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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如果不吃这个，他们说不定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饿死。” “他们就是吃着这样的东西，打败突厥！一个个瘦的说不定比你也不差什么，却提的动刀枪。 但你知道突厥人吃的是什么吗？突厥人吃的是牛羊肉，喝得是奶酒。” 夏衡沉默一会儿，继而对赵家两姐妹正色道， “他们之所以要提起刀枪，是因为他们自己吃不饱饭，没什么， 但他们要让远在家乡的妻儿吃得饱饭！让华夏的百姓们吃得饱饭！让身在朝堂的诸位大人们吃的饱饭！ 让你我这样的人吃得饱饭！” 赵蝶手里死死的攥着黑色的饼子，泣不成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赵思燕更是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哭的不能自己。 “将士也是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爹。 你要是能取得他们每个人以及家里人的原谅，那么再为赵尚书求情，也并无不可。” “可如果是你，会原谅吗？” 第36章 指望谁 赵蝶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 如果是她，当然不会原谅！ 赵蝶绝望的瘫倒在地， 她从未想过这些，当然也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为自己爹喊冤。 她知道她爹也许并不冤枉， 连自己女儿都不顾， 他骨子里就是那样的人。 她只是不知道没了父亲，她们姐妹会怎么样？她娘又会怎么样？ 从小到大，那位嫡母见了她们，只教她们要为爹爹着想，为家里的几个哥儿考虑， 家里的男人们好了，她们才能跟着沾光。 男人就是赵府的天！ 现在天马上就要塌了，她们这些连根基都没有的浮萍会怎么样呢？ “赵尚书需要为他做过的事负责任，万物有因有果，你是信佛的，我相信你能听的明白。 将军要清算的是这些事，却并不会特别针对赵府的女眷们。” “我问过张副将和赵伯，女眷们大概率应能免除死罪。” 赵蝶和赵思燕听到这里纷纷抬头， “你说的。。。是真的？” 赵思燕擦着眼泪，哽咽问道， “嗯，张副将说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女眷一般都不会被赶尽杀绝，但是活罪难逃， 未婚的会充入教坊司，已婚的会判流放。 你们两个户籍已经在将军手里，倒是能逃过这一劫。” 夏衡看见两人的反应，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我是你们，我会赶紧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在这段时间考虑一下自己能帮到哪些忙。 如果在意的亲人被流放、或者入了教坊司，那么我能做什么事帮他们好过一些？ 据说皇城外的送亲亭可以给流放的犯人送些东西，只要犯人能拿上就行。 流放路上的粮食要不要准备？鞋子？马上入冬了，那衣服呢？ 若是入了教坊司，那么是不是需要打点一下，能少吃点苦？” 夏衡走到门口， “我可能想的不太全面，建议你们想好了可以列个单子，然后照着单子上一件一件去做。 不过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得活着， 自己立得住，才能有余力去帮助别人。 你们可以再好好想想。” 说罢，夏衡拉着秋霖出了房门，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秋霖看着院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夏衡却什么也没发现，出门的姿势很潇洒， 但是关上门后还是把耳朵贴在门口听了半天。 确认房间内除了抽泣再没别的动静之后，两人才一起到小厨房帮忙煎药。 “早上你不是还让我看着她们吗？现在把她们俩单独放在房间里可以嘛？不会出事吧？” 秋霖用右手一边往小炉子里加树枝，一边问夏衡， “哎，已经到这份上了，还给她们找了那么多事儿干，应该是不会寻死了吧。 哎，不过真要想不开。。。十个人看着也没用。。。就这样吧，尽力了！” 秋霖心想，这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么看得开，你刚刚还听人家墙角，这会儿还给人家熬药。。。鸭子嘴都没你的嘴硬。 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熬过药？ 到最后也没告诉她刚刚门外有人偷听的事，说了她又能怎么样？总归也没干什么坏事。 = “姐姐。” 赵思燕轻轻拉过赵蝶的手。 赵蝶看着妹妹，朝她露出一个苦笑， “思燕，从此我们就再回不去赵府了。” “。。。姐姐，你想回去吗？” 赵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想回去，姐姐。” “我忘不了，在那个地方我们和娘连饭都吃不饱。 你还记得吗？有一年我们偷偷跑到大夫人的厨房去偷潲水桶里的鸡肉吃。 我当时真真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最后我们还带回去给娘，结果娘不但没吃还打了我们一顿。 最后抱着我们哭了好久。” 赵蝶想起来了，那天是赵凡嫡子的生日宴，父亲请了很多宾客， 席面做的很盛大，宾客们剩了不少菜。 下人们分完之后剩下的就倒进了潲水桶，她和妹妹实在太饿了。。。。。。 赵蝶又看向桌上夏衡说的镇北军都吃过的“馒头”。 “后来娘亲就开始在院子地里种菜了，冬天种些乌塌菜、萝卜， 夏天就种豆角、茄子、之类的。 那以后除了累点，咱们姐妹也没再怎么挨过饿。” “她说的对，姐姐！本就是父亲的错！我们不能把有说成无。 他干的对我们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把我们送进镇北将军府做妾。 虽然从侍妾降成了侍婢，但是在将军府这些日子， 是我过得最轻松快乐的日子了！ 从没有吃过剩饭，再没有人告诉我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要保持身形，要保持体面！ 你知道吗？姐姐！那天在公厨吃面，我看别人都就着蒜，我也咬了一口！ 真的很辣，但我那天一天都好开心！ 再没有人每天过来教我该如何坐、怎么走才能吸引男人的眼光！ 做不到就打手板，抽小腿。。。” “可。。。那是。。。” 赵蝶颤抖着双唇， “可是现在娘亲指望不上他了！” 赵蝶猛然看向她， “对！那是娘亲！！我不愿再叫她姨娘了，那是我们娘亲啊！！！ 父亲我可以不要！他罪有应得！ 但赵府都快没了，我凭什么不能叫她娘亲！？” “姐姐！现在娘亲能指望的只有我们了！娘亲要是被流放了，我们得准备吃的、喝的、衣服。。。还不能准备的太好，不然会被别人注意到。 姐姐，她说的没错，我们得立起来了！ 娘亲她一个人在后宅被磋磨成那样都能把我们姐妹拉扯带大！ 我们姐妹二人难道还供养不起娘亲吗？若是府里其他人都流放了，都是罪籍谁又比谁高贵呢！？” 赵蝶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她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她的妹妹原来心里是这样想的吗？ 这么些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是她在保护妹妹。 但如今看来，她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过思燕说的对。 她们确实没有时间再自怨自艾了，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们去做。 若是夏衡没有说错，那她们娘亲应该会在流放之列。 她要准备些流放路上用得到的东西! 来将军府之前，赵凡总算是拿了些钱给她傍身，不多，也就50两， 却也是他第一次给她们姐妹银钱。 她之前买月麟香还花了一些，现在想想心都在滴血。 那玩意有什么用？ 她得好好计划计划剩下的钱该买些什么。 赵思燕拿起了刚刚夏衡放回碗里的“饼子”， 鼓起勇气，咬了一口， 。。。没咬动，最后用牙尖嗑了半天才嗑下一小块。 赵蝶也拿起饼子，学着赵思燕，将饼子放进嘴里慢慢磨。 。。。这可真是太难吃了！ 姐妹俩嚼着饼子，眼神逐渐坚定。 第37章 尘埃落定 “赵凡，你还有何话说？” “臣。。。臣。。。” 赵凡和户部侍郎跪在大殿上，两股战战。 他做梦也想不到仅仅四天，苍楚漓竟然理清了户部这两年所有的烂账！ 这怎么可能！？ 这些账本，非专业人士根本看不懂，哪怕是他户部所有人加在一起去处理也得十天半个月，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理清了！？ “皇上！臣冤枉啊！苍将军定然是对老臣有所积怨，才这般敷衍啊！” 赵凡试探道。 “敷衍？臣倒是觉得苍将军此次查清后誊抄的账册非常清晰明了。” 李治审那送粮草的军夫审了两天，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一个普通军夫，嘴能有多硬呢？ 只等苍楚漓将账本理清，最后上交决定性证据。 这期间光是针对军夫的刺杀他就迎接了两拨。 他本来都捏了把汗，以为自己至少得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要是再拖，他还真没信心能保住那军夫的命。 没想到苍楚漓竟然能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仅仅四天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并且还列成了这种让人一目了然的表格形式。 李治看向手里的表格，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简便的记账方法，甚至不用来回翻阅， 让人看上去一目了然。 这种好东西要是能推广开来，华夏将受益无穷。 “将军此法格外便捷！皇上，臣建议将此法推而广之！” 东方唯朝李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此事容后再议，朕已让镇北军先试行此法，若是可行，再用于朝堂。 既然赵尚书不认，李治，你把账本给赵尚书看看。正好，朕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李治应是，将自己手中的账册放到赵凡面前。 为了保留原件，苍楚漓让墨青墨白将最后总账抄了三份。 一份在皇上那，一份在他这，另外一份给了主审李治。 赵凡微微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账册。 只看一眼，就愣住了。 他能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靠的是真才实学。 毫不夸张的说，朝堂户部聚集了全天下的术数之才！而他能做到户部第一人，亦是这里面的佼佼者。 钱粮、徭役、军需这些各有各的账，每样账本都不同，天下各种不同的账册都要过他手。 所以他才能在第一眼就发现眼前表格的价值。 纵横一画，白纸黑字。 清清楚楚的展现了户部的现状，让他想东拉西扯糊弄过去都没有办法。 原本只是恼恨苍楚漓完成的快速，害他和左相没来得及安排第二次调换账本。 但赵凡对自己有信心，不论谁来了，只要跟他讲账本，定然是讲不过他的，毕竟他是专业的。 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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