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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若是能为陛下绵延子嗣，是臣妾的福分。” 她恭顺有礼的样子，看得太后一阵欢喜。 太后一抬手，后方走来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央放着一碗汤。 “顾婕妤有这个心思，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过怀孕这事儿啊，光是有心是办不到的。” 她从宫女手中端过那碗汤，送到顾江漓面前，“来，这是哀家找人特制的金汤，可以调理女子的身体，帮助顺利怀孕。喝下之后，顾婕妤一定很快就能有好消息的。” 太后满眼都是期待的光，顾江漓犹豫着把汤接过。 汤是金黄色的，像菊花茶，很纯澈，看不到汤底有任何的药物残渣。 想不都用想，太后说这汤能帮助女子怀孕肯定是假的。 要是真的有用，偌大的后宫不至于至今都没有一个孩子，可是太后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她正想问问系统，这个汤有没有害，皇帝却突然出现了。 “母后。” 皇帝迈着大步走进来，看见顾江漓和太后的一瞬脸色有些阴沉。 最后将目光落在顾江漓手中的金汤上，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了。 顾江漓有些疑惑，皇帝看起来很不喜欢这碗金汤嘛。 太后起身，有些讨好般地对皇帝说了一句： “皇帝今日这么早就下早朝了，哀家正在跟顾婕妤谈心呢......” 皇帝若有若无地点头，走到顾江漓面前，凝视着她手里的金汤。 “陛下，这是太后送来的金汤，是调理身体的。” 可皇帝没等她的话说完，便一手将金汤端了过去。 顾江漓正疑惑着呢，皇帝就端着金汤朝盆栽的方向走了。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着急，“皇帝......” 可皇帝当做没听到，站在盆栽前，将金汤一滴不剩地倒了进去。 金汤没入泥土里，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太后身形一晃，全靠身边的宫女扶着才能稳稳坐在椅子上。 “皇帝，你这是做什么！金汤的熬制万般不易，对女子的身体是有极大好处的，你...你怎么能倒土里呢？” 皇帝冷漠道： “母后，顾婕妤的身体很好，她不需要这些调理身体的良药。还有，朕的子嗣问题，朕知道怎么该怎么做，母后日后就不用插手了。” “不插手？皇帝，哀家为了你费劲心思找来这种有利于女子生育的汤药，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子嗣后代吗？哀家作为你的生母，作为大姜的皇太后，关心你的子嗣有何不对？” “母后，您明知道没有用的，又何苦去操心呢？与其花心思去找这些让女子怀孕的药，朕更希望母后去找一些令自己的身体康健的药。” 皇帝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听着让人心颤。 太后端庄地神情早就维持不住了，她双眼泛红，捂着胸口，似有道不尽的苦楚压在心头。 广明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半晌后，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好，数不清的哀愁爬满她的脊背，让她直不起腰来。 太后轻轻地拉着顾江漓的手，说道：“好孩子，你好好服侍皇帝，改日来哀家殿里，咱们再聊。” 顾江漓恭敬地点头，“请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做好自己的本分。” 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背对着皇帝开口：“皇帝不让哀家插手，哀家便不插手了，只是皇帝你也该清楚自己的年纪，朝中大臣对你的子嗣也相当看重，不要伤了所有人的心。” 皇帝没有回答太后的话，仅仅说了一句：“恭送太后。” 太后走后，广明殿中落针可闻。 顾江漓看着这完全陌生又诡异的戏码，简直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皇帝对太后恭顺有加吗？今天看来也不完全是啊。 而且，为什么皇帝一副完全不想要孩子的样子啊？ “在想什么？” 在顾江漓走神的时候，皇帝已经到她面前了。 那双眸子还是如同纯黑色的深渊，看不清他的喜怒。 想起皇帝昨夜对她温柔的样子，顾江漓感觉皇帝应该不会轻易对她发怒，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臣妾在想，陛下不喜欢孩子吗？” 皇帝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恢复，他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却被顾江漓捕捉到了一丝丝自嘲的味道。 “不是朕不喜欢，是朕不配。”
第101章 冷面君王×绿茶作精10卸下心防 “不配？陛下为何说这样的话？” 皇帝自嘲的神色与往日有很大不同，这让顾江漓觉得昨夜看到的脆弱感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皇帝如果不配有孩子，那她来这里做什么任务？ 既然她来了，皇帝膝下必定儿女成群。 “陛下，您是天之骄子，大姜帝王，您都不配有孩子，还有谁配？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听着令人痛心。” 皇帝的心理防备很强，即便昨晚对她很温柔，但是也从没有真正的卸下防备。 她要做的，就是慢慢让皇帝卸下心防，对她拥有最高的信任，这样她才可以借用皇帝的手做事情。 皇帝微眯着眼，审视的目光落在顾江漓的脸上。 除了对他的担忧和关切，看不出别的东西。 他嘴边的笑容加深，目光却更加冷漠，他低下头，靠近顾江漓的脸，语气冰凉。 “朕曾经有一个孩子。” 他仅仅是这么一句，顾江漓记忆中关于皇帝的孩子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皇帝曾在做太子的时候，让一个婢女怀上了孩子，但是被太后打掉了。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并不重视这个孩子，才受到惩罚，让皇帝无子的。 但是这只是宫中的传言，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陛下曾有一个孩子？” “朕还以为以顾婕妤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这种秘闻，原来你没听说？” 顾江漓坦率地摇头，满眼的清澈，“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到了后宫很少与其他妃子相处，这种私底下流传的事情，可能他们也不便告诉臣妾吧。” 顾江漓把装傻充愣表现得神乎其神，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了，仿佛在这深宫之中多么不受待见一般。 皇帝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的把戏，就那样开始给她说起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皇后当年是朕的太子妃，她身边的一个婢女曾经怀上过朕的孩子，只不过，母后给那个婢女送去红花，把孩子弄掉了。” 顾江漓做出惊讶的样子，“太后...为何？不管怎样，那也是陛下的孩子......” “太后这么做，自然是朕授意的。”他轻笑着，“因为那是个身份卑贱的婢女。朕身为太子，如何能让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女生下朕的长子？” 皇帝的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像是对“婢女”十分深恶痛绝的模样。 但是，在顾江漓看来，皇帝更像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折磨他自己。 太后就是婢女，皇帝自己就是婢女所出，从心底深处，他不可能厌恶婢女这个身份的。 顾江漓收了脸上惊讶的表情。 她想，她应该明白皇帝的想法了。 静谧的广明殿中，顾江漓发出一阵轻轻的叹息。 她上前一步，双手环住皇帝的腰，侧过脸贴在皇帝的胸膛上，隔着几层衣服，她能听到皇帝胸腔之中快速的心跳声。 皇帝一脸惊愕，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顾江漓，却在接触到她的双臂之后，奇迹般地停住了。 “陛下...”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如同一根羽毛划过他的心间。 皇帝眼瞳颤抖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微低着头，直视着顾江漓的额头。 “臣妾知道，那个孩子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但这并不是太后的错，更不是陛下的错。 “那个孩子与陛下没有缘分，并不代表陛下与其他的孩子也没有缘分。” 说到这，她从皇帝怀中抬起头，看着皇帝那张略显慌乱的脸色，她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陛下，身处皇室，走过的路必定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走的路更加艰辛，那个孩子吃不下这个苦，不愿意来，但他会去一个好人家的。 “而陛下一定会拥有愿意来皇室投胎的孩子，臣妾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江漓明白，皇帝作为一个婢女的孩子，要坐上皇位一定没那么简单。 年少时候的皇帝因为出身的问题，受尽了白眼和蔑视，要打破这些成见坐上太子之位，他付出的努力一定比其他的皇子多出百倍不止。 在皇家，即便他的父亲是帝王，但他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婢女，依然免不了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与鄙视。 而他那时候只是一个太子...... 他自己的地位尚且没有坐稳，再让一个婢女生下孩子，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孩子如果真的出生，孩子不仅会过上他小时候那样的生活，就连他自己也会再一次受到数不尽的嘲讽。 先皇、朝中大臣、其他没有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他们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对待眼前这个男人，她随便想想都能想到。 所以，那个婢女的孩子，坚决不能留。 这是皇帝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 是既能不让那个孩子受苦，也保全自己的万全之策。 只是可怜了那个婢女，好好的一个孩子就那样没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皇帝也称帝八年了，除了那个婢女，还没有任何人怀上他的孩子。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所安排...... 顾江漓难免想着，皇帝对太后这种态度，其实并不是对太后生气，他只是在气他自己吧。 他觉得他不配有孩子，是因为曾经有的那个孩子因为他的无能没有留下来，现在就用这种方式在惩罚他自己吧。 皇帝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和落寞。 眼前这个女人，好像真的能看透他的心思。 “顾婕妤...”他的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感觉到的颤动，“你这个眼神，是在可怜朕吗？” 顾江漓：“？” 她瞬间低下头收回目光。 自己刚才用的是可怜的眼神看着皇帝的吗？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静悄悄地松开皇帝的腰，俯首站在他面前，闷声道： “臣妾...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从那个失去的生命中走出来，这样...才能去迎接新的生命。” 一双并不看着他的眸子，反而让他心神荡漾。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 皇帝退到桌子旁，从胸口中掏出一个物件，放在圆桌上。 “这东西，你自己戴在身上。” 放下这句话，皇帝脚步匆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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