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坐着一个女人,个子不高,身形也瘦小,难看的脸色也掩不住知性的气质,正是冯时的妻子魏婉瑜。 此时她正半俯着身子跟躺着的冯时小声说话,看到阮绵进来才住声看过来。 冯玉给双方介绍了一番。 这个时候谁也没那个心情去客套,只简单点了个头就开始说正事。 冯时看到阮绵激动得想起来,但被老婆镇压了,只能躺在那里快速说了事情的经过:“那辆车是突然撞过来的,在一个拐弯处,从侧面冲出来的,很快,直奔着驾驶室,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魏婉瑜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显然是十分后怕,但还是口齿清晰的补充:“他的车被那一下撞翻了,滚了两周半,被撞的那一侧整个都瘪了进去…… 所有在现场看到的人都说他活不成了,那个地方离消防站很近,消防员来的时候,也说生还可能性很小。” 冯时不知为何又激动了,马上接过话头:“幸亏我将大师送我的保命符一直贴身放着!它真的救了我一命!我有看到那一瞬间有亮光罩着我!只是那一下撞得狠,我被震了一下,昏过去了,醒过来已经到医院了。” 魏婉瑜勉强笑了笑:“是,当时情况那么惨烈,大家都觉得他活不成了。 消防员囫囵个儿把他救出来时都惊呆了,但他昏迷,就怕他有内伤什么的,赶紧送他去急救。 但他没事,怎么推进去就怎么给推出来了,就是脑袋磕了一下,破了点皮。 医生都说是个奇迹,毕竟车子都不成形了,里面的人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吓了一下,心脏有点难受。” 她说着话,突然站起身向着阮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再出口的话因为哽咽有些不成调儿:“大师救了他一条命!要是他没了,我……我实在……我……” 冯家兄妹俩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冯玉垂在身侧的手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阮绵脑瓜子嗡嗡的。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感恩戴德的这一套,前世除了妖、上过战场之后跑得最快的就是她,全是为了躲过这个环节,此时躲不过,只觉得一阵窒息。 硬着头皮把魏婉瑜弄起来,阮绵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既然是两车相撞,多半是两败俱伤,对方眼下情况如何?” 冯玉马上回话:“那个司机死了,当场就死了。” 阮绵敛眉想了想,对冯时道:“你身上可还有护身符?” 冯时:“有的!大师给了我六张符,我、我老婆儿子和我妹妹各带了一张,还有两张收在家里,我身上原来的那张符在出事后化成了灰,我老婆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把家里那两张全带过来给我了。” 阮绵点头,走到病床边对魏婉瑜道:“伸手。” 魏婉瑜听话的伸出手,摊开掌心。 阮绵指尖灵力流转,在她的掌心写了个“临”字:“握着这只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冯时,若有危险便向对方展开。” 给冯时留下又一重保命手段,她才转头对冯玉道:“想办法带我去看看那个死了的司机。”
第13章 一个纯路人 冯家兄妹这会儿已经完全变成了阮绵的脑残粉,对她的话不会提出丝毫质疑,魏婉瑜也当即握拳,生怕那字跑出去。 冯玉马上带阮绵出了病房,一秒钟都不耽搁。 那个司机死的很惨,胸腔都塌了,脸也像被大锤砸过,看不出本来面目。 面对形象如此不美丽的尸体,冯玉难免有些害怕,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醒什么似的: “他突然冲过来撞了我哥的车,车头都撞废了,人当场就咽了气。 警方初步认定是意外事故,对方全责,我让人紧急调查过,他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无冤无仇的,近期账户也没有大额变动,就好像……一个纯路人。 不过时间仓促,现在查到的只是表面,再深的东西就需要更多时间。” 阮绵伸手在死者眉心一挥,指尖带着玄妙的轨迹快速在空中划过,一个金色的符文一闪即逝:“既如此,再查下去意义不大,他想来真的只是个纯路人。” 冯玉还是不敢看死者,只是低声道:“那他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阮绵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意外,是驭鬼术。这人额心还有不属于他的阴气尚未完全散去,他是被鬼迷了眼,控制了心智,当刀使了。” 冯玉愣住:“什么?” 阮绵转过身正对着她:“你的那位夫君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心狠手辣,以我猜测,他想必最初是想迷住你兄长来制造‘意外’,但你兄长贴身带着护身符箓,阴鬼近身不得,这才临时寻了他人想要将其撞死。” 冯玉倒吸了一口冷气,愣愣的扭头看向那死者,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竟然……他怎么敢……” 阮绵已经抬步向外走:“此人已视人命如无物,若不除之,恐生大患。” 走到外间,远远的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嚎。 一个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的女人一手拉着个小孩子,一手扶着个哭得站不住的老太太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走。 短短的一段路,却隔出了生与死的距离。 旁人眼中的一个普通路人,却是那老人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儿子、是那妻子每每提起都要弯弯唇角的灵魂伴侣,更是一个稚嫩的小心灵中顶天立地的父亲。 那是人家家里的顶梁柱。 一个藏头露尾的卑劣之徒,一场谋财害命不成便恼羞成怒的蓄意报复,让这个本该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家在顷刻间崩塌了。 冯玉亦步亦趋的跟在阮绵身后,与沉浸在灭顶悲伤中的三人擦肩而过。 她不住的回头去看那三人的背影,苍白的脸将眼眶衬得更红,吐出的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该死。” 阮绵脚步不停:“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冯玉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子割自己的喉咙,随着气息带上一阵阵腥咸: “可是他本人根本不出面,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就算是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根本定不了他的罪,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人渣受到惩罚?” 她长到这么大,从未感受过如此鲜明的恨意、从未如此的痛恨过一个人。 就算她少年遭难,与哥哥相依走过无数痛苦无助的艰难岁月,也从未怨恨过世道不公,就算初恋遇到个喜欢玩弄人心的渣男,她也只是远离,依然对生活充满热爱。 可是对于邱泽,她却真的恨了。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曾与这样一个恶鬼共同生活了近两年就觉得恶心。 她为自己曾真心的爱过他、想要与他共度一生的想法难受,恨不能穿越回去一巴掌扇醒自己。 能够遇到阮大师这个贵人,是他们兄妹运气逆天命不该绝,大师替他们化解了家破人亡的灾祸,给了他们可以保命的护身符,这才让哥哥得以逃出生天。 如果今天她大哥身上没有那张护身符,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就会变成一具破烂的尸体。 这样子跌跌撞撞奔来的就是她和她的大嫂、侄子。 是她识人不清,给家人招来横祸,现在里面躺着的人也被无辜卷入。 看着这亲人断肠的一幕,冯玉心如刀绞,整个人都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脚。 阮绵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看她,语声依旧透着淡漠:“冤有头债有主,世间最肮脏恶毒的永远是人心。错的不是被盯上的猎物,而是操刀的恶鬼,莫要入了迷障。” 冯玉一愣,随即苦笑了一声,眼神逐渐清明:“是,大师,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快到病房时冯玉才再次开口:“其实他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我,只是我哥命令我这段时间必须待在他家里不许出门,他才会对我哥下手。” 她看向阮绵,一向温柔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狠戾:“大师,如果我能把他引出来,是不是就有法子抓他了?” 阮绵倒是有些奇怪:“你不怕他?” 她一直认为这个女人胆子挺小的,被人下个咒就吓得浑身发抖,她哥出个事都快撅过去了,甚至连个死人也不敢看。 冯玉露出了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怕啊,怎么不怕,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还好好的活在某一个暗处伺机而动,我就寝食难安。” 她抬起头,第一次定定的直视阮绵的双眼:“千日防贼终究不是办法,只要他还在逍遥,我们家就永无宁日。” 阮绵又看了她两眼,点点头抬手推开了病房门。 看见里面的景象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只见魏婉瑜像个大战士一样,左手握着右手腕,扎着马步守在床前,脸紧绷着,精神高度紧张。 冯时坐在床边,一手拽着她的后衣襟,一手偷偷摸摸的试图神不知鬼不沉觉的将一张符纸贴到她的后背上。 看到进门的是阮绵,魏婉瑜猛的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幸亏冯时从后面托了她一把才没有摔一跤。 冯时扶住了老婆,眼睛亮亮的:“阮大师,您总算回来了!”
第14章 反了你了 冯玉慢了一步,连忙走进来:“怎么了?” 魏婉瑜后退了一步坐到床边,声音有些低沉:“刚才,来了一个医生,直冲冲的过来就要给他扎针,我总感觉那医生脸色不对劲,问了一句是什么药也不理我,我起了疑心,就挡着不让他靠近老冯……” 她似乎是还在后怕,声音有些不稳,说几句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冯时伸手拍了拍她,接过话头:“小瑜上手一拦,那医生就突然狂暴了,直接举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药的针筒往我身上扎,我媳妇直接伸手向那医生拍了一掌,那个医生直接飞出去,摔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起来之后就跟失忆了似的,问我俩他怎么在这儿,我媳妇继续质问他刚才要给我扎什么针,他就懵了,说我今天根本没有下任何药,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冯玉听得脸色愈发难看,扭头看向阮绵:“还是那个驭鬼术吗?我嫂子那一掌是将鬼打出去了?” 阮绵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差不多吧,御鬼上身,傀儡术。”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魏婉瑜摊开自己的右掌,掌心在阮绵写完字后那种热热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她还记得自己一掌推出,其实与医生的身体还有一些距离,根本就没打到医生身上,那医生却好像遭到了重击,整个人都倒飞出去,摔出去好远。 刚才她一直在害怕,怕再有人来伤害她家老冯,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这会儿安全了,稍缓过些劲儿来再去回想,只觉得这种经历简直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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