咐道:“如果这孩子不是莫语生的,那么证据要落到纸上,能带回来的人,最好带回来。” “别怕花银子,多带点银子出门。” “另外一定谨记,不管查到多少,过年之前都务必要回来。”
第24章 炸毛的孔雀 林二离开之后,苏清妤茶还没喝上一口,账房白先生就来了。 “大小姐,卖了两幅前朝的字画,对方出价十万两银子,这是契约文书,您画押盖印吧。”白先生显然很谨慎,生怕这事最后怪到他头上。 苏清妤拿起文书一目十行看了一遍,没什么不妥当的,便拿出印章,又按了手印。 “好了,三十万两银票给我准备好了么?” 白先生捻了两下胡子,说道:“大小姐,您得把借条收回来,我才能把银票给您。” 苏清妤拿出欠条递给白先生,让他拿去入账。 事实上这账目虽然在苏家挂着,但是欠条早就已经在林氏手里了,林家根本没想往回要这笔钱。林氏去温泉庄子之前,苏清妤便把欠条要到了自己手里。 “我这就去准备银票,稍后就给小姐送过来。” 没过多久,白先生亲自送了三十万两银票过来,又说道:“大小姐,这三十万两还给林家之后,我们府上……怕是置办年货的银子都不足了。” 苏清妤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没事,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 想了想,又说道:“以后母亲陪嫁的账目和侯府的账目分开,侯府的吃穿用度都不能再靠母亲的嫁妆产业了。” 她要把账目分开,让侯府的人知道知道,他们这些年的好日子都是靠的谁。免得泼天的富贵,蒙蔽了她们的眼睛。 白先生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心里哀叹,这差事是越来越难了。不靠夫人的嫁妆产业,侯府这些人都喝西北风么? 苏清妤却不管那么多,她只是按照规矩理清账目,谁能说她什么?至于祖母的血燕还能不能吃得上,几位妹妹的首饰还能不能打得起,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清妤连着看了两天内宅的账册,对内宅的各项事务也基本了解。 府里这两日也安静的很,两位小姐还在佛堂跪着,大少爷又被打的起不来床,几位主子都冷着脸,下人们自然做事也都小心翼翼的。 只有苏清妤的碧水阁气氛还算轻松,珍珠在外面打听到一点消息,就要进来禀告。 “小姐,听说表姑太太在老夫人那跪了一早上,求老夫人放出表小姐,被老夫人赶回去了。” 珍珠说的时候,还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苏清妤摇摇头,含笑的凤眸剜了一眼珍珠,“你多跟翡翠学学,稳重些。这么跳脱,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好。” 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珍珠霎时就羞红了脸,“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不嫁人,奴婢伺候小姐一辈子。” 苏清妤却在脑子里盘算自己手底下的管事,打算给这几个丫头都寻摸个稳妥的人。 主仆两人各怀心事,屋里忽然静了下来。 “小姐,徐家来人提亲了,给三小姐和徐家六少爷。”翡翠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清妤收回飘忽的思绪,随口说道:“这事已经快三天了,徐家这才来提亲,可不大诚心。” 按理说两家被弹劾的那天下午,徐家就该派人来的。拖了两三天才来,应该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但是又不得不来提亲,毕竟已经闹到了御前。 不过对苏家来说,能攀上徐家也算是喜事了。 如今的内阁首辅徐以祥帝师出身,把持内阁十几年,是当今皇上最为倚重的辅臣。 和苏宜慧成了好事的徐良平,则是徐以祥的庶出孙子,行六,都叫他一声六少爷。 苏徐两家定亲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侯府,次日苏宜慧和程如锦被放了出来,苏宜慧回去换了身衣裳,就来了碧水阁。 一身桃红色挑金的凤尾裙,头上是一支嵌着宝石的洒金步摇,进来的时候下巴已经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苏清妤看着苏宜慧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山海经》里那只炸毛的孔雀。 她仰头看着雕花房梁,努力收回唇角的笑意。 苏宜慧见苏清妤正在摆弄一根暖玉簪子,走上前拿起看了看,眼底是浓浓的嫉妒,怎么苏清妤总是能轻而易举得到这些好东西。 心里这么想,嘴角却泛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种货色,也值当你当好东西看?” “徐家的聘礼单子,哪件不比这个值钱。” 其实徐家还没下聘,她不过是想拉踩苏清妤一下,才这么说。 在苏宜慧看来,徐家下聘,东西肯定差不了。 苏清妤闻言故作惊诧地说道:“徐家对三妹妹真是上心,我这根簪子是舅舅送我的及笄礼,料子加上工钱差不多八千多两银子。” “徐家的聘礼里若是能有这样的东西,那妹妹的聘礼在京城可是头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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