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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拿起手边的胭脂，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眉心的花钿隐隐现出。 他忍不住想，她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第61章 结契 温泉池, 热气袅袅，烟雾缭绕。 楚湘脱了外衫后只穿了一件里衣，温泉水温适宜, 不冷不热。连着好几天的比试, 确实有些劳累, 泡在水中令她感觉很放松。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水，不知不觉竟有些困，上眼皮和下眼皮逐渐合在一起。 师兄怎么还不来？做什么去了？ 正想着，屏风后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来人身材修长, 月白色的裙裾纷飞, 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 楚湘一个机灵，困意消散到九霄云外。师兄的宅子怎么可能出现其他女人，明明只有她和师兄二人啊。 再定睛细看, 女人倾泻的银发与雾气融为一体，若隐若现。 好像是师兄。 “师兄。”她怯怯喊道，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 之前在镜花水月的发生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女人身穿红裙、头戴金钗的样子浮现在楚湘脑海, 那晚师兄可真是美啊。 待女人走近，她确认了是师兄没错。 不过今日师兄未穿红裙, 也未戴金钗, 反而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裙子，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那玉簪还是楚湘之前送与他的。 这身打扮更衬得“女人”玉骨冰肌, 遗世独立。佛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但见水波晃动，“女人”下了池子, 直接坐到了楚湘旁边。 冷冽的冰雪和草木气息传来，楚湘抬眸，仰视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皮肤苍白，弯弯的眉毛犹如雪山。凤眸上挑，却没有一丝攻击性，反而好似含着春水，波光粼粼。他眼角发红，宛如桃花绽开。 楚湘愣住了，她咽了口口水，最后开口道：“师兄，你怎得穿成了这样？” 如今已经不是镜花水月了。 “女人”将楚湘搂到自己怀里，随后苍白修长的手指捧住楚湘的脸，强迫楚湘与自己对视：“我好看吗？” 又是这个问题。 楚湘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道：“好看。” “和玉玲珑相比呢？”虚子澄接着问道，红唇轻启，好似呢喃，“我与他谁更美些？” 师兄带着凉意的触感令楚湘惊醒许多。 她内心咯噔一下，一摸一样的问题，看来镜花水月里的事情又要重新上演一场一番了。她今日和玉玲珑一起出门，以及最近一直和其他宗门的弟子和妖族一起游玩，师兄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中耿耿于怀。 “都好看。”楚湘握住自己脸上的手，青年双手冰凉，仿佛一块冷玉。 但看到青年猩红的眼尾后，她又道：“不，还是你更漂亮，师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师兄如今令她不敢招惹。 骗子。 虚子澄金色的眸子浮现出些许躁郁，眉心的花钿若隐若现。 这个骗子，只会说一些花言巧语来骗他。 口上说他最好看，喜欢他，但实际上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漂亮的人她皆喜欢，苏月白是，玉玲珑也是。 她对待他、苏月白、玉玲珑、甚至是谢时，都没有区别。 “既然这样，湘儿就不要再看其他人了，好吗？”“女人”又道，嗓音轻柔，好似诱哄，“湘儿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呢？” “女人”继续道：“你每次都这个样子，我会生气的。” 他将楚湘揽入自己的怀中，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 尽管隔着衣料，楚湘也能感那头有力的心跳声。 师兄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其实内里好像一座火山，一直压抑着自己，可能在某一刻就忍不住爆发了。 这次的导火索就是玉玲珑。 “你对谁都是这么热情吗？是不是只要皮囊好的你都会这样？” “女人”依旧在发问，那模样带着好几分偏执，与平日光风霁月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是，她是姐姐……”楚湘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友人一起出门不是正常的吗？” “是姐姐？”虚子澄的红唇贴上了楚湘的耳畔，滚烫的喷洒在耳边，“只要是姐姐就都可以吗？” “当然也不完全是……”楚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面前的人交流。 “可上次在镜花水月，你也是这么对苏月白的。如今，你又这么对玉玲珑。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湘内心也砰砰跳着，她知道到虚子澄今日状态不太对。 不是，镜花水月中的苏月白不就是他自己吗？他怎么连自己的醋也吃？楚湘有的时候真搞不懂面前人的脑回路。 “可是玉玲珑雌雄同体，既是男人又是女人，他这样也算姐姐吗？”青年又问道。 原来楚湘和一些女性朋友贴贴抱抱，他就当没看见了。但今日居然和玉玲珑关系如此亲密，更何况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雌雄同体？ 楚湘细眉微蹙，随即恍然大悟，水仙，确实是雌雄莫辨的美人，难怪玉玲珑兼有男性的高大和女性的柔媚。妖界竟然还有雌雄同体的妖物。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安抚好面前这只吃醋的狐狸。 “既然他是姐姐，那我是姐姐吗？” 面前青年的眸子如同金色的琉璃珠，与他清雅的打扮不同，眼眸里是仿佛下一秒能够燃烧的情感。 “你……” 楚湘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可“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地看着她。 在堪称灼热的目光下，楚湘认真道：“师兄对我来说，是兄长，是姐姐，更是……” 她顿了一下，缓缓道：“爱人。” “师兄，你是我自己选择的，与我相伴终生的人。” “我想和你一起行走于江湖，见春夏秋冬，四时循环。” “所以，”楚湘抬眸，双眼亮晶晶的，“师兄，你不必和这些人比较。在我心中，你们本就不同。” 得到肯定答复的青年眼尾更加猩红，他埋入楚湘的脖颈，将楚湘抱地更紧。 感受到脖子上是细细密密的吻，楚湘识海一阵酥痒，连忙伸出双臂环住了虚子澄的脖颈。 水花激荡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楚湘应声抬眸，只见青年的背后现出了九条雪白的大尾巴，头顶上也冒出了两只耳朵，水花漫天飞扬。 “师兄……” “女人”唇上的口脂将楚湘雪白的脖颈染红，温泉水中也带着一丝猩红，分外醒目。 “你知道吗？我生来便拥有读心的能力，所有人在我面前都没有秘密，直到遇上了你。每次碰到你，我都会想，你在想些什么？你会想些什么？”青年又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和面前的少女坦诚相待。 楚湘靠在虚子澄胸膛前：“师兄，你不用担心，我不管想什么都会和你说的。” “可是他们都喜欢你。我每次都在想为什么你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不能只让我一人喜欢你？”青年嗓音微哑，继续道：“可转念一想，我的师妹明亮如天上繁星，人人皆爱之，能够遇见你已是他们的福分。” “好想把你锁住，把你藏起来，这样你就能永远属于我了，你的眼中也见不到其他人了。” “女人”头上的玉簪早已滑落，两人的发髻都凌乱不堪，黑色与白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楚湘的腰身。 “湘儿，我们结契吧。” 话音刚落，一张红色的灵纸便出现在虚子澄手中，与普通的纸不一样，灵纸即使在水中也不会打湿。 楚湘抬起头来，接过那张纸，定睛细看。 x年x月x日 蓬莱虚子澄和蓬莱楚湘结为道侣。 底下是两个人的灵纹。 楚湘明白，如果这时候再犹豫，虚子澄保不准又会多想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而且他俩如今早有道侣之实，她今日也正准备和虚子澄说这件事，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划了一道自己的剑气在灵纸之上。 虚子澄见楚湘如此果断，雪白的眼睫微垂，下一秒灵纸又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楚湘肯定道，“至少目前不会后悔。” “ 不，”虚子澄缓缓吐字，手指滑过楚湘眼角，道：“你要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随即，他扣住楚湘后脑勺，红唇贴上了楚湘浅粉色的唇瓣。 这是一个绵长而又炽烈的吻，中间好几次楚湘都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青年动作激烈，仿佛要将楚湘融入自己的骨血，与怀中的少女同生共死。 雪白的狐尾不知何时又缠上了楚湘腰际，被狐尾拖着，楚湘的眼角逐渐被水汽濡湿。 在骨血彻底交融的瞬间，她听见了狐尾激起水浪的声音。 “喜欢吗？” 他停下来，毛茸茸的耳朵蹭着楚湘的下巴。 迷蒙之间，楚湘的手止不住的探进虚子澄银色的发丝。 “……喜欢。” 楚湘望虚子澄的金瞳，还有那眉心的花钿，感觉自己快要醉倒在他的目光中。 “喜欢什么？”虚子澄还在问。 楚湘没办法，只得道：“喜欢你。” 耳边传来了一道很轻的笑声，接着是更猛烈的攻势。 水声潺潺，窗外枝叶窸窣，温泉内是粘稠的热。 月光下，楚湘与那片雪白交融。
第62章 “花言巧语” 翌日, 温和的日光洒落在少女眼皮上。 少女眼睫微动，她睁开双眼，才发现已经快正午了。 入目是一个典雅的房间, 家居全用檀木制成。角落里摆着一个花瓶, 瓶中插着新鲜的绣球花, 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冰雪气息和草木气息。 昨日的记忆逐渐浮现，她盯着房间的摆设，这里现在已经不是客栈了，是师兄的宅子。 身边空空如也，师兄已经不在了。 许是能听到她在想什么一样, 门口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醒了？” 青年倚靠在门边, 银发如瀑。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令青年的轮廓带着一丝暖色调，不向往常那般苍白。 今日他没有穿平日的白色, 反而换了一套玄黑色的长袍。 楚湘第一次见虚子澄穿黑色衣物，印象中师兄一直白衣如雪，仙气飘飘。如今这样打扮，多了几分英挺和潇洒。 “师兄, 你换衣服啦？第一次见你穿黑色，黑色也很好看。果然好看的人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男人唇角轻勾, 嘴上却道：“花言巧语。” 卸下了平日的伪装, 如今展示在楚湘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完全的、有着黑暗面的虚子澄，不似往日那般温和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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