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姜宁晚开始破口大骂,言辞如同利箭般,愈发激烈,裴铎本就阴沉的面色,是愈来愈难看。 “是我骗你,是我!!你冲我来!冲我来啊!!”姜宁晚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攥着裴铎衣袖的手愈发用力,她看向裴铎的目光,满是嫌恶。 撕破脸便要彻底。她不愿再伪装,不愿再去做令人恶心的逢迎做戏。 她猛地站起了身,挺直了脊梁,直直地看他。裴铎深深地吸了口气,气息在胸腔中剧烈起伏,他额角青筋猛地剧烈跳动。 裴铎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不去想她肚子里有个野种之事,可那念头却如鬼魅般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剧烈地喘息了几瞬,良久,他强压下心底狂躁的破坏欲,缓缓仰起头,试图平复。 裴铎径直居高临下:“你早就知道肚子里揣了个孽种,却依旧躺在爷的身下,你在想什么?嗯?想什么?!”说罢,他步步逼近姜宁晚,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说话!!” “想什么?”姜宁晚莫名地抬起头:“你以为我想回来吗,你以为我想跟你亲密吗,你以为我贪你裴铎吗?”她的声音比他还大、还响,在这屋内久久回荡,她顶着裴铎阴鸷的目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是你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她继续道,表情冷漠。 “你自己蠢,怪谁?” 话落,仿若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空气似炸裂开来。 屋外的旺顺正守在门口,浑身颤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扭过头,迅速看了眼紧闭的门。 屋内, 榻上幔帐被撕裂了,破碎的残布凄惨地散落在地上 “混蛋,滚……”姜宁晚彻底没了与他再装下去的耐心,她死死地咬住他手腕,咬得那般用力,势必要尝到血腥味才肯松口。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 裴铎毫不在乎地瞥了眼腕上的鲜血。 他目光紧紧落在浑身发颤的人身上,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不想喝药,就做掉。” 这般恬不知耻、丧心病狂的话让姜宁晚猝然瞪大了双眸。 她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骂道:“你不是人……” “说的你先前把爷当成了人一般。”裴铎仿若失了心智般,他的一言一行开始不受控制,“爷待你好,你不要,非要做榻上的玩意儿,不知廉耻。” 他全然不顾姜宁晚惊恐的目光,他一步一步,一点点欺身上前。 “滚啊!”脖颈间传来炽热吐息,浓稠的湿热、舐弄,让她浑身僵硬,她死命地别过脸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窒息。 她痛苦地仰起头。 裴铎已然褪去了以往可能还算温和的面具,“这副模样做甚?” “刚才当着你情郎的面,你不是做的很好吗?叫唤得那么动听。怎么?如今没了他在场,就不愿意了?” 裴铎放慢语调,一字一句地说着,边说边欣赏姜宁晚愈发惨白的唇。 姜宁晚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中,脑海中一片混乱。方才,门口处站着个人,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他站着的地方有光彩,他黑漆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而她,她在做什么?姜宁晚忽地头晕起来,她做什么了? “还要当着他的面,才肯跟爷好好地交欢?” 裴铎的话无情地划破了姜宁晚心中仅存的侥幸。 脑袋“嗡”地一声,她在沈煜眼中成什么了? 沈煜真的看见了。 “没有……”姜宁晚迷茫地喃喃。 “没有什么?”裴铎抽手出来,扯过一旁棉帕。 姜宁晚似是回过神来,猛地抬手用力推他:“你胡说。” “他不在,我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儿?”她不停地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很低,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自欺欺人做什么?” 裴铎打破了她的躲避,他伸出手,用力地攥起她脸,“爷现在带你去见他,如何?” 裴铎恶劣至极。 他神色轻佻,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眸里尽是怒火。 门开了, 旺顺探头,急忙上前为二爷披氅衣。 “人呢?” 头顶上方传来二爷沉冷的发问,旺顺赶忙回道:“二爷,已经将人关进地牢中去了。” “用刑了? 旺顺先是一愣,心中开始快速揣度二爷的意思。那人可谓是与里头那位主儿有奸情的奸夫,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二爷必定对此人深恶痛绝,照理说是该万般折磨才好。 旺顺斟酌了许久:“二爷,您还未发话,实不敢轻举妄动。” “您可要现在去看一眼?”旺顺又道。 这一句却似踩到了裴铎的雷区,旺顺只觉瞬间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生生接下了主子爷望过来的极冷的一瞥。 旺顺大气也不敢出,老实地低下头。 第66章 暴怒 四周墙壁, 皆是由粗糙巨石垒砌而成,巨石上苔藓斑驳陆离。 墙壁上,零零散散挂着几盏油灯, 地面潮湿不堪。 旺顺弓着身子,紧跟在二爷身后, 他目光一闪,瞧见前头赶过来的侍卫, 便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 立刻小跑到一侧, 扬起手臂, 猛地敲了敲牢门上横着的锁链。 “二爷……” 旺顺试探地唤了声, 却见主子爷远远地顿住脚步, 旺顺顺着主子爷的视线看去, 里头一道身影坐得笔直, 宛如苍松。旺顺只匆匆瞥了一眼, 他微抬头,小心地觑了眼二爷阴沉神色, 便默不作声地退至一边。 裴铎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 他半眯了眸, 打量着前方,眸中尽是厌恶,犹如瞧见秽物般。前头背对他之人,脊背挺直, 纹丝不动。 他冷着脸,收回目光, 而后骤然转身,那动作快、急,旺顺被二爷陡然间的动作吓得一哆嗦,他扭头极快地瞥了眼坐在牢里头的人,随即忙不迭地跟上二爷脚步。 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发出阵沉闷“嘎吱”声。 旺顺知晓二爷心中不悦,他不敢多言语,只是垂首跟在身后。 裴铎迈着大步向前,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留。待走出许远,他才停下脚步,抬掌抚了抚眉心。 “你觉得他如何?” 旺顺本低着头,闻言,他诧异地抬起视线。 几乎是话音刚落,裴铎的面色立刻黑了下来,犹如乌云蔽日,他在做什么?他竟想跟一个阶下囚作比较不成。笑话,他裴铎何至于如此。 主子爷顷刻黑下去的面色让旺顺在心底长舒口气,暗自庆幸方才未曾言语。 其实旺顺方才被主子爷这番问话吓了一大跳,心中骇然,主子爷这般问,岂不是莫名将自己放矮了一截,他家二爷何须如此伏低做小。 旺顺能感受到气氛的尴尬,他赶忙主动打圆场:“二爷,巡按御史今儿要来,不若先回去?” “走。” 旺顺得了吩咐,立刻转身,吩咐下人抬轿过来。 这边的巡按御史早早的便赶了过来,此刻,他正在书房里头候着,坐在椅上,已吃过了几盏茶,茶在口中反复咀嚼,滋味早已寡淡,可仍未等到正主儿。正思忖间,听得外头传来窸窣动静,待听见有人唤“贵人”二字,他顿时立刻起身,马上走上前,双手作揖。 旺顺打了毡帘,候着二爷进屋。 巡按御史忙不迭地弯腰行礼,旺顺候在二爷旁,眼睛微微一斜,瞥了他一眼。 “御史大人,有何事?”裴铎语气倒是客气,微招手,便有底下人伶俐地服侍御史坐下。 巡按御史先是一番客套,而后面色凝重起来,旺顺在一旁瞧得清楚,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上门,定不会是带来什么好消息,静观其变便是。然而,纵是心中有了几分准备,旺顺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差成这般模样。 “陛下中风了。”巡按御史话音沉重。 旺顺先是惊了一瞬,眼中闪过惊愕,但他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眼珠一转,暗思好似也无甚稀奇的。那龙椅上那位,刚上位没多少时日,便急着大选后宫,心思全放在了广纳佳丽、充盈掖庭之上。各地美酒似流水般源源不断地往皇宫里头送,日夜笙歌。这日日虚度,身子不被掏空才是怪事。只是这皇帝一中风,这位置可就空下来了。这位皇帝膝下暂无皇子,如此一来,这位置只能留给前太子的儿子坐。 前太子在先帝驾崩未有多久,便离奇死亡,那事儿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却也没个结果,这才让如今这位昏聩皇帝有了上位的路子。如今,这人还没把龙椅坐稳,就成了这副瘫痪模样。他一出事,受益人直接就是前太子的儿子,如此一来,思及前因后果,很难不叫人怀疑这里头有何文章。 送走了巡按御史,旺顺几步上前,凑至主子爷跟前,低声道:“二爷,此番皇帝事出突然,第一受益人便是前太子党。首辅跟前太子交情颇深,若是此番他扶持前太子之子登基,他这风头可就愈发大了。” 旺顺有了几分忧心忡忡。 首辅党跟裴党从来就不对付,两党之间龃龉颇深。 裴铎手中握着朱笔,在案牍上批了几道红字,旺顺心中了然,立刻伸手接过,而后悄然退了出去。 几案上,公务堆积如山。 裴铎伏身于案间,手中朱笔不曾有半分停歇,一旁的书册被他不时哗啦翻动。 门外忽地传来阵敲门声,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裴铎眉头拧起,迅速地抬起了头。 进来禀报的婆子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说。” 婆子不敢有丝毫犹豫,额头上已满是热汗,一看便知是一路疾跑过来的。她强作镇定,将姜宁晚之事一一道来。 “大人,她……她不肯配合啊。那姑娘手上攥着碎瓷,谁敢靠近,她就刺谁。底下人都怕伤着姑娘,不敢上前硬抢。”婆子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汗,眼睛不时地偷瞄裴铎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她尽量省去其中过多细节,挑拣出最重要的部分道出,心中只盼着能将事情说清楚,又别触了这位贵人的霉头。她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她这把老骨头和底下那些奴仆,实在是不敢对姑娘用强,故而制不住她那疯魔劲儿。 婆子说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睁睁地看见裴铎在静默了半晌后,骤然起身,动作带起一阵风,几案被撞的歪斜。婆子不敢怠慢,紧紧地跟了上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被尽数推翻、踢翻,东倒西歪地散落各处。瓷片、黑色药汁、食物残渣混作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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